第九十四章：道士做法

  第二天洛語顏睡到日上三竿，醒來時身邊已經沒有了林霏白的影子。

  床榻另一邊空空蕩蕩，早已沒有了餘溫，想來人離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她一邊穿衣，一邊隨口問：「殿下什麼時候走的？」

  鋤禾回憶了一下，說：「姑爺進來歇了不到一個時辰便離開了，似乎還要要緊事，走得很是匆忙。但是……」

  「但是什麼？」洛語顏抬了抬眸子，示意鋤禾繼續。

  鋤禾的臉色忽然有些微妙，囁嚅半晌，竟是鬧了個大紅臉，「但是離開之前，姑爺他、他……還在小姐臉上親了一口。」

  啊……

  這樣麼。

  洛語顏動作一頓，很快恢復，什麼也沒說，只剩下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動人的弧度。

  鋤禾很是驚訝，不可置信地問道：「小姐難道不生氣嗎？姑爺可是趁小姐熟睡，占小姐的便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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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語顏：「……」

  她哽了一下，有些無奈。

  「你年紀也不小了，此事一過，也該找個嬤嬤教一些規矩了。」

  鋤禾很是委屈，「小姐這是厭棄我了嗎，我明明從小服侍小姐，什麼都懂，哪裡還需要額外學習規矩啊？」

  洛語顏一陣頭疼，忽然心念一動，改變了注意。

  「行啊，那就不找嬤嬤教你規矩了，找季琛吧。」她盯著鋤禾，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眸光，「希望他是那個能教會你的人吧。」

  鋤禾不解，只好委屈巴巴，小聲嘟囔起來：「那傢伙除了醫術啥也不糊，他能教我什麼啊？」

  洛語顏起身，推開門閒步走入院中。她已知昨晚發生了什麼，今日的視線便不受控制地一一掃過每一個角落，希望能看出一絲端倪來。

  但她眼睛都看得酸疼了，依然看不出這院子裡，有哪裡被做了手腳。

  「小禾，你覺著今日院中的芍藥怎麼樣？」她立在廊下，輕聲問道。

  鋤禾老實回答，「好看。」

  「……」

  「那麼比起昨日的芍藥了，如何？」

  鋤禾撓撓頭，回答得格外真摯：「都好看。」

  「……」

  她就不該指望能從這丫頭嘴裡聽到什麼。

  這皇宮乃是皇后的地盤，洛語顏身邊的侍衛一半都是皇后調來的人，若說其中沒有眼線，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

  洛語顏剛才故意提起芍藥，只不過是想試探一番，看看這些眼線會不會露出些許破綻。

  但是，沒有。

  洛語顏也懶得糾結了，起身離開，去赴皇后的邀約。

  皇后安分了好幾日，終於忍不住要動作了。此次也不知道存了什麼目的，邀請洛語顏去湖心石亭觀覽風景。

  不過既然林霏白未曾提前交代什麼，想來也無關緊要了。

  洛語顏趕到時，皇后已然立在亭中眺望湖景，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頭也未回，只是道：「顏兒是本宮看著長大的姑娘，自小便聰慧美貌。但本宮還是小瞧顏兒了，你的聰慧甚至超出了本宮的預料，膽識氣魄不輸男兒。」

  洛語顏準備行禮的動作一頓，也不言語，靜靜等候皇后的下文。

  「修兒打小就歡喜你，整日在本宮面前念叨的不是詩文，而是你的名字。從十二歲那年起，便一直央求本宮向皇上求恩典，為你們二人賜婚。可那個時候本宮不想讓你一個女子擾了他的心境，讓他耽於女色，失了一國儲君的好名聲，便屢次推拒了。」

  「可後來本宮才發現，皇帝其實並不像讓修兒為儲君，一直暗中想立其他庶子為太子，本宮如何能允許？那時候本宮忽然就想通了，本宮母族世代為文官之首，洛家又執掌兵權，若是兩家強強聯合，即便是皇上也不得不畏懼，不得不立修兒為儲君。」

  「本宮立刻派人去想洛老將軍通氣，講明其中利害。可那個在沙場征戰半生，說一不二的大將軍竟然以『我家寶貝顏兒不願』為由拒絕了。真是可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說到此處，皇后忽然拔高了嗓音，情緒激動起來。

  在她看來，洛擎分明只離位極人臣一步之遙，卻以一個小小女子的心意為由拒絕了，她無法理解，更是覺得對方侮辱了自己。

  洛語顏腦中浮現出了，一點當日細節。

  那日洛家老頭子忽然問她對三皇子林明修是什麼感覺，可願嫁他成為三皇子妃，當然，亦是未來的太子妃，甚至是皇后之尊。

  但洛語顏從未屬意過他，對皇后之位也沒有任何興趣，立刻便回絕了。洛擎向來拿自家寶貝女兒的話為聖旨一般，見女兒已經拿了主意，也立刻給皇后的人回了話。

  此後一連幾月也都是風平浪靜，皇后依然待洛語顏親近有加，像是並沒有因為這件事有所介懷。

  原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可誰能想到皇后不肯死心便罷了，竟然還使出了這般齷齪的手段，直接毀了洛語顏的清白。

  雖然最後陰差陽錯沒有得逞，但是到底是害得洛語顏失了身。

  皇后語調生冷，嗤笑一聲，繼續說：「顏兒啊顏兒，本宮也不願害你，也是給過你機會的，誰叫你不肯乖乖聽話了？那自然就怪不得本宮了。」

  她終於轉過身來，鳳眼上挑，眸中儘是輕蔑和掌控全局的得意。

  「顏兒上次不聽話，本宮原本以為你該知道厲害了。可是這一次你還是如此野性難馴，那可就怪不得本宮……繼續做點有意思的事情了。」

  她話音剛落，洛語顏這才猛然驚覺，四周的宮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退了下去。就連她自己的心腹護衛也全無蹤影，就在身後一尺距離的鋤禾竟也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不見了。

  一道鈴聲忽然從岸邊傳來，刺耳擾人，聽得人心緒不寧。

  洛語顏抬手捂住耳朵，也無濟於事，那鈴聲無孔不入，像是能從毛孔鑽入皮膚，讓人渾身都極其不痛快。

  不一會兒，一個道士模樣的長者緩步走出，一手搖鈴，一手址著浮塵，口中還念念有詞。

  「這是怎麼回事？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洛語顏的頭痛越發劇烈，扶住亭子，定了定心神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此時的皇后面目有些猙獰，再也沒有往日雍容華貴的氣度。她像是撕去偽裝露出真是面目的地獄修羅，面目可憎，恨不得啖人血肉，只為統統化作自己的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