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年節將至

  洛語顏霍然起身：「不對勁，和安在坤寧宮養傷，那裡是皇后的地盤，有誰的手能伸這麼遠，敢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

  林霏白點頭附和：「這孩子是皇室血脈，又是皇上的長孫，尋常人不敢下手，皇后自己更沒理由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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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又同時將目光投向季琛，嚇得他連連擺手：「你們別這樣看著我啊，都說了，我也不太能確定是不是血融草……」

  話雖這樣說，但林霏白明白，若不是有五成以上的把握，季琛是不會主動提及的。更何況他是藥王弟子，對於藥草的敏銳度遠超一般醫者。他若懷疑那是血融草，那便是八九不離十了。

  至於此事是否還有隱情，並非他們在這裡揣測一二就能分析出來的。

  既然沒想明白，三人索性也就不想了。

  一來二去，洛語顏早就累了，回房間歇下了。

  林霏白在洛語顏的閨房裡多待了一會兒，多喝了兩盞茶，翻看了幾頁榻上散落的話本子，似乎還來裡間看了一眼熟睡的洛語顏，最後才從密道離開。

  洛家嫡女的閨房，某人算是徹底來去自如了。

  但好像也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妥。

  洛語顏一覺睡得格外舒坦，第二日清早就被外面的動靜擾醒了。

  鋤禾進來服侍，解釋道：「小姐，今日府上該開始置辦年貨了，那些小丫頭們有些興奮便吵鬧了一些。」

  洛語顏恍然：「竟然已經臘月二十三了啊……這種花錢如流水的事情，理應我親自去辦才是。」

  也難怪底下的小丫頭們個個興奮，往年這個時候將軍府都會賞賜不少年貨，洛語顏院子裡的丫鬟更是能得到不少好東西。

  洛語顏逛街的興致十分高漲，收拾妥當正要出門，府門外已經停了一輛馬車。小郁子坐在馬車外，朝她咧嘴一笑：「我家殿下已經恭候洛小姐多時了。」

  洛語顏瞅了瞅瘦削的馬匹，又看了看狹窄簡陋的馬車，一時心情有些複雜。

  林霏白不明所以，掀開轎簾下車，「為何不上車？」

  她頓了頓，開口道：「其實……府上要置辦的東西，那輛馬車應該難以裝下。」

  起初林霏白還有些不以為意，心想馬車再小，那也是一輛馬車啊，怎麼會裝不下？不過他還是聽從洛語顏的意思，換上了將軍府寬敞舒服的豪華版馬車。

  洛語顏直奔上京城最大的珠寶鋪子水雲軒，當頭第一句話便是：「將你們這兒的新貨全拿上來。」

  她已是此處的貴客，夥計都不敢擅自招待，趕緊將掌柜喚了出來。

  「洛小姐，您放心，過年前的這批新貨可都給您留著呢！」

  她將那些托盤中的飾品拿在手中一一賞玩，一共二十多件，最後將一枚玉扳指扔回盤中後，她開口：「把剛才我碰過的東西全都包起來。」

  隨後比劃出一個數目，掌柜的欣喜不已，連連點頭。

  林霏白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一時沒能反應過來，「都包起來」是什麼意思。這四個字眼他都熟悉，但是連在一起就格外陌生了。

  這……是他一輩子聽到過的最闊綽的話了！

  林霏白試探道：「剛才你伸手比劃了一個五，意思是五十兩銀子？」

  洛語顏神色古怪地睨了他一眼，那眼神和看傻子實在沒有區別。

  「五百兩……黃金。」

  林霏白身子一歪，差點左腿把右腿絆倒。

  小郁子吞咽口水的聲音格外響亮：「主子，咱們從來都沒見過這麼多錢啊……」

  洛語顏隨後又去裁了新布，據說那布叫做流雲錦，一匹千金。鋪子裡總共只有三匹，算是鎮店之寶，洛語顏眼睛不眨直接買下兩匹，最後一匹還是她嫌棄花色不夠時興所以才沒要。

  不過半天下來，洛府的那輛寬敞馬車已經堆放得嚴嚴實實，鋤禾命馬夫回去，又驅了一輛空馬車過來。

  這一整天林霏白的嘴巴驚訝得就沒合上過，他今天可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做一擲千金，他愈發認識到一個嚴重的事實：這個媳婦就算好不容易娶回去了，自己好像也養不起啊……

  第二輛馬車上也堆滿了洛語顏的戰利品，寬敞的空間被占據得只剩下一處狹小的位置，堪堪只能容納一人半。

  洛語顏坐下後，往旁邊挪了挪，雖然留出一小塊地方，但是一個男子的身量還是難以坐下。

  她頓了頓，委婉道：「其實……也並不一定要坐在車內。」

  潛台詞就是：坐馬車外邊吧，這裡擠不下第二個人了。

  林霏白何其聰慧，但是今日不知為何忽然犯了傻。

  他掀開轎簾大步進來，一手搭在洛語顏腰間，也不見他怎麼動作，洛語顏感覺自己突然騰空而起，不知道怎麼地林霏白就坐到了馬車上，她就坐在了林霏白的大腿上……

  身後傳來一聲輕笑，熱氣輕輕掃在了洛語顏的耳尖上，少年的聲音清朗悅耳：「現在好了，兩個人坐下剛剛好。」

  洛語顏：「……」

  她……竟無言以對。

  「馬車內貨物太多，只洛小姐一人在此處，當心被砸。」

  也算是有道理，洛語顏便也默認下來，靜靜坐在少年腿上。

  林霏白一手環住洛語顏的腰身，另一空閒的手便有些無所適從了。一會兒撓了撓臉，一會兒摸摸腦袋。

  洛語顏坐了一會兒，稍微動了動，想調整到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林霏白卻像是觸電一般，身體陡然僵住，雙手下意識用力，將懷中的女子牢牢禁錮在懷裡。

  「你、你幹什麼？」少年的聲音隱隱發顫。

  洛語顏也驚了一下，很快鎮定下來，「這句話，難道不應該我問你？」

  林霏白終於驚覺自己的失態，鬆了手上的力道，找補道：「我剛才沒弄疼你吧？」

  洛語顏：「……還行。」

  密閉的空間內，氛圍一時有些微妙。兩人無言，只有清閒的呼吸聲此起彼伏，一點一點墜落在心間。

  馬車駛過一個拐角，上放堆積的幾個木盒忽然滾落，對著洛語顏的腦袋砸了下來。

  洛語顏只感覺被一道陰影兜頭罩住，等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過後，林霏白才鬆開按住她腦袋的手。

  她抬頭，先是對上了一雙漆黑深沉眼瞳，而後落在他淌血的手背上。

  「你……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