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將計就計

  御前表演，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次在皇帝眼中留下印象的好機會。

  但是對清顏來說卻無關緊要，皇帝對她的琴藝舞技了如指掌，更何況她根本就無心經營與眾位千金小姐之間的關係，自然不會應下對方的挑釁。

  她只是半垂著頭，自然地為身側的將軍斟酒，像是沒聽到對方的話似的。

  「墨王妃如此，是不屑於在御前表演麼？」這次說的話並非官家小姐，反而是蘭貴人，她早就認出眼前這個人就是當初清瀾宮的那位，不過她自然不會將這件事說出來，瞥見皇上落在墨王妃身上的眸色，她心中暗暗妒忌，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蘭貴人說笑了，能在御前表演，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只是……」清顏故作矜持地猶豫了一番，才偏頭望著身側的男子，「將軍意下如何？」

  墨北晟眼中閃過一絲惱怒，冷冷地瞥向蘭貴人，帶著幾許輕蔑，「微臣的王妃如今身懷六甲，蘭貴人不如問問皇上，願不願意讓染妃娘娘御前表演。」

  

  「將軍怎麼還叫染妃娘娘？這會兒該是淑妃娘娘了吧。」清顏掩嘴輕笑，出言提醒。

  「淑妃不過是個頭銜罷了，本宮還是喜歡染妃這個稱呼，連皇上都說淑妃顯得清冷，不如染妃來得親切呢。」染妃微微一笑，擺擺手表示無妨，宮裡人倒也確實都喚她染妃娘娘。

  蘭貴人頓時尷尬起來，不知為什麼竟然會將戰火燒向了染妃，她如今可是大寵在身，日後誕下龍子，寵耀更是無窮無盡，她怎麼也不能得罪了她。

  「蘭兒也是孩子心性，北晟不要怪罪她。」皇帝終是開口調停，只不過這句話卻明顯偏向了墨北晟和清顏，讓蘭貴人面色一窒，只能悻悻地低下了頭。

  場面忽而變得沉默起來，這時候，虞妃朝著身側的清晏掃了一眼，清晏立刻站起來，頗為認真地說道，「父皇，兒臣這幾日學了一套新劍法，不知道父皇是否有興趣看一看？」

  「哦？練給朕看看。」上官澤淡笑著應允清晏，只是掃向虞妃的眼中藏了一抹深意。

  清晏的手裡穩握一把寶劍，動作行雲流水，一點都不像一個孩子，一招一式頗有有力，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一盞茶的功夫，一套完整的劍招便使完了，清晏的呼吸微微有些紊亂，不過對於一個只有七八歲的孩子來說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了。

  「好，朕的兒子就該是如此。」上官澤難得如此開懷，他對清晏素來十分嚴格，畢竟是他唯一的兒子，他朝清言招了招手，「告訴朕，你想要什麼？」

  清晏皺了皺眉頭，像是在猶豫，半晌之後才抬起了頭，「什麼都可以要麼？」

  「對。」上官澤勾起淺笑，餘光掃到虞妃，眸子深處微微一冷，她最好不要利用他的兒子來邀寵，否則……

  「兒臣想和墨將軍學武功。」清晏突然單膝跪下，雙手抱拳，「請父皇成全。」

  上官澤挑了挑眉，沒有遺落虞妃驚訝的眸色，看來……他兒子還是懂得如何選擇的，並不是一個完全順從於他母妃的皇子，想到這裡，他突然往墨北晟那邊看了看，只有墨北晟才知道皇上看的並不是他，而是坐在他身邊的女子，想來他們應該都想到了清晏的生母，那個對他們來說非常重要的人。

  「好，去拜師吧。」上官澤大手一揮，旋即又對墨北晟說道，「北晟，朕就這麼一個兒子，平時也難得向朕要求什麼，這可是第一次啊，你可要替朕好好教他。」

  「微臣自當盡力。」若是從前，墨北晟定然會拒絕這樣的差事，教皇子武功看來是個十分輕鬆的事，但是一旦和皇家牽扯上了一點什麼，就容易成為麻煩，但是那晚聽了清顏說的故事之後，不知是不是愛屋及烏的道理，他對這位皇子也升起了一股淡淡的憐愛之情。

  「還不去敬師傅一杯。」上官澤笑了笑，視線和清顏相觸，卻見她眉眼一挑，他不由得心底一凜，清顏的這個表情他很熟悉，每次她要算計誰的時候便是這麼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只是這一次……他微微蹙眉，見她的眼神飛快地掃過虞妃，他不由得淡笑起來，看來這個小女人很不滿意他將琉歌的孩子交給虞妃，他突然有些期待清顏會做什麼？

  實際上，將清晏送到虞妃膝下也是無可奈何的選擇，虞妃性子溫和，縱使有些城府，還是比其他妃子好得多，對清晏雖然親昵不足但是該有的關懷總是不會少的，更何況虞妃的身子不會再有孕，這也是為什麼上官澤最後將兒子交給她撫養的道理。

  縱使日後清晏不是他唯一的兒子，也是他的長子，更是琉歌留下的血脈，他曾答應琉歌會好好照顧他們的兒子，不過現在看來清顏似乎很不滿虞妃將琉歌的兒子視作棋子了。

  清晏回到虞妃身邊拿了兩杯酒，走到墨北晟和清顏面前，單膝跪地，「師傅師母，徒兒敬二位一杯。」

  墨北晟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清顏卻將酒杯拿在手裡，神情飄忽不定，望著清晏，但笑不語。

  「師母這是……」清晏眨眨眼，不明白她是何意，目光落到她手裡的酒上，不明所以。

  「皇子殿下可知，這杯酒里，摻入了什麼？」清顏唇角扯出一絲冷笑，將酒杯放置到面前的桌上，「請問在場可有御醫？」

  「老夫乃是御醫院的御醫。」一位老者起身。

  「還請御醫辨一辨，酒中是否含有天竺蘭香？」說罷，便讓身側的宮人將酒杯送到那御醫面前。

  那御醫接過酒杯，湊近聞了聞，眸色一驚，旋即又用指尖沾了些許放入口中淺嘗，面色凝重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確定下來，「此酒中確實有天竺蘭香。」

  其他人沒有反應，而虞妃卻面色突變，猛地站了起來。

  很少人記得，虞妃曾經懷過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尚未足月便小產了，御醫的解釋含糊不清，後來虞妃派了許多人調查此事，才終於得知她所用的安胎藥中有一味叫做天竺蘭香的藥材，十分珍貴，無色無味，很難辨別，給孕婦使用之後，便能神不知鬼不覺地令其小產，而大夫卻無法找到小產的原因。

  因為此藥十分罕見，又價值連城，所以她才會暗中派人去去尋，但是過去兩年卻始終沒有音訊，倒是這幾日派去的人突然來了消息，將找到的天竺蘭香送進了宮。

  如今在瓊花宴上見到了這一味藥，她只覺自己仿佛踏進了別人的圈套，渾身一陣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