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意外事故

  噗嗤！

  一聲慘叫過後，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胖子突然面色痛苦的掙扎了起來，但是越掙扎，反而越痛。

  而他對面，坐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年輕人手上鐵質的燒烤簽死死的把胖子的手掌釘在了桌上，雲淡風輕。

  一動一靜之間，畫面極其詭異。

  這裡是廣播大樓後門的燒烤一條街，平日裡晚班的工作人員大都會點一份燒烤外賣，那滋味，絕了。

  眼鏡燒烤，是其中生意最好的一家，日進斗金，所以即便今天是年三十除夕夜，老闆依然沒有回家過年。

  只不過這裡的消費者，大都是點外賣，送進大樓。

  專門從大樓裡面出來到店裡吃的，還是第一次見。

  慘叫發生之後，剛剛上完菜的眼鏡老闆懵了，他想轉身看看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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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回頭，忙你的。沒什麼大事兒，一會兒就完。」

  許遠開口，嘴角微微上翹，仿佛他手上的鐵簽扎入的是木桌，而不是別人已經鮮血直流的肥碩手掌一樣。

  眼鏡老闆明智的沒有回頭。

  這些年他的店之所以能夠一直紅火，就是因為他貫徹了「少聽少看，多做多賺」的原則，所以主持人還有來錄節目的大牌都喜歡他這家店，口碑，也因此自然就有了。

  「你……我……我要打110！」中年胖子大吼。

  「打吧，正好我們可以把威亞的事情聊一聊。在最後一次彩排上，謀殺當紅女藝人未遂，讓我幫你算一算，夠你坐多少年！」

  「你……」中年胖子失聲，看著許遠，似乎連手都不痛了。

  他的表情十分驚恐！

  那件事情如果傳了出去，他在圈內沒法混不說，還可能被判刑！

  「我叫許遠，別你啊我的。怎麼說，你都是歌舞類節目道具組的組長劉亞民，有名有姓的，是場面人。」許遠拿起一串烤肉，一口擼了下來道，「威亞用的鋼絲，五號到九號都合格，但是五號只能用六次，而九號能用十次。」

  「今天孟筱萱有兩次天外飛仙需要用到威亞，而你在之前，調試了四次。所以導致孟筱萱第二次排練的時候因為鋼絲斷裂從高空墜落。」

  「你，是你！」劉亞民恍然大悟，他就說眼前這個許遠為什麼有些眼熟，這個人不就是先前把從高空墜落的孟筱萱接住的人嘛！

  要是沒有他，孟筱萱今天輕則斷手斷腳，嚴重的話甚至有可能鬧出人命的！

  「你和孟筱萱是什麼關係？」劉亞民問道，但緊接著他就慘叫起來，因為許遠把剛剛吃完的烤簽，又插在了他的手背上，將他的手掌和桌子釘得牢牢的。

  那是他的手背，那不是扔簽子的垃圾桶！

  「麻煩你搞清楚一點，現在是我在問你。」

  「告訴我，是誰，給了你多少，什麼方式？你交代的越快，我在你手上插的鐵簽就越少。」許遠開始吃第二根烤串了，「我不會把東西交給警察，今天這件事情最多讓你丟了工作，以你的資歷隨便進入哪個地方台或者影視公司都能混到一個不錯的位置。」

  「樹挪死，人挪活，要相信自己未來一定會發展的更好，千萬不要頭鐵，和我剛。因為我這個人，剛正面，沒輸過。」

  許遠吃完了，然後把手上的鐵簽舉起來。

  猛然紮下！

  「我說，我說！」劉亞民聲嘶力竭，汗珠落桌上，哦不對，那是失控的淚水。

  鐵簽到他的手背，只有一公分的距離。

  他招供了！

  有什麼說什麼，全部娓娓道來。他面色慘白，而許遠笑意盈盈，兩人的年紀仿佛倒轉了過來，他被許遠拿捏得死死的。

  許遠檢查了錄音，確定沒問題之後起身走人。

  「老闆，他結帳。對了，記得幫他叫救護車，過年過節還要麻煩醫護人員，真的是沒有公德心啊！」

  說著，許遠的身影消失在了後門。

  劉亞民看著許遠的背影，打了一個寒顫。

  這個年輕人的雙手，一定沾過血，剛剛那架勢，實在是太嚇人了。劉亞民發誓，他活了四十幾年，早年混片場，什麼狠角色沒見過？

  為了搶角色故意製造車禍的他都親眼見過！

  這個許遠，一看就知道是那種說到就一定做到的人。

  這種人，要麼早早的就被社會教做人。

  要麼，總有一天他甚至能教這個社會怎麼做個人。

  ……

  晚會導演組，歌舞類導演辦公室。

  陳柯文按著自己的太陽穴，不斷搖頭。

  他今年，真的是接到燙手的山芋了，這都最後一次彩排了，居然還有人出么蛾子。

  四小天后之爭，真的是讓他焦頭爛額。

  明星也是分咖位的。

  三線以下，皆不入流。

  三線、二線、一線、超一線、天王天后、天皇巨星，相互之間等級森嚴，涇渭分明，資源和待遇差別極大。

  然而也有例外，比如「小天后」、「小花旦」、「四大小生」這種非官方稱號。這些通常都是當前流量巨大的爆紅藝人，她們本身可以是一二三線，也可以是不入流的網紅。但只要頂著這個名頭，她們的地位在短時間內甚至可以媲美一線大牌！

  而等到流量散去，她們可能已經一飛沖天，成為了真正的一線、超一線甚至天王天后。但也有可能一成不變，該是幾線就是幾線。

  最糟糕的情況就是潛力耗盡，粉絲被其他競爭者搶走，跌落層次，淪為娛樂圈又一個被人遺忘的失意人。

  而今年，新一代四小天后的評出，自然也就意味著她們之間的戰爭已經開始！

  第一個節目，便四小天后的合唱表演，也是導演組為了拉高收視率作出的改變，順從民意。

  其中，會有一個人在最後通過威亞飛到主持人身邊，和主持人互動二三十秒鐘。然後另外三個人在舞台上，也和主持人隔空互動幾秒鐘。

  就是這麼一個不一樣的地方，有些人卻搶破了頭也要爭。

  原定的年紀最小的小天后孟筱萱明顯是被人算計了，但陳柯文偏偏還不能為她出頭，他是導演，要保證節目的成功演出，至於其他的誰來演之類的問題，他不想多管。

  所以，為了避免再出意外，哪怕孟筱萱本來就是受害者，但抱歉，天外飛仙的人選必須更換。

  不過另外三位小天后，誰都不是省油的燈，換誰上呢？

  從事故發生到現在，一個小時不到，陳柯文已經接了七八個電話了，明示、暗示、承諾好處、賣人情、刷臉卡的都有。

  這個事情，很難辦！

  咚咚咚！

  砰！

  一個年輕人敲了門，然後在陳柯文還沒有說話的時候就一把把門推開，再關上房門，反鎖。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波瀾不驚。

  陳柯文倒是比較鎮定，這裡是京城，是絕對不可能發生任何安全問題的。

  「出去！」

  陳柯文想都想得到這個年輕人為什麼進來，一定又是傳誰誰誰的話，要為某個小天后爭取天外飛仙的機會。

  但這種不守規矩的人，陳柯文連話都不想聽對方說。

  砰！

  年輕人把手機放在陳柯文辦公桌上，打開了錄音。

  三分鐘後，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你是誰派來的？想要換誰上去？」陳柯文開口了。

  這段錄音如果泄露出去，影響恐怕會很大。

  晚會排練上，差點發生刑事案件，這是要直接跳到社會熱點或者法制節目上去啊。

  這個事情，必須冷處理！

  不然，整個導演組到時候都要背黑鍋。

  進來的這個年輕人，自然就是許遠了。

  許遠掃了一眼陳柯文的桌案，看到了兩份文件，他開口道：「天外飛仙的人，不能換！」

  陳柯文打量了許遠片刻，隨後同樣認出了許遠：「是你？謝謝你剛才接住了孟筱萱，不然事態可能會更加嚴重，你是……孟筱萱的粉絲？」

  「家人。」

  許遠的回答，讓陳柯文一怔。

  家人？

  也就是說，是孟筱萱的男朋友？因為眾所周知，孟筱萱她沒有……家人！

  難怪剛剛孟筱萱那麼激動。

  不過當紅小天后，這個時候談戀愛，是要冒很大風險的吧？要是被曝光出去，恐怕分分鐘人設崩塌。

  「你叫許遠是吧，我實話跟你說，這件事情，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處理，這……」

  陳柯文剛想跟許遠解釋一番，畢竟許遠算是間接幫了他一把。如果孟筱萱受了傷，那麼這件事情是無論如何都壓不住的。

  可誰知道許遠突然湊到陳柯文身前道：「這個時候如果換人，你就把所有人得罪了。」

  陳柯文眉頭一皺，不知不覺間，一滴冷汗流了下來，他想到了一些東西，但還不完整。

  「何解？」

  許遠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剛剛的燒烤太咸。

  喝了兩口水後，他坐在沙發上，陳柯文這都急的流汗了他才開口道：「不換人，大家頂多覺得你陳導是個榆木腦袋，不通世故。」

  「但要是換了人選，第一，利益無關者會看輕你，覺得你沒有堅持，而一個沒有堅持的人，當不了大導演，你斷了自己一條路。」

  「第二，其他三位小天后背後的勢力會怎想？肯定會說你拿了好處，日後，這個梁子就算是結下了。」

  「你只能以不變，應萬變！等到晚會結束，把這份錄音交給總導演，到時候他自然會幫你組局，化解恩怨不說，到時候說不定還得有人出來給你賠禮道歉。」

  「最後，其餘三位小天后，旗鼓相當，任何一個人距離真正的一線都只差一步。要是這一步是你幫別人走的，成功跨入一線的那位未必感謝你，但沒能進入一線的那兩位，能恨死你！」

  「相反，孟筱萱資歷最淺薄、資源也差，就算是這次占了C位，也都追不上其他三位小天后。那三人最多只是埋怨錯過了一個機會，不會和你一輩子過不去。」

  「行差踏錯一步，結局天壤之別，陳導你一定要好好考慮。」

  許遠說完，站起身來告辭。

  手機他拿走了，不過他加了陳柯文的V信，發了錄音之後，當著陳柯文的面把錄音原件刪除，然後才走的。

  他走後，陳柯文愣了半天，最後在辦公室中不斷點頭。

  這個許遠，有點意思！

  話說明白了，決定卻讓自己來做。

  面子裡子都給足了，好處歹處也說明白了，要是自己再不知道該怎麼做，那麼等這次結束，今天排練的事故和那段錄音怕是就會出現在各大媒體上了。

  什麼？

  你說錄音不是刪了嗎？

  呵呵，陳柯文要是相信這個，那他就走不到今天這一步了。

  現在是什麼年代？

  當著你面刪，只是給你面子而已。

  陳柯文懂。

  許遠也懂。

  大家看破不說破罷了。

  ……

  除夕夜，晚上八點，一年一度的節日晚會正式開始。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四個美若天仙的女子，她們歌舞飛揚，一開始就把氣氛點燃，讓現場和電視機前的觀眾跟著音樂的節拍一起律動。

  最後的掌聲，無疑證明了這個節目大獲成功！

  四大小天后都是歌壇出身，目前多棲發展，節目效果好到爆炸。

  不過本以為就到此為止了，但節目結束之後，身為四小天后中資歷最淺的孟筱萱一個天外飛仙，從舞台中央飛到了觀眾席，如縹如緲，讓人陶醉。

  這一刻，孟筱萱圈粉無數。

  娛樂行業從業者們稍微敏感一點，都在紛紛思索，這會不會是給的什麼信息？官宣四小天后中的C位？都在給給孟筱萱站台？

  而舞台上另外三位小天后的臉色就比較精彩了，笑的還沒有哭得好看。

  這一幕，堪稱眾生相。

  節目表演完成之後，孟筱萱在很多明星、熟人的祝賀聲中沖向化妝間，打開房門看著化妝間那個比自己大不了三五歲的年輕人，孟筱萱頓時熱淚盈眶的沖了過去。

  這個人正是許遠。

  她高高躍起，直接跳在了許遠身上，然後和對方緊緊相擁。

  這場景，如果有人看見，絕對會聯想到一些什麼。尤其是八卦小報，未來一個月的頭條都不用編了：

  當紅小天后和男友人零距離接觸！

  孟筱萱的神秘男友現身！

  粉絲夢碎，人氣最高小天后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然而下一刻，孟筱萱卻死死的勒住許遠的脖子，帶著哭腔喊道：「這些年，你都去哪兒了！我好想你啊……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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