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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夜衣笛手

2024-05-23 11:12:57 作者: 蝦米不會游

  葉孤野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凜冽的眼神嚇得那一排侍衛渾身發抖,全部跪倒在地。

  「公……公主饒命啊!」

  趁著他扭頭的那一刻,凌汐池連忙拉著蘇晚景彎腰從依舊橫在她們面前的劍下鑽了出去。

  待到葉孤野反應過來時,她正笑得一臉燦爛地看著他:「葉孤野,不讓我出來我也出來了,你自己看著辦吧,想想清楚要怎樣自罰。」

  葉孤野冷哼了一聲,抬腿便朝那個侍衛走了過去,嚇得那個侍衛不停地磕頭。

  凌汐池嚇了一跳,連忙跳上去攔住了他,「你……你要幹嘛!你還真要挖他眼睛啊!」

  葉孤野:「既然公主已經下了命令,屬下不敢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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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汐池急道:「我開玩笑的,你也信!」

  葉孤野:「在屬下這裡,沒有玩笑,以公主的身份,也不應該開這種玩笑。」

  凌汐池愣了,見他仍是朝那侍衛走去,她回過神來,伸手指著他:「你有沒有人性,你,你,你給我站住,本公主現在命令你,不允許為難他,更不許為難任何人,不然你就是對本公主不尊。」

  葉孤野停下了腳步,冷冽的眼神掃過了那一排侍衛,說道:「還不謝恩!」

  那一排侍衛頭嗑了下來,齊聲謝恩。

  凌汐池舒了一口氣,連忙讓他們起來了,她第一次認識到了這個身份所擁有的權利,也第一次意識到這個處在這個身份上,說出口的每一句話會造成什麼影響和後果。

  葉孤野仍擋在她面前,執意要讓她回房呆著去。

  凌汐池可憐巴巴地看著他,保證道:「真的,我就待一會兒,你不要趕我回房間。」

  葉孤野迎視著她那帶著哀求的眼神,站到了一旁。

  凌汐池沒徑直走到欄杆處,迎著江風將一隻只小紙船扔進楚天江里。

  看著那一隻只小船在江上隨波逐流,不時被細細的波浪所吞噬,她輕倚著欄杆,看著那輪西沉的落日,望著已經看不見的港口,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錦盒。

  錦盒裡面是一小撮頭髮,她將頭髮拿在手中,緩緩地張開五指,任由江風將那髮絲一縷縷吹走。

  看著那消失在視線中髮絲,她在心中默默道,壯士,我將你帶出宮了,在這裡你應該自由了吧,可是你所託非人,我無法去北山礦場將無啟族的人救出來,希望你在天有靈不要怪我。

  不知在那裡站了有多久,當她回過身來時,才發現葉孤野呆立在她身後,不知看什麼看得入了神。

  這傢伙,居然還有能吸引他的東西?

  凌汐池好奇心一起,躡手躡腳地走到他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哎,回魂啦。」

  葉孤野回過神來,卻發現她正在以一副發現新大陸的神情打量著他:「木頭人,剛才那裡有飛過神仙嗎?你怎麼看得那麼入神啊。」

  葉孤野臉上閃過一絲極不自然的神色,冷聲道:「沒有。」

  凌汐池:「管你有沒有呢,吶,你看到了,我很守時的,我真的就只呆了那麼一會兒,你可不要又說我蠻不講理,不守信用。」

  剛回到自己的廂房,她就看見了那盤放在桌子上精緻得讓人不忍下口的點心。

  她扭頭看著跟在身後進了門的蘇晚景,拿起一塊放進嘴裡,問道:「晚景,這是你做的嗎?」

  蘇晚景走到她身旁,輕聲問道:「公主,還合你的口味嗎?」

  凌汐池點了點頭,順手拿起一塊遞給她:「很好啊,你要不要來一塊。」

  蘇晚景笑著搖搖頭:「不了,剛才試味的時候奴婢已經吃了很多了。」

  凌汐池將那塊點心塞進自己的嘴裡,忍不住又問道:「晚景,你這點心怎麼做的呀,我好像在什麼地方吃過。」

  蘇晚景垂手立在她的身後,語氣不急不緩:「奴婢做的是最尋常的點心,公主當然會覺得在哪裡吃過了。」

  凌汐池將伸向盤子的手縮了回來,一種莫名的困意席捲而來,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公主困了嗎?」

  見狀,蘇晚景小心地問道。

  凌汐池看了看她,連連點頭:「對啊,趕了那麼久的路,我真的困了,你不要吵我,我先休息一會兒。」

  見她朝床前走去,蘇晚景連忙喚住她,說道:「公主,奴婢會吹一首曲子,對凝神安眠有很大的功效,公主要不要試試。」

  凌汐池扭過頭看著她,笑道:「吹來聽聽,要是本公主聽了睡不著的話,你可是要受罰的。」

  便見蘇晚景從袖中掏出了一支通體黝黑的笛子,凌汐池朝她揮了揮手,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倒在了柔軟的大床上。

  閉上眼的那一刻,一陣詭異的笛聲響了起來。

  那是她從未聽過的曲調,好聽倒是很好聽,只是聽起來卻讓人感覺冷冷的,毛骨悚然時又多出了一種詭異和不可捉摸。

  這絕不是普通的笛聲。

  凌汐池只覺腦中有一股熱力注入,在她腦子裡快速遊走,就像綿延不斷的洪流,不把她腦海中的所有事物沖刷乾淨絕不罷休。

  好在她的神思此刻還算比較清醒,忙運起全身的真氣不動聲色地抵抗。

  可是越抵抗便越難受,一股股熱汗自她背心流了下來,隱隱都可以感覺到背後濡濕了一大片。

  凌汐池咬緊了牙關,體內氣血翻湧,這笛聲的威力倒是厲害得很。

  這下反倒激起了她幾分爭強好勝的心,她倒要看看,這個晚景到底在耍什麼花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一曲作罷,床前才響起了輕輕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個陌生的女聲響起:「好好睡一覺吧。」

  凌汐池終於舒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好在我還不是那麼困,並沒有睡著。」

  看到她睜開眼睛,蘇晚景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詫,但卻隨即恢復了鎮定,淡淡地掃視了一眼那些剩餘的點心。

  凌汐池站了起來,挑了一個軟榻坐下,看著她說道:「你放心,那些點心沒有問題,我也的確是吃了,只不過既然你都知道我在懷疑你,那麼我又怎麼可能那麼傻,還會毫不設防地吃下你給我的東西呢?」

  蘇晚景輕輕一笑,旋身坐在桌子前,說道:「看來我還真是小看了你。」

  凌汐池心裡著實的佩服她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都被拆穿了,還如此淡定:「我猜,那些糕點應該沒毒吧,你這麼大費周章的,只是為了讓我不懷疑你,你到底是誰?跟在我身邊有什麼目的?你是寒戰天的眼線嗎?」

  蘇晚景笑看著她,神色再也不是素日裡的冷淡平靜,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張狂放肆:「寒戰天,他還沒有那個本事。」

  說罷,她往自己的臉上一揭,一張人皮面具被她毫不費力地揭了下來。

  面具下是一張極其冷艷的面龐,燦如桃李,艷若玫瑰,眉眼間又帶有一絲傲視天下的冷傲,如同紅艷玫瑰上落了白雪,妖冶明艷的同時又冰冷潔淨。

  凌汐池打量著她,很是欣賞地讚嘆:「你真漂亮。」

  不過這人就這麼把真面目露在自己面前,是吃定了自己會拿她沒辦法嗎?

  她旋即又問道:「你把真的晚景怎麼了。」

  蘇晚景道:「這個世界並沒有什麼蘇晚景。」

  凌汐池疑道:「那你又是誰?」

  蘇晚景輕輕地捏著一隻酒杯隨意把弄,斜睨著她:「你聽過夜衣笛手音魄嗎?」

  「夜衣笛手?」

  她聽冰冽說過,夜衣笛手是近年來江湖上出現的一個新人物,據說此人行事乖張,靠著手中一把笛便可以控制世間萬事萬物,在江湖上是人人頭痛的妖女。

  夜衣笛手我行我素,獨來獨往,從不受任何人,任何幫派的控制,做事也沒有原則,全憑自己喜好,高興時可以救一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但是不高興時,老弱婦孺她也照殺不誤。

  這使得江湖上有大半的人對她恨之入骨,卻又偏偏又無可奈何,原因也在於她手中的一把笛。

  那被文人視作風雅的笛子裡,卻是用無數條命吹出的絕世魔音。

  江湖傳言,她能吹出仿佛從地獄升起的無數怨念聚集而成的魔音,吹時如萬鬼厲嚎,冤魂哭訴,讓聽者如置地獄,陷入癲狂,最後自殘而死。

  此人曾以一曲魔音血洗了歸雲山莊,整個歸雲山莊上千餘人全部瘋癲而死,死狀更是悽慘無比。

  歸雲山莊經此一役,從此一蹶不振,辛辛苦苦在江湖上打拼出來的聲名地位是江河日下,一跌千丈,直至銷聲匿跡。

  經此事件後,夜衣笛手這個名號在武林上不僅臭名昭著,更讓人聞風喪膽。

  可是夜衣笛手只是活躍於江湖,什麼時候竟也有興趣插手朝廷中的事了。

  凌汐池十分疑惑:「我不懂,既然你就是音魄,我與你往日無讎近日無怨的,你處心積慮甚至隱藏身份跟在我身邊到底有什麼目的。」

  音魄隨手將茶杯往桌子上一擲,杯子滴溜溜地旋轉起來,她站起了身:「你又錯了,我不是要跟在你的身邊,我是要取而代之,替你去瀚海走一遭。」

  凌汐池皺眉:「聽你的意思,你要殺我,那為什麼你還不動手,卻要洗去我的記憶?」

  音魄一笑,反問道:「既然你已經發現我了,那為什麼卻遲遲不肯叫人來抓我?原因一樣,我你都有自己的算計,不錯,若是我自己,我絕不會讓你活著走出王宮,要不是公子吩咐過了不能傷害你,我才不會如此煞費苦心。」

  公子?哪門子的公子?這個公子來湊什麼熱鬧?

  凌汐池想問得再清楚一點,可一看音魄的樣子,便知她絕不會告訴她那個公子是誰,只得換了另外一個問題:「那麼現在呢?你已經被我識破了身份,你打算接下來怎麼做?你要知道,這船上武功高強的侍衛很多,只要我大喊一聲,你隨時都會性命不保。」

  音魄斟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送入唇邊,另一杯遞給了她,悠閒地喝了一口,才道:「要這樣做的話你早就這樣做了,又何必跟我廢話到現在,你不是覺得你是聰明人嗎?聰明人又怎會不知道現在該怎麼做。」

  凌汐池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問道:「此話怎講。」

  音魄轉了轉自己手中的笛子,問她:「你知道這支笛子叫什麼名字嗎?」

  凌汐池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笛子上,搖了搖頭。

  音魄道:「此笛名叫招仙笛,可惜招的卻不是仙,而是厲鬼,你確實不笨,但是還不夠聰明,你以為剛才那曲笛聲是針對你嗎,你錯了,它針對的是這整個船上能聽見這曲笛聲的人。」

  凌汐池道:「你想偷梁換柱嗎?可惜瀧日國和瀚海國的人並不是傻瓜,你以為你能那麼容易假冒我去瀚海?」

  音魄笑了笑,從懷裡掏了一張人皮面具,往臉上一蒙,眨眼間就成了她的模樣。

  凌汐池一口茶就那樣噴了出來,也顧不得擦嘴,瞠目結舌道:「高明,看來你們早就計劃好了。」

  音魄:「你若乖乖配合我,我可以讓你少受點折磨。」

  凌汐池伸了一個懶腰,慢悠悠地站了起來,笑道:「看來,我是必定要受你的擺布了。」

  威脅兩句就想讓她乖乖束手就擒,怎麼可能!

  這音魄處心積慮地要替她嫁入瀚海,肯定不會幹什麼好事,無論她幹了什麼壞事,最後這筆帳都會算到自己身上,這種損人不利己的賠本買賣她才不會做。

  背鍋那也得背自己想要背的禍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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