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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空山琴語

2024-05-23 11:11:53 作者: 蝦米不會游

  凌汐池正拉著她往前走,芮兒突然問道:「姑娘,你和我們冰少爺是怎麼認識的啊?」

  凌汐池笑道:「你問我和冰冽啊,我被人追殺,他救了我,正好我們都要來烈陽,所以就結伴同行。」

  「是嗎?」芮兒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看得出來,姑娘你很關心冰少爺。」

  芮兒的話里明顯帶著試探,倒是個護住的丫頭。

  凌汐池坦然地扭頭看著她,回道:「他救過我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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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芮兒恍然地點了點頭,又問道:「對了姑娘,你家在哪裡呢?為什麼要來烈陽城?」

  凌汐池笑了笑,伸手將鬢邊的亂發拂到耳後,望著天邊道:「你叫我汐池吧,吶,看到沒有,我的家在天的那一邊。」

  芮兒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說道:「看姑娘所指的方向是雲隱國的位置,姑娘是雲隱人嗎?」

  凌汐池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總是要想一個來處的,雖然她連雲隱在哪裡都不知道,可不知為何,一聽到這個名字便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原來姑娘是雲隱人。」

  凌汐池回頭看去,便看見那驀憂姑娘在冰冽的攙扶下,笑意盈盈地走了過來。

  冰冽將驀憂帶到她的面前,語氣柔和得如同二月的春風,「驀憂,我給你引見一下,這位是凌姑娘。」

  凌汐池從未見過這樣的冰冽,從來沒有想過,殺人不眨眼的他竟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面。

  原來寒冰遇到暖陽都是會融化的。

  寒驀憂也在凝視著她,眼神如同秋波一般溫柔,唇角的笑意親切可愛,儀態更是端莊嫻雅,落落大方,果然不愧為一國的公主。

  凌汐池大大方方地將手伸到她的面前,笑道:「你好,我叫凌汐池,很高興認識你。」

  寒驀憂怔了怔,不知這是何禮儀,頗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她的手,隨即瞭然,伸出如玉般的手握住了她的手:「你好,我叫寒驀憂。」

  眼見天色漸晚,凌汐池和寒驀憂閒聊了兩句,便找了個藉口,到一旁打坐去了。

  心知那兩人久別重逢,定是要互述衷腸一下的,她故意選了一個較遠的地方。

  電燈泡嘛,她是不會當的。

  直到遠得看不清冰冽他們了,她才停了下來,空山鳥語,古樹森森,今夜的月亮倒是比尋常大一些,皎潔的月光從樹葉的密縫照了下來,竟是滿眼的淒涼。

  正當她盤腿坐下準備靜心打坐的時候,耳畔突然傳來了一陣清脆的鈴鐺聲,緊接著林中深處便傳來一陣琴響。

  凌汐池心下詫異,怎麼又來一個彈琴的,這古人誠是閒來無事,專門跑到這深山野嶺來彈琴的嗎?

  這曲音與剛才寒驀憂所彈琵琶的不同,以那古樸深幽的音律來看,這應是一首古琴曲。

  凌汐池素日裡對古琴等一類的弦樂器頗有愛好,不由得也就多聽了兩句,可這一聽,她竟仿佛是入了迷,好奇心一起,便不由自主地循著這琴聲尋了過去。

  空山不見人,但聞琴聲響,只聽得琴聲中似乎含有一絲歷經千年的落寞滄桑,在那已然逝去的無盡洪荒以及漫長無期的未知歲月里,唯有亘古不變的守候,難以言說的萬千寂寥。

  這琴聲里還充滿了一種遙遠的等待,在那未曾相識的時空里,黯淡得不見一絲光亮的深淵裡,還殘留這一絲星星之火般的光明與企盼,期盼著能夠順著時光的輪盤,依著歲月的軌跡,等待著可以改變這一切的有緣人。

  信手隨心拂弦,本是應該隨性長歌的,可就是這樣帶著淡淡哀傷落寞的曲子,卻讓人怎麼也無法高歌一曲。

  琴聲越來越近,在一棵年逾千年,盤虬臥龍的古松之下,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正席地而坐,膝上放著一柄落霞式的古琴,面對著泠泠松風,素指纖纖正自彈奏。

  她的手腕上還掛著一串七彩玲瓏的小鈴鐺,隨著她的動作鐺鐺作響,卻是與琴聲異常的相和,一點也不違和。

  凌汐池屏氣凝神地聽著,隨著那忽高忽低,忽明朗忽黯淡的琴音,思緒竟也悠悠飛旋起來,婉轉間飛過了千迴百轉,正聽得起勁處,忽聽錚的一聲,琴音漸漸止歇。

  一個聲音脆生生地響了起來,像鈴鐺一樣清脆悅耳,「你終於來了。」

  凌汐池愣了愣,四下看了一眼,才明白過來,那人是在與她說話,於是乾脆從樹木後走了出來,疑惑道:「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那女子仍是背對著她自顧自彈琴,對她的問題不置可否。

  凌汐池心中的疑惑越發大了,又問道:「你知道我會來?」

  那女子輕笑了兩聲,回道:「若是你不來,我也不會在這裡了。」

  凌汐池有些糊塗了,「你在這裡是為了等我?」

  那女子扭過頭來,她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因為那女子竟不是以真面目示人,一張火紅色的面具將她半張臉遮住,只露出好看的下巴。

  而那面具上面所繪的,赫然就是血域魔潭裡的六道輪迴。

  看著那妖嬈放肆的花朵,夢魘般的過往全都又一一浮現在眼前,仿佛曆史重演一般,驚得她瞬間又出了一身冷汗。

  那女子撲哧笑了一聲,隨手掬起胸前的一縷髮絲,纏於指尖上,笑道:「你不用害怕,若是我想傷害你,你以為你現在還有命站在這裡嗎?」

  凌汐池咬了咬嘴唇,不由得疑問道:「你故意彈琴引我來的?」

  那女子一笑,伸出一個手指向她擺了擺,隨手一撥琴弦,說道:「誰說是我引你過來的,明明是你自己走過來的,我可什麼都沒有做。」

  凌汐池忍不住反駁:「若是你不在這裡彈琴,那麼我便不會過來了。」

  言下之意就是提醒她,若不是她的琴聲壞事,那麼她才不會沒事自己跑到這裡來,這紅衣女子休想賴帳。

  那女子什麼也沒有說,在那琴弦上又輕撫了兩下,才抬頭問她:「你知道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嗎?」

  凌汐池搖了搖頭示意不知。

  那女子自顧自地撥動著琴弦,朗聲道:「此曲名叫問心曲,意思就是當有此心,才能問心,便是只有有心之人才能聽到這首曲子,若是無心之人,即使我在這裡彈奏到天亮,恐怕也是落個無人問津的下場,所以現在你到了這裡,可不是我想讓你聽到引你過來,而是你自己聽到走過來的,如此說來,那不是你自己來的是什麼?」

  凌汐池目瞪口呆,實在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會有這樣的曲子,反駁道:「強詞奪理。」

  「非也,非也。」

  那女子站起身來,輕輕將懷裡的琴往松樹下一放,指著琴道:「你知道這把琴叫什麼名字嗎?」

  凌汐池搖頭,「不知。」

  那女子將目光落在那古紋斑斕,看樣子已有些年月的琴身上,「此琴名叫滄海落霞,大約有五百年了,琴本是極有靈性之物,它自然也有它的選擇,懂它之人,它便能彈出這世上絕無僅有的曲子,不懂它之人,即便是絕世好曲,也只當是俗世凡音,正所謂,俗世藏仙靈或是咫尺間足跡難尋,但真正遇上有緣之人,即使隔在千里之外,也終有一線可牽。」

  這話倒說得有趣,昔日伯牙可不就是憑著一張古琴,一曲高山流水覓得子期這個知音。

  凌汐池的心胸一陣開闊,也就不與那女子爭辯了,反正不該來也來了,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當下笑笑:「如此說來,倒是我不識趣了,相識即使有緣,是你的緣也是我的緣,我確實不該拘泥於這緣分因何而起,因誰而起。」

  那女子輕撫著琴身,似是極為愛憐,仿佛那琴是她至關重要的朋友,聽見她的話,那女子站起身來,拍手笑道:「這話說得我愛聽,既是如此,借你劍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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