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算計落空

  「那時候條件有多苦你們不是不知道，建設被抱走我媽上火沒奶，家裡更是連口吃的都沒有。求你們給弄點小米都不行。後來小妹生病發高燒，家裡沒錢，抱著她去求你們，你們怎麼說的？不但不借錢，還說趕緊抱走千萬別傳染給建設！」

  「這些年你們不管不問，全當沒有這個孩子，現在倒是拿這件事出來說事了？你們口口聲聲丫頭片子，在我們家她就是寶！今天我這個大哥就把話撂這兒，誰也別想為難小妹。」

  

  林建國握著拳頭，積壓的情緒讓他手背上青筋凸起。

  「建設你要是個爺們兒就別整這哭哭唧唧的事讓大家瞧不起你。你也別覺得誰虧欠你了。你沒吃過的苦小希都替你受了，大伯大娘對你的好咱們都清楚。誰都有資格埋怨父母，就你不行。小希她不欠你們任何人的。你要是心裡過不去這道坎，以後也成不了大事。你記著，靠自己本事掙來的那叫本事，靠別人施捨的，那不是。」

  林建國說完，整個房間裡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直到菸頭燙著了手指，林友發才恍然驚覺。忙拿著在鞋底上按了一下，然後嘆了一口氣說：「孩子們都大了，小希的事情就讓她自己做主吧。」

  孫淑珍急了：「二弟，這事兒你不管了？你這是要害建設一輩子啊！」

  林友發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

  原本他沒想當著孩子的面多說什麼，可看他們這樣子，自己也只能擺明態度，強硬道：「誰考上的大學誰就去念，至於其他，你們不用再說了。」

  聽著親生父親是真的不肯幫自己了，林建設立馬換了一副嘴臉：「好，是你們不想認我這個兒子，以後你們也別後悔！」

  撂下狠話，摔門而去。

  林友忠和孫淑珍怕他想不開，趕緊追了出去，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一眼旁邊的林希。

  「都沒活了？該幹啥幹啥去，別在這兒杵著了。」

  眼看人都走了，幾個孩子卻還在屋裡待著，林友發煩躁的揮了揮手。

  煩躁是真，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林希也是真。

  原本拿到錄取通知書，林希的心情是很好的，可中間出了這件事，讓她的心情跌倒了谷底。

  「在想什麼？」

  林希聽見聲音抬頭，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沈家院門口。

  「叫你好幾聲了也不見你應一下，怎麼了？」看她面色不對，沈亢關心的問。

  林希腳尖無意識的踢著跟前的石子，低聲說：「你陪我走走吧。」

  沈亢不再追問，跟著她一起朝村口的打穀場走過去。

  七月酷暑，午後日光更盛，白色的路面被太陽光照的好像起了一層塵土。人們都窩在家裡睡午覺，連狗都懶得叫一聲。四周顯得格外安靜。

  兩個人漫無目的的走著，最後在打穀場旁邊的那顆大榆樹下面停了下來。

  「哥，打個比方，嗯，我是說假如，如果你不是你爸媽親生的，你會怎麼辦？」

  沈亢眼中閃過訝色，斟酌了一下後說：「如果真如你所說，那我覺得我爸媽還真挺了不起的。至少這麼多年他們沒讓我覺得我是個外人。光是這一點就已經非常難得了。」

  沈亢隨意的在大樹下頭坐下，然後拍了拍旁邊的那塊石頭示意她也來坐。

  聽了沈亢的話，林希神色微怔。

  「你問我怎麼辦，我沒經歷過自然沒辦法給出你具體答案。」

  沈亢如實說：「我的工作讓我見慣了生死，也更加敬畏生命。人生苦短，不要總是跟自己較勁，那樣太沒意思了。」

  人生苦短。

  林希在心裡默念了兩遍，豁然開朗。

  是啊，人生苦短，更何況她早就已經經歷過生死，又何必在這兒糾結這些個破事。

  只要他們疼愛自己是真，那是不是親生父母又有什麼關係？

  不過想到林友忠夫妻倆的所作所為，林希到底有些意難平。

  「你說為什麼那麼多人會重男輕女，難道女的真的就比男的差嗎？」

  想到什麼，沈亢輕笑出聲：「事情總有兩面性吧。你要是知道我奶當初是有多煩我們幾個孫子，或許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沈老太太自己生了四個兒子，前面兩個都夭折了，留下來的兩個兒子又給她生了七個孫子，孫子又生重孫子，愣是一個女娃沒生出來。

  「別人挑兒媳婦孫媳婦都是要屁股大能生兒子的，她偏偏反其道行之，結果每次都落空。」

  想到沈老太太捶胸頓足的表情，林希也忍不住跟他一起笑起來。

  或許正如沈亢所說，如果不是林友發和范秀梅重女輕男，那也不會有她今天的幸福生活吧？

  眼見著自家媳婦心情好了，沈亢站起身，隨意的在屁股後頭拍了兩下：「這天太熱了，走我帶你去河邊洗洗，順道抓兩條魚吃。」

  林希果然意動：「咱們什麼工具都沒有，能抓到魚嗎？」

  「把嗎給我去掉，就一個字能。快些走吧，趁那皮小子正睡午覺呢，萬一醒了肯定要嚷嚷著跟來。」

  「帶上曉飛也沒什麼。」

  「膽子大的狠，一不留神就鑽水裡了，昨天才修理了一頓。」

  ……

  「小哥，你怎麼會在這裡？」林旭和張明遠正在旱冰場上滑旱冰，看見林建設過來，十分好奇的問。

  這幾個月她一直和張明遠在一起，雖然張家遲遲不鬆口婚事，但也沒有極力阻止兩人。

  而且因為年前掉水裡的事情導致她可能沒辦法生育，林旭根本沒敢聲張，只能盡力討好張家。

  看著面前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林旭，林建設低聲說：「林希考上大學了。」

  再次聽到林希的名字，林旭眼中恨意閃過。

  「還真讓她瞎貓撞上死耗子了。」

  「她是縣裡的理科狀元，考的更是京市的A大。」

  林旭猛地捶了一下旁邊的扶手：「這種人都能考上大學，還真是沒天理！」

  「當初你和張明遠被學校開除，就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林旭：「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