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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永昌小侯爺

2024-04-29 21:11:26 作者: 再讓我睡一會

  回府途中,裴筠庭想起燕懷瑾讓暗衛傳的話,納悶道:「此前你曾派人告訴我,宴上不要答應任何人的邀約,可除你外也無人相邀啊?」

  燕懷瑾原先還懶散地靠在車壁上,聞言險些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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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裴筠庭的一再追問下,他撓撓頭,面紅耳赤地道出真相:「我……我原想帶你去別處的,怕有人截胡,才出此下策。後來看你想出宮去玩,我便求了母后,好允我帶你出去。」

  裴筠庭:……

  虧她還擔驚受怕這樣久!

  只不過自中秋夜後幾天,裴筠庭便再沒見過燕懷瑾的影子。

  找來暗衛一打聽,才得知他被仁安帝派去了幽州,具體所為何事,暗衛也搖頭說不知。

  此次應是秘密外派,朝中尚無幾人知曉,燕懷瑾亦未多言,想來茲事體大,並非她這般身份可以知曉細節的,遂作罷。

  但裴筠庭的腳步並未因此停歇。

  這天她起了個大早,請過安,便又打算扮成那副翩翩小公子的模樣出門去。

  出別院時,正巧撞上從裴照安書房歸來的裴長楓和裴仲寒。

  裴仲寒瞧見她這身打扮,先是猛然一愣,隨後哈哈大笑,快步走至她身前,將上下左右打量一番,調侃道:「喲,這不是咱們侯府人見人愛的裴小公子嘛。」

  裴筠庭頗感頭疼。

  她自小偷摸與燕懷瑾出宮,習慣扮作男子,用以掩人耳目。每每被問及,她都直接報裴仲寒的名字,瞧出不對的人因著三皇子的身份自然不敢多言,瞧不出的也只會覺得侯府世子與三皇子關係親近。

  裴仲寒對此知情,非但如此,長房所有人都可謂心知肚明。

  她從未用這個身份惹過什麼大禍,又常與燕懷瑾待在一處,誰有如此熊心豹子膽,敢去招惹她,久而久之,便都由她去了。

  裴長楓跟過來,趁她與裴仲寒說話的空隙仔細端詳:「綰綰,你如今的手藝越發爐火純青了,單看相貌,實在難以發現破綻,若非我是你大哥,乍眼一看,只怕真會覺得你是哪位大人府上身子羸弱的小兒子。」

  饒是再厚的臉皮,聽到這話也難免變得害羞。

  「大哥……你就別再取笑我了。」

  「瞧這俊俏的小臉蛋,綰綰,你別出趟門,拐個姑娘回來成親啊。」

  她男子的扮相,裴仲寒不比裴長楓,也就見過一次,如今再看,不禁嘖嘖稱奇,順帶有意揶揄幾句。

  兄妹幾人說說笑笑好一會,走前裴仲寒又開始擺著一副表情古怪地盯著她,直至裴筠庭面紅耳赤,裴長楓出言打斷後,才依依不捨地放她離開。

  ……

  有了之前的教訓,此行裴筠庭便老老實實帶了在身邊丫鬟。

  可即使扮作男子,故意描了濃眉,也難掩她的好風華,稍作改動的眉眼瞧著並不突兀,反倒生出幾分別樣的少年氣。

  「小郎君」面如傅粉,唇若施脂,引得街邊小娘子頻頻側目,有幾個膽大的,還使勁朝她身上扔香帕。

  裴筠庭打頭一回覺得大齊民風太開放不是件好事。

  行至瀟湘館附近,她抬頭,一眼望見門口迎客的鴇母,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那日活色生香的場景。

  其實她去瀟湘館,是為打探消息,故帶足了銀錢,準備大展身手,可一切都被燕懷瑾和那兩人的闖入打斷,實在可惜。

  今日她沒打算去瀟湘館,領著銀兒軼兒拐過一條街,徑直往煙雨閣去了。

  近年來大齊在茶葉種植上已頗有建樹,朝野上下,寺觀僧道,飲茶成風,盛極一時。裴筠庭兒時閒來無事,常跑去太傅府的藏書樓里看書,順道林太傅身旁耳濡目染,學到不少飲茶之道,故對此有幾分了解。

  煙雨閣在燕京開張不過半年多,卻遠近聞名,乃是燕京達官貴人常來的高檔茶館,亦為文人雅士聚會、敘談會友、吟詩作畫、品茗賞景之地,更是富商巨賈洽談生意之所。

  更重要的是,煙雨閣的頂樓,坐鎮著這兒的閣主,若給足他想要的物什,就能打聽到所有你想探聽的消息。

  此刻裴筠庭人還在階梯上,便隱約聽到有誰正喚她的名字。

  循聲望去,就見周思年半隻腳在門外半隻腳在門內,扭過身子看她,笑得傻裡傻氣。

  見她看過來,他忙道:「怎麼一個人在這兒,淮臨沒陪著你一塊嗎?怪可憐的,要不要與我一起?」

  裴筠庭猶豫片刻,嘴上說著「我一點也不可憐」,卻還是抬腳往他的隔間走去。

  說起來,似乎是周思年與她說煙雨閣的茶水很不錯,醇香馥郁,沁人心脾,又講了些有關煙雨閣頂樓的故事傳聞,使她有了印象,從而有興趣前來一探究竟。

  入座後,裴筠庭發現跑堂小二竟端上來三盞茶具,便道:「怎麼,你有客?我方便繼續待在這兒嗎?」

  周思年擺擺手:「何必如此,你們都認識,有什麼可避諱的。」

  「我認識?」

  「是呀。」周思年一臉無害地點點頭,「永昌侯府的傅小侯爺,你總歸認識吧?」

  豈止認識,簡直是不打不相識,甚至導致如今她一見到這纏人功力有十成十的小子,便想撒腿跑開十里遠。

  永昌侯老來才得了這麼個嫡子,自小捧在手心,乃是仁安帝敕封的小侯爺,身份尊貴。

  永昌侯一脈算皇后一族的遠親,有幾分交情,傅伯珩偶爾入宮,抑或在街上瞧見燕懷瑾,都會興沖沖地上前打招呼。

  原本二人只是點頭之交的關係,傅伯珩年齡尚小,燕懷瑾和裴筠庭這兩位「傳奇人物」在翰林院結業那年,他才初入院。此後在院中斷斷續續聽說了不少他們的豐功偉績,竟生出心馳神往之意,又不知從哪打聽到裴筠庭劍法了得,非要她做自己的師父。

  裴筠庭自然滿口拒絕,他見狀,便日日往鎮安侯府遞帖子,屢戰屢敗;此路不通,他又整日派人守在鎮安侯府門口,等她憋急了自投羅網。

  瞧那架勢,是定要拜她為師,將她滿身劍術學了去方肯罷休。

  鎮安侯府的人怎麼勸都勸不住,將永昌侯喚來也沒用——這是他唯一的嫡親兒子,平日那是捧在手裡怕摔,含在口中怕化,故他的話根本不起作用。

  然而這實在苦了裴筠庭,足足一個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悶在屋裡頭閒得慌,翻牆也無用,時逢燕懷瑾被仁安帝派去做事,使她險些憋死琉璃院中。

  某日裴筠庭急火攻心,命蹲守家門的小廝邀他家小侯爺前來,擼起袖子準備打得他心服口服,不敢再來。

  好在燕懷澤聽聞此事,親自出宮,帶著仁安帝的口諭來鎮安侯府走了一趟,叫傅伯珩不許再胡鬧,最終這場鬧劇不了了之。

  如今才消停沒多久,莫非他又想捲土重來?

  裴筠庭打了個寒戰,想起那些天被支配的恐懼。

  「什麼?!」她險些失聲,片刻又氣得牙痒痒,「周思年,你還是不是好兄弟!連這點事兒都不知道,你大理寺少卿白當了!」

  「啊?」周思年愣怔,遲疑道,「有這般嚴重嗎……」

  話音剛落,雅間的門便被推開,一個玉簪束髮的少年郎探出個腦袋,對上她的眼。

  裴筠庭心涼了半截。

  眼下她已為池中之物,只得靜待傅伯珩瓮中捉鱉。

  ……

  小小少年,穿著圓領的暗紋白衣,生得白淨圓潤,視線落在裴筠庭身上時,明顯亮了起來。

  「究竟是誰告訴你我劍法厲害的?」裴筠庭望著眼前越靠越近的傅伯珩,身手矯健地往旁邊一躲,「知道此事的人不多,燕懷瑾斷無可能,周思年——」

  聽見自己名字被提起,他連忙舉起雙手自證清白:「以大理寺之名起誓,真不是我!」

  裴筠庭撇撇嘴,叉腰看向他:「所以這些話到底是誰說給你聽的,你居然傻乎乎的信了?就半點不怕那人誆你?」

  傅伯珩睜著大眼睛,晃晃食指:「怎麼可能,皇帝伯伯說的話,怎會有假呢?天子是不會說謊的。」

  裴筠庭如遭雷擊,僵在原地。

  原來被她暗罵了這麼多天的人,竟是當今聖上。

  實屬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他看似無心的一句話,卻將裴筠庭給害慘了。

  見她表情同含了屎一般難看,周思年忙出言解圍:「傅小侯爺,你先前說想聽我講案子,還不快坐下來,別耽誤時辰。」

  裴筠庭聞言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眼。

  身居大理寺少卿一職,周思年經手的案宗可謂數不勝數,且他口才不錯,三人私下小聚時,他常將案子當故事講,連燕懷瑾都聽得入神。

  小侯爺瞧瞧不為所動的裴筠庭,明白再如何糾纏也是徒勞,於是便乖乖坐在周思年旁邊聽故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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