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平靜的告白

  龍堯宸薄唇淺揚了個若有似無的弧度，看著夏以沫茫然的眼神，只聽他淡淡的說道：「他們說你不是顏展鵬的女兒，難道……你就沒有懷疑過……你也不是夏志航的女兒，嗯？」

  夏以沫聽了，頓時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龍堯宸，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沫沫，」龍堯宸修長的手指勾動著夏以沫的頭髮，在指尖纏繞著，「你，不是夏志航的女兒！」

  龍堯宸的話落，夏以沫的眼睛瞪的老大的看著他，她只是驚愕了片刻，就「騰」的一下，從龍堯宸的身上站了起來，眼睛裡全是怒氣。

  龍堯宸並不介意夏以沫此刻的樣子，只是薄唇淺揚了嘲諷的弧度，懶懶的倚靠在座椅上，淡漠的說道：「我沒有去驗你們的DNA，但是，夏志航不是你爸爸卻也十之八。九……」看著夏以沫緊咬著牙的樣子，龍堯宸接著說道，「其實，我是很好奇，你到底是誰的女兒？你的身世好似牽扯了許多，包括當年夏志航的事情。」

  夏以沫的呼吸變的急促，她看看左右，拿過辦公桌上的筆就在一張便簽上寫了字遞給龍堯宸……

  【你騙我！我是爸爸的女兒，雖然他對我並沒有一般父親對女兒般那樣的好，可是，我知道，他是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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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堯宸只是輕倪了眼便簽，就收回目光看著夏以沫，淡漠的說道：「你知道顏展鵬為什麼會來A市嗎？」

  夏以沫皺了眉，上次龍堯宸帶她去餐廳，就看到爸爸和他在一起，這次又看到他在緋夜出現，他不想兩件事情混在一起，可是，卻又好像覺得這中間有著什麼聯繫。

  「顏展鵬是來要你的！」龍堯宸淡淡的說道。

  夏以沫又瞪了眼睛，整個臉上有著不可置信。

  「顏展鵬說……你是他的女兒！」龍堯宸的聲音依舊平靜而淡漠。

  夏以沫猛然搖了頭，這怎麼可能？

  當年就算自己還只有三歲，可是，到現在還記得那一幕，顏展鵬和大媽將她和媽媽趕出了大宅，那犀利的話語就算到現在，她都不能忘記。

  而媽媽離開的很平靜，被爸爸接到A市後就住在大院，如果不是爸爸當年犯事，她現在有可能就是在大院裡，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龍堯宸單手撐著一直扶手，靜靜的凝視著夏以沫，看著她那雙清澈的眸子裡一直流轉的情緒，那雙眼睛和若晞太像了，如果她真的是顏展鵬的女兒，那麼，和若晞相像倒也說的過去，可是……到底哪裡有著不對？

  夏以沫又在便簽上寫了字給龍堯宸看，龍堯宸看著上面寫著：我不是顏展鵬的女兒，顏展鵬和我沒有關係！

  夏以沫拿著便簽的手有些微微發抖，可想而知，此刻的她有多麼的激動，她不要相信自己是顏展鵬的女兒，如果是，當年的一幕是為什麼，如今這麼多年來她的人生又算什麼？

  龍堯宸拿過夏以沫手裡的便簽扔到桌上，人也順勢起了身，他看著氣鼓鼓的夏以沫，淡淡的說道：「五天內，我會給你答案！」

  話落，龍堯宸墨瞳深邃的看著夏以沫，那是一種獵奇的興奮，從開始，他對夏以沫不過就是噙了一些別樣的情緒，可是，他發現……她的身後的事情，還真是好玩呢。

  「走吧！」龍堯宸淡淡的話溢出口，順勢就牽了夏以沫的手出了辦公室，直到又做到車上，夏以沫的思緒都不能平復，他為她系好安全帶的同時說道，「不要想太多，嗯？」

  夏以沫目光反射性的茫然看著龍堯宸，突然覺得好笑，不要想太多？你帶我來這裡……看見顏展鵬後又和我說那麼多，現在竟然告訴我，不要想太多？

  龍堯宸墨瞳幽深的看著夏以沫，他粗糲的指腹輕輕滑過夏以沫的肌膚，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狹小的車廂里傳來：「我今天告訴你這麼多，是讓你有個心理準備，我不想你知道真相後，無所適從！」

  夏以沫靜靜的看著龍堯宸，在這一刻，她仿佛不認識眼前這個人，龍堯宸在她的心目中，一直是那種唯我獨尊，從來不會將別人的思想放在心裡的那種人，可是，此刻，她卻仿佛感覺到他異樣的情緒……

  龍堯宸並沒有在意自己的舉動，只是大掌托著夏以沫的後腦送向自己，然後在夏以沫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吻後，坐正了身體，啟動了車滑出了緋夜的停車場。

  外面的雪還在下著，不太大，小小的雪花兒就像精靈一樣在路燈下飛舞，車在夜下穿梭，卻並不是回別墅的方向。

  夏以沫的心思不在，一面想著自己的身世的問題，一面又被龍堯宸不一樣的舉動撕扯著神經，兩股不同的情緒在腦子和心裡瀰漫著，讓她有種想要爆炸的感覺。

  車在一家全玻璃外觀的大廈的停車場停下，等到了地方，夏以沫方才茫然抬頭看看左右，最後看向龍堯宸，疑惑的用眼神詢問著。

  「有些事情還要處理！」龍堯宸只是淡漠的回了句，就示意夏以沫下了車，帶著夏以沫上了Emp頂樓。

  當龍堯宸帶著夏以沫進入辦公室的時候，蘇浩明顯的有些意外，雖然聽刑越說了，龍堯宸帶著夏以沫去了緋夜，可是，卻沒有想到他帶她來了這裡。

  畢竟……Emp不同於緋夜！

  「宸少！」疑惑歸疑惑，蘇浩並沒有在臉上表現什麼，徑直打招呼的同時，和夏以沫點頭示意了下後說道，「M國那邊的盤已經開了，比預期的高了一個百分點！」

  龍堯宸聽了，顯然很是意外，他看了眼M國那邊的大盤指數，清冷的說道：「不過都是跳樑小丑，卻總是在面前蹦躂！」

  蘇浩聳了聳肩，說道：「大象也經不住螞蟻的啃噬，不如直接端了？！」

  龍堯宸看了眼蘇浩，突然眸光看向一旁站著的夏以沫，問道：「沫沫，你說呢？」

  突然被問到，夏以沫一臉疑惑的看著龍堯宸，她的思緒從剛剛開始就不集中，而這會兒龍堯宸和蘇浩說什麼，她更是不懂……問她，她怎麼知道？

  龍堯宸不管蘇浩和刑越在屋內，長臂一探，就攬住了夏以沫的腰拉向自己，低沉魅惑的再次問道：「總有那麼幾隻小丑在面前蹦躂……沫沫覺得蘇浩說的話有道理嗎？」

  夏以沫窘迫的視線反射性的看向蘇浩和刑越，刑越根本一臉的淡漠，好似什麼也沒有看到，而蘇浩則對著她微微聳了聳肩，也問道：「夏小姐可以給個建議。」

  夏以沫皺眉，她可以肯定，蘇浩的言語裡噙著深層次的笑意，她咬了咬唇，想要掙脫開龍堯宸，可惜，龍堯宸攬著她腰的手卻箍的緊緊的，她惡狠狠的瞪了眼龍堯宸，由於不能開口說話，自然也不會給他什麼建議。

  夏以沫只是冷眼瞟著龍堯宸，那意思好像在說：我說同意，你還就能同意了？

  「嗯，」龍堯宸看著夏以沫憤怒的眼神，薄唇淺揚了個若有似無的弧度，淡漠說道：「既然沫沫覺得應該，那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好了！」

  話落，龍堯宸輕倪了眼蘇浩後，攬著夏以沫就離開了……

  蘇浩驚愕的看著那被關上的門，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反應過來，他嗤嗤笑了下，回頭看著刑越問道：「宸少……這是什麼意思？」

  刑越輕倪了他一眼，冷冷說道：「就是，既然要一棒子打死，這樣的事情自然不需要宸少自己動手。」

  「宸少的意思？還是夏以沫的？」蘇浩突然覺得好笑，剛剛自己只是在建議，也是算準了龍堯宸暫時不會對那邊動手，如果要動手，他晚上也就不會過來了，可是，現在好像……不是那回事。

  刑越沒有理會蘇浩，只是若有所思起來，宸少今天出來前應該是要對M國那邊的盤做微控的，可是，這會兒卻因為夏以沫而改了主意？

  他的眼底也有著一些疑慮，不明白龍堯宸到底是本身就打算了如此，還是真的因為夏以沫……

  一趟Emp來去匆匆，夏以沫甚至都還在懵懂之中，車已經再次的駛入了飄著雪的夜空。

  一路上很安靜，車速不似來的時候那麼快，而是很緩慢的，夏以沫躺靠在座椅上微偏著頭看著車窗外，此刻的雪已經下的小了，整個A市銀裝素裹，在夜晚的燈下變的格外迷人。

  夏以沫依舊想著龍堯宸給她說的有關身世的問題，突然間，她害怕去探究，不管自己是顏展鵬還是夏志航的女兒，這樣的結果好似都會讓她承受不了一般……隱隱間，仿佛有著什麼大事要發生。

  車在夏以沫的思緒間突然停下，她茫然的拉回目光看向龍堯宸。

  龍堯宸看了看一旁的開放式的小公園，轉頭問道：「困不困？」

  夏以沫微微擰眉，心中雖然疑惑龍堯宸為什麼這樣問，卻還是搖了搖頭。

  龍堯宸薄唇淺揚了下，下了車轉到夏以沫的一邊開了車門，遞了大掌，夏以沫抬頭看著龍堯宸，見他對著自己點的示意，她方才帶著疑惑的將手放到他的掌心……順勢下了車。

  龍堯宸的手掌很暖和、也很大，緊緊的將她微涼的手包裹在掌心裡，瞬間，夏以沫就覺得一股暖意從手傳遞到了心間。

  龍堯宸拉著夏以沫，踏著厚厚的雪走進小公園，二人的腳步踏在雪上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響，輕緩而有節奏，在這樣沉寂的小公園裡，竟是有著說不出的和諧感。

  小公園的路邊有著夜燈，昏黃的橘色燈光將兩個人的身影拉的長長的，映照在雪地上，隨著他們的腳步慢慢的移動。

  夏以沫偷偷的倪了眼龍堯宸，突然感覺他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樣，仿佛很多不同的情緒充斥著他一般，糾結而從未有過的彷徨。

  夏以沫拉回目光落在雪地上，對於自己的想法覺得可笑，龍堯宸是什麼樣的人？糾結和彷徨這兩個詞……恐怕一輩子都不會用到他的身上。

  「我小時候呆的地方很少下雪，記憶中的一次大雪好像很是很小的時候了……那個時候，澈澈會拉著笑笑的手漫步在雪裡，他們兩個人的背影很安靜……」龍堯宸眸光看著前方，淡淡的說道，「笑笑的笑容很美，小麥也是，笑笑有時候會說我不是他兒子，因為我很少笑，而一般我笑的時候，基本上都會有人倒霉！」

  夏以沫側眸看著龍堯宸那剛毅的側臉，並沒有意圖去打擾他的思緒，這刻，她有種感覺，龍堯宸只是想要說話，並不想要人做出反應。

  「以前也嘗試過在雪地里走，卻發現，並沒有那份安靜的感覺？！」龍堯宸微微蹙了劍眉，握著夏以沫的手不由得緊了緊，一直沒有找到的感覺，此刻卻是那樣的強烈，這份淡淡的安靜讓他的心瞬間平靜，也褪去了往日裡的戾氣。

  夏以沫微微抿了唇，突然，她微微掙脫龍堯宸掌心的鉗制，就在龍堯宸微微擰眉之際，她握上了龍堯宸的手，就和一般的情侶那樣，手心相握成了心形……她抬眸迎上龍堯宸審視的眸光，嘴角勾起笑容，就連眼底都是笑意。

  龍堯宸垂眸看著相握的手，有一刻的怔神，他薄唇淺揚的說道：「自己心裡都藏了那麼多事情，還來安慰我？」

  夏以沫抿了抿唇，走到龍堯宸面前站定，看了眼和她相握的手後，又拉起他另一隻還包裹著紗布的手，輕輕的拉著，然後仰頭看著龍堯宸，就在龍堯宸眸光變的深邃的同時，她突然踮起了腳尖，已經微涼的唇輕輕的印在了龍堯宸那菲薄的唇上……

  龍堯宸沒有動，任由著夏以沫的動作在自己面前放肆，那雙如黑晶石般的墨瞳隨著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而變的幽暗起來……

  夏以沫眼底閃過一絲害羞的離開了龍堯宸的唇，她看著他，突然笑了起來，然後拿出手機打了字遞到龍堯宸的面前。

  【平靜，只是一種心境，你不平靜，是因為你不想！】

  龍堯宸的眸光越發的幽深，就好像一汪黑潭一樣的仿佛要將手機里的字吞拿殆盡，他一直緊緊的盯著手機屏幕，直到屏幕黯淡了下去方才看向夏以沫：「那你呢？這會兒平靜嗎？」

  夏以沫笑了，笑容有些苦澀的搖搖頭，然後又拿著手機打了字。

  【我不平靜，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會兒卻是安心的……其實，一直以來，很多事情不是我不懂，只是我不想去懂，當有人逼迫我面對的時候，我會本能的拒絕，可是，事情就是事情，發生了不能代表沒有發生，我想要逃避，不代表我會真的逃避！】

  龍堯宸看完，還沒有說什麼，夏以沫又拿回打了字……

  【我本來是很討厭你的，你讓我的生活和人生變的更加複雜，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每每有事情發生，只要有你在身邊我又會很安心，就像剛剛你牽著我的手漫步在這個無人的小公園裡，晚上的事情明明讓我心情沉鬱，卻在這刻，我不害怕知道真正的結果。】

  龍堯宸看著這些話，心弦好似一下子被什麼勾動了一般，他眸光緊緊的凝著夏以沫，在這一刻，好似他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女孩兒，明明懦弱的就像蝸牛，一遇到事情就會所到殼裡，可是，有時候卻又像堅韌的雜草，不管你怎麼踐踏，她還是能挺立在風中。

  龍堯宸抬起那隻裹著紗布的手輕輕拂動著夏以沫已經被夜風吹的冰涼的臉頰，他的動作很輕，就好似撫摸一件上等的瓷器一般：「你，這是愛上我了？」

  夏以沫聽了，先是一愣，隨即笑了笑，只是，那麼笑里噙著的是自嘲，她垂眸在手機上打字遞給龍堯宸看……

  【也許吧！畢竟，你這樣的男人，一般人拒絕不了……你雖然對我並不好，可是，我卻無法否認你偶爾的貼心會擊潰你所有的不好！對於你來說，這是一場遊戲，也許，因為我的身世引起你的好奇，也許……是因為顏若晞，我才和你有了交集……你愛的人是顏若晞吧？！】

  龍堯宸看完，猛然蹙了眉，夏以沫看著他的樣子，嘴角噙著笑，心裡卻是滔天的苦澀在瞬間侵襲了她所有的神經。

  【我不是顏展鵬的女兒，當年若晞的媽媽已經做過DNA了……龍堯宸，不管你是因為什麼才有了我和你之間的交易，雖然這一個多月里我經歷了很多，可是，我卻並不對這樣的人生感到懊惱，一直以來，我覺得我的存在就是個多餘的，可是，在你這裡，我卻感受過切身的在乎，雖然，那不過都是假象！】

  「夏以沫……」

  龍堯宸剛剛開口，夏以沫就搖了頭，她垂眸又打了字給他看。

  【我一直告訴自己，你只是在演戲，不要讓心最後淪陷，可是，就算在今天聽到你說有可能我不是爸爸的女兒這樣的心緒混亂的情況下，你說你渴望一份平靜的時候，我卻能遺忘這件事情，而心疼你，你也許高高在上的掌控一切，卻也是很累的吧？】

  【你一定是很累的！只有累的人，才感受不到平靜……】

  龍堯宸看著夏以沫一行一行的字，心情從未有過的複雜，那是一種被人莫名的看透的恐懼，卻又噙雜著被人知道的欣喜。

  一直以來，他就在澈澈的光環下生長，龍堯宸，堯宸，帝王般的存在……是，因為這個名字，他必須要做到最好，只因為他想要成為澈澈的驕傲！

  龍堯宸心隨念動，看著夏以沫的眸光變的熾熱，只聽他冷冷說道：「一派胡言，你以為你很很了解我？」

  夏以沫撇了撇嘴，在手機上打了四個字：惱羞成怒！

  龍堯宸看到這四個字，真的怒火席上了鷹眸，他剛剛想冷嘲幾句，卻看見夏以沫眼底閃過狡黠的眸光，一時間，竟是怔愣在那裡，直到手機「叮」的一聲划過安靜，他才輕哼一聲的掩去眸底複雜的光芒，拿出手機打開簡訊……

  【宸，我想你……若晞！】

  龍堯宸心尖猛然一顫，他眸光緊緊的盯著屏幕上的字，仿佛要射穿屏幕一樣，就在夏以沫感受到他身上瀰漫了一股讓人壓抑的氣息的時候，龍堯宸的手機又傳來簡訊到達的聲音。

  【宸，我輸了，我決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