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像連吃了幾個檸檬

  反正機會已經給了。

  成幹事還是成女工，都要看考試結果。

  他只能保證，把這個小姑娘罩在自己的名下，不讓人搶了她應得的。

  林棠眼睛驟亮，似有萬千星河匯於其中。

  「這個機會我正好需要，就不推辭了，謝謝秦叔。」

  她記下這份恩情了。

  以後日子還長著呢，她不會白白占秦家的便宜。

  秦素卿高興地嘴角咧出一個大大的弧度，頗有些地主家的傻閨女的既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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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了，我也在棉紡織廠，這樣咱倆就能一起上班了。」

  林棠心裡覺得好笑，「你就這麼確定我能進去？」

  秦素卿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自信，對她信心滿滿。

  「那肯定了，你這麼聰明要是都進不去，那廠子的未來也就不用期待了。」

  說這話時，一臉的自然。

  完全忘了她邊上就坐著她口中提到的廠子的大廠長。

  秦民生早習慣了閨女這副坑爹的樣子，面不改色地端坐著，神色毫無波瀾。

  林祿和李秀麗聽到消息，兩臉一懵。

  廠里招人？

  介紹信？

  棠棠要當工人了？！

  兩口子面面相覷，恍恍惚惚，一臉我是不是在做夢的表情。

  林祿咽了口唾沫，看著閨女，「棠棠啊，爹在做夢吧？爹咋聽說你要成工人了？」

  眼底期盼中帶著難以置信。

  林棠心裡酸酸的，拉住她爹那雙乾裂粗糙的大手，歡快的笑著，眼中閃著光。

  「是真的，我一定會成工人的，爹你信我！」她堅定道。

  爹娘最盼著自己成為工人，她一定會滿足他們這點兒期待的。

  林棠這一句話輕飄飄的，就跟說吃了飯一樣。

  然而事實上卻是，如同油鍋里進了一滴水，傳出一陣劇烈的滋滋聲。

  愣是震得林家兩口子有些措手不及。

  李秀麗眼眶都紅了，拉住林棠的手，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似乎心頭有萬千情緒，但難用語言表達。

  怕給閨女丟了人，她狠狠咬了咬腮幫子，勉強壓下心裡的激盪。

  低聲說了一句，「好啊，我閨女就是出息。」

  語畢，李秀麗看向秦民生，滿臉感激。

  「謝謝秦廠長，謝謝你給我家棠棠這次機會，我閨女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秦民生擺了擺手，謙遜道：「不用客氣，廠里剛好要招人。

  林同學又是高中生，我們歡迎高質量人才進入棉紡織廠。」

  說完這話，他看向林棠，說道：「林同學，我給你的書你看了嗎？好好看，對你有好處。」

  那書認真看了，廠里的機器也能稍稍了解，考試起來也能遊刃有餘。

  這次主要招幹事，筆試成績好，比什麼都重要。

  其實廠里的工人也不是沒有學歷不錯的。

  只是未免因為一個工作名額，造成廠里人心不穩。

  他們領導層就覺得乾脆內部人員介紹、考核，確定最終人選。

  秦民生剛好有個名額，就把這個名額給了林棠。

  一切都是歪打正著。

  早一點或晚一點都會錯過。

  林棠笑著回道：「看了，謝謝秦叔。」

  秦民生下午還有事，見事情說完了，就站起身。

  「嗯，一周後到棉紡織廠參加考試。

  具體時間、地點介紹信里就有，別把時間弄錯了。

  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不耽誤你們的正事了。」

  李秀麗回過神來，跟著站起身道：「你們既然有事，我就不留你們了。

  下次來一定要吃頓飯再走啊，辛苦你們走這一趟了。」

  她努力禮數周到的招待。

  只是家裡實在沒什麼好東西，還真挺難受的。

  唉，家裡窮，給棠棠丟人了。

  秦素卿笑眯眯地道：「阿姨你放心，以後我跟棠棠一起上班，到時候肯定還會再來打擾你們的。」

  她早就決定抱上林棠大腿了。

  不說別的，安全感彭彭的。

  李秀麗見秦素卿是大廠長的女兒，但是不拿鼻孔看人，說話也溫聲溫氣的，對這個姑娘印象越發好了。

  「好，我歡迎你來。」

  又寒暄了幾句，秦家父女和劉國安離開了大隊。

  一行人的自行車在大隊，李建材就帶著他們回了大隊。

  把人送走後，李建材剛回到辦公室，碰上了辦完事回來的大隊長。

  他一臉複雜地看著剛進來的、一頭汗的林福，說話聲音酸溜溜的。

  「嘖，人要是順起來，啥都擋不住。」

  之前林棠落榜的時候，大隊的人哪怕不直說，但是哪個心裡沒咕噥說，林家的閨女運道不好。

  這還是去年發生的事。

  現在哩？

  才不到半年時間，林棠就要進廠子當工人了。

  這運道……

  想到執意退婚的劉家小子，李建材有些幸災樂禍。

  劉大柱總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可他就是覺得那老傢伙是個內里藏奸的，對那人很是看不慣。

  林棠要打劉家的臉，他巴不得看戲。

  林福不知道李建材說的什麼意思，詫異地看向他。

  「什麼順起來？你在說什麼？」

  一頭問號，不知所云。

  李建材心中酸意不減，羨慕地道：「……我在說你家棠棠啊，馬上就是工人了，這不是轉運這是啥？」

  「啥？」林福驚得手裡的搪瓷杯狠狠一顫。

  「什麼意思？棠棠要當工人了？咋回事？」他滿臉驚訝地問。

  李建材嘆了口氣，把事情說了。

  「……嗯，你家棠棠馬上就是棉紡織廠工人了。

  這不是我瞎說，這可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棉紡織廠廠長都來了，親自給你家棠棠的介紹信，

  還有警察局也來了人，說你家棠棠見義勇為，保護了群眾的生命安全，

  給你家棠棠送了錦旗，還有肉和糖呢……」

  越說越酸，像連吃了好幾個檸檬。

  林福眼睛一亮，連水都沒心思喝了。

  「我去看看，要是有人找我，就說我去老二家了。」

  話音剛落，人已經出了辦公室。

  李建材小聲嘟囔一句。

  「……用得著這麼著急嗎？話還沒說完呢，人就不見影兒了……」

  -

  林福來到二弟家，到家門口，剛好碰上了下工回來的幾個侄子和侄媳。

  林青山幾人也看見了大伯，笑著打了招呼。

  林青木扛著農具走過去，「大伯，你咋這會兒來了？大隊沒啥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