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不死人

  說實話，葉無雙對這位袁氏的家主還頗有好感，以他的身份地位，本不會親自來著西廂房，萬一被傳染上呢？

  然而他的熟悉程度，顯然是經常來，而且言辭之間，是真的想要救民於水火，沒有唯利是圖，只顧自己，瘟疫爆發至今，他們袁家也不知出錢出力多少。

  而且，還有來自皇帝的壓力。

  「我本來是想著再辟出一片地方，收留那些難民。」袁洪輕聲說道，「但由於消息封閉，又有『不死人』的緣故，就算是難民也不願聚在一起，而且，他們還認為我是囚禁他們。」

  果然是十分為難，葉無雙看了看這院子，只說了句：「先看看普通的染病者吧。」

  在袁洪的帶領下，他們進了一間屋子，這屋子裡面的是一對母子，兩個人衣衫襤褸，小的那一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大的那個不停的咳嗽。

  「咳咳咳咳……」那婦人上氣不接下氣的咳著。

  葉無雙快速從身上拿出一枚藍蓮丹給她服下，然後診脈，查看她的情況，是很典型的肺鼠疫，而在中期，根據情況，有給她開了藥。

  

  「葉大夫？」袁洪等人一直在旁看著，等她寫好藥方之後，才詢問，「他們？」

  「看看我準備的藥有沒有用。」葉無雙輕鬆說道，看著他們緊蹙的眉頭，她又道，「應該有六七層的把握，至少對於這種普通的。」

  「大夫，請你救救我的孩子！」正說著，那位服用藍蓮丹的婦人似乎有力氣了，跪在了葉無雙的面前，「可否給我的孩子也服用大夫你剛剛給我吃的藥。」

  「嗯。」葉無雙點頭，「不僅給他吃丹藥，還會給他開藥，讓他好起來。」

  葉無雙又花了一些時間，診斷了小男孩的情況，這才跟著有了不少信心的袁洪離開了這間屋子。

  接下來便去看，不死人。

  「不能進去，只能在柵欄之外看，否則……」走到了帶鐵柵欄的房門外，袁勇說道，隔著柵欄，拿棍子把門給推開了，「否則他們會撲出來。」

  門推開的那一剎那，一股腥臭的味道撲面而來，接著葉無雙看到了一個辨不出模樣的人。

  他的頭髮全部都披散下來，被揪掉了不少，頭皮好幾處禿了，帶著鮮血，他的衣服一條一條的，應該是被直接抓扯爛的。

  他使勁的撼動著鐵柵欄，用頭撞著，用手捶打著，哪怕鮮血淋漓也沒有停止，他的整個面部是扭曲的，眼神沒有了半點人的意識，雙目通紅，嘴角全是烏黑色的血漬。

  露在外面的皮膚上血脈暴起，一條條的青痕，特別的可怖。

  這哪裡還像一個人，這哪裡像一個正常的感染了瘟疫的，倒真正的像是喪屍一般。

  「這人已經變成不死人四天有餘了，應該熬不過今晚。」袁洪說道，「明日便會成枯骨。」

  葉無雙盯著那人，看起來力氣十足，但在他身上感知不到生的氣息，這是一種多年行醫的直覺，這個人不可能再救回來了。

  「這連診治都沒有辦法，更別說餵藥之類的。」袁俊站在葉無雙的身邊，他搖著頭，輕聲說道，「一旦靠近，他們就會拼命的抓咬踢打，稍不注意就會成為下一個染上這種可怕病症的人，大夫們束手無策。」

  「我的兩個管事都染上了。」說話的時候，袁洪的臉上有一種悲哀，他看著隔壁的兩間房間，「他們在那裡，跟在我身邊多年，我十分信任他們，卻沒想到……」

  「首先得讓他們鎮定下來才，不然永遠都找不到怎麼醫治。」葉無雙冷靜的說道。

  各種各樣的病況她都見過，就把眼前這個人當成狂犬病人吧，她又不是沒有醫治過，越是慌亂越是沒有主意，越不知道怎麼辦。

  「其他大夫也是這麼說的，可是要讓他們鎮定實在是太難了。」袁勇搖了搖頭，努著嘴朝著另外一個方向的房間指了指，那邊也是一個鐵柵欄關著的，「那裡面有一個大夫，他倒是配置了一種湯藥，能夠叫他們安靜下來，只是為了餵藥，他自己也受了傷，而後就……」

  「還有人提出了用安神助眠作用的香薰，但沒有用。」袁洪又說，「唯一取得的進展，比便是那位大夫用自己的受傷換來的片刻的診斷。」

  「安神，我來想辦法。」葉無雙眼中有光，「這也能更好我還帶了那件東西，明日試一試。」

  「多謝葉大夫！」袁洪和袁勇都是大大的鬆了口氣。

  葉無雙拿出的藍蓮丹，確實讓那對母子緩解，而且她是胸有成竹的模樣，兩人都覺得找對方向了，別看她年紀小，卻臨危不亂，進退有度，實在強大。

  沒有在這一片鬼哭狼嚎的地方多做停留，葉無雙和陸莫言、凌菲回到了東廂房。

  凌菲和陸莫言說為她守夜，葉無雙勸說無用，只能回了房中，關上門之後，閉眼，直接進入了空間裡，找到了蹲在能瞧外面事物鏡子前的虛懷。

  她剛剛沒有帶他的實體過去，讓他在意識里觀測，現在她便回來要確認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是你的同類嗎？」

  如果是他的同類，那就不是一般人類可以抵抗的，只能藉助虛懷和虛懷府，只是虛懷現在這懵懵懂懂的樣子，葉無雙總擔心他會不會吃干抹淨。

  「不知道。」虛懷的回答是很痛快的，「氣息太混亂了，我也說不清楚，不過我跟你說，最後我們看到被關在籠子裡的那個人，已經不能算活著了。」

  「確實。」葉無雙認同的點頭。

  「而且我覺得這裡的情況好複雜，不僅是那些生病的人，還有沒有生病的，似乎也各有心思，還是煙雨鎮好。」虛懷對人類的氣息和氛圍的感受，其實是非常敏感的，「我有點擔心你。」

  雖然他總是表現得沒心沒肺，什麼都不管不顧，但是相處兩年下來，他對葉無雙也是很上心的，只是表達方式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