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加油哦

  殘破荒蕪的大地上，空寧與禹王緩步而行。

  婉兒乖巧的抱著骨灰罈，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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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片破敗的大地，早已毀滅多年，只是在無上大法力的穩固下，定格在了當年毀滅時的模樣。

  但空寧卻很難找到人類文明存在的痕跡。

  當年毀滅這顆星球的，必然是足以徹底抹去一個文明的災難。

  這種手段，讓空寧想到了那被削去了一層土地的陰司冥府……

  「所以我其實已經死了百萬年了，」空寧走在殘破的大地上，緩緩道：「只是漫長的歲月中，一直沉睡。直到空桑仙子將我放到神洲大地上，我才甦醒。」

  「而這顆星球，也毀滅了百萬年之久……」

  空寧結合禹王目前掌握的信息，很快便得出了這個結論。

  禹王點頭笑道：「的確如此，這顆星球曾經潛藏著山河圖，在那黑手尋到山河圖時，星辰上發生的動亂，所有生靈全部滅絕。」

  「不過空桑仙子到來時，卻發現了上面遺留了些許生命的種子。」

  「這些魂靈，都與山河圖天生親近，在毀滅星辰的動亂中，山河圖逸散出來的些許力量，護住了它們，隨後被空桑仙子帶走，打算培養成山河圖之主。」

  「只不過百萬年來，空桑仙子只成功了你，其他的都慘死於天道天罰之下、未能得道。」

  「不過也正是你那群前輩的慘死，讓空桑仙子總結了經驗，最後找出了規避神洲天道排斥的辦法、讓你才得以倖免。」

  禹王隨口講述。

  空寧則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道：「那也就是說，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詭異之物？」

  禹王的腳步不停，嘴角含笑：「沒錯，一開始就知道了。」

  空寧頓時瞪大了眼，瞪著它：「那你故意裝出對詭異之物的恐懼……是為了整蠱我？」

  空寧瞬間明白了這破罈子的惡趣味。

  果然禹王得意而惡趣味的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每次看到你小心翼翼的掩飾、保守自己是詭異之物的秘密，我就覺得很好玩。」

  「我對詭異之物表現出越多的恐懼，你就越害怕詭異之物，也越緊張害怕、生怕自己的身份被人發覺。」

  「那種驚弓之鳥的樣子，非常好玩……哈哈哈……」

  禹王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我一直在期待這天，期待你發現真相時的表情……哈哈哈……」

  「你發現自己一直小心緊守的秘密，其實早就暴露了……哈哈……對！就是這種表情！非常棒！」

  禹王無比得意。

  空寧恨得牙癢，好不容易才平復下來的心情，瞬間又氣得血壓升高。

  恨不得再追著這混球揍一頓。

  堂堂禹王，的確不可能怕詭異之物。

  但他為了嚇空寧，可以演得惟妙惟俏。

  這種惡劣的趣味，簡直就是個小屁孩啊！

  讓空寧想起了小學時，高年級的學生為了嚇低年級的學生，假裝學校廁所里有鬼……

  你丫的心理年齡滿十二歲了嗎？

  空寧不斷的呼氣、吸氣，努力催眠自己。

  這是禹王，這是禹王，得尊重他一下。反正他已經死了，死者為大死者為大……不要跟一個死人慪氣……

  心中默念了一會兒，空寧才平復了心情，把話題扯開了。

  他算是發現了，跟著破罈子不能聊正事以外的話題。

  甚至就算是正事，這傢伙都會歪樓，早晚會被氣死。

  空寧只能繼續把話題往正事上引。

  「所以虛無真界，已經毀滅了一百三十八億年了？」

  空寧記得，這片星空宇宙的誕生，已過了一百三十八億年。

  禹王斜了他一眼，道：「差不多吧……所以你知道，那幕後黑手的可怕了吧？」

  「它潛藏在諸天之中漫長歲月，比這虛無真界破碎的歷史還要古老。」

  「畢竟在虛無真界之前，它最先毀掉的是第六道。」

  「且古往今來那麼多真仙大能，卻沒有任何人察覺到他的存在。他接連毀了諸界，諸聖眾仙都沒有發現異常。」

  「就連震古爍今、力壓六界的本王，都被它瞞天過海。要不是空桑仙子諸界遊蕩、最先察覺到了些許線索，警醒了我，甚至可能直到天地隕滅、眾生都無法發現那幕後黑手的存在。」

  禹王感慨不已，同時不忘自我吹噓。

  空寧則皺眉沉思：「如此古老的大能，必然是典籍中青史留名的存在。」

  「你知曉是誰嗎？」空寧望向了禹王，如是問道。

  那幕後黑手如此恐怖，給了空寧巨大的壓力。

  主要是現在禹王隕滅，天道崩毀，如果幕後黑手此時殺出來……誰能招架？

  卻見禹王搖頭道：「尚不肯定，不過有一個猜測。」

  他背負雙手、似慢實快的行走在殘破大地上，說道：「正如你所言，這位無上大能，必定是青史留名的強大存在，而且聲名赫赫。」

  「且多年以來，它暗中行事，不被他人發現，必然是有絕對的不在場證明。」

  「也就是說，在六道眾生的眼中，他或許早就【死】了……」

  「而且跟我一樣，是烙印在天道中的死亡，才能瞞天過海。」

  「不過他死後，必然用特殊的法門重生歸來，才能隱匿於暗中觀察這片天地。」

  禹王說著，望向了空寧，笑道：「提示一下，我懷疑的目標，就在神洲大地上。」

  空寧略微遲疑，突然想到了一個神秘的傳承。

  「占卜師？！」

  占卜師自上古年間一直傳承至今，一脈單傳、法門特殊。

  或許每一代的占卜師，都被當年開創此門派的祖師爺奪舍了？

  那幕後黑手，借用每一代占卜師的軀體、不斷活到下一個萬年……

  禹王笑著搖頭，道：「不是占卜師。」

  說完，他又補充道：「不過占卜師，的確與那黑手可能有瓜葛。」

  「大概是那幕後黑手監察天地的耳目。這一脈的衍算之術，頗有些詭譎怪異之處。」

  「但真正的幕後黑手，不是占卜師，而是另有其人。」

  禹王繼續打啞謎。

  婉兒則插口道：「難道是九鳳？九鳳也從上古年間活到了現在，師祖說她是跟燭龍一個時代的大妖！」

  說到玄天祖師，婉兒的表情頓時黯淡了下來。

  禹王搖頭笑道：「九鳳雖然討人厭，但她的確不是幕後黑手。」

  「她還不夠格。」

  「那個幕後黑手，乃是古往今來都有數的強大真聖，道行精深、不輸本王巔峰時期多少。」

  「但他的死，卻一定平平無奇，絕不會死在什麼驚世大戰之中。」

  「只有靜悄悄的死去，才能讓他做足準備、欺瞞天道。要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死去，諸聖真仙又不是真的傻子，他的隕滅但凡有一絲不對勁，都會被迅速察覺。」

  「所以，我們的目標其實很小……」

  禹王望向了空寧，笑道：「這麼說，你想到了嗎？」

  空寧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

  禹王的講述，瞬間讓他想到了一個人。

  一人曾經有過接觸的人……

  「一蓮托生！」

  這個當初被骨灰罈各種鄙夷的古老大能，乃是佛典古籍中都提到的古老存在。

  祂的歷史，甚至比西佛國還要古老。

  太古六天君的那個時代，已經久遠得無法估算具體的時間了。

  而這位古老大能，據說在上古大戰中出力良多，留下了赫赫威名。但具體祂做了什麼，卻沒有什麼詳細的功績記載流傳。

  感覺更像是後人吹得多了，名不副實。

  當初在瀚海城裡遇見一蓮托生的傳人時，骨灰罈跳出來，對一蓮托生極度鄙夷仇視。

  那時空寧還懷疑骨灰罈曾經經歷過太古大戰，知曉內情，所以才鄙視貪天之功的一蓮托生。

  但此刻才知曉，骨灰罈對一蓮托生的敵意原來因為……

  「一蓮托生便是那個幕後黑手？」

  空寧臉色微變，道：「那豈不是說，他從一開始，就已經盯上了我？」

  作為多年不出的幕後黑手，那一蓮托生卻在人世間行走、甚至還主動接觸了空寧。

  難道空桑仙子的籌劃，一蓮托生早已知道？

  這對空寧來說，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卻見禹王搖頭道：「你倒是不用太擔心，如果一蓮托生猜到你是空桑仙子布下的種子，當時就把你滅了，哪還留到現在。」

  「而且那時候的一蓮托生，到底是不是太古年間的那個一蓮托生，尚在兩可之間……」

  禹王道：「或許，它只是準備好的軀殼、但還沒有真正奪舍。」

  「太古年間的一蓮托生，沒必要去度化兩個俗世的父母。」

  「但可以肯定的是，無論當時的蓮生佛子是不是一蓮托生，滅世之戰後就不會再有蓮生佛子、只會有一蓮托生了。」

  禹王無比肯定。

  空寧則微微詫異：「為何？」

  禹王嘆息道：「我重回巔峰、大戰諸聖時，神識掃蕩了諸界，尋找過空桑仙子和一蓮托生的痕跡。」

  「然而這兩人，都不見了……」

  「而且一蓮托生也就算了，滅世大戰這麼重要的事，空桑仙子卻沒有出來幫你……」

  禹王說到這裡，搖了搖頭，道：「你身上殘留的氣息，的確屬於空桑仙子。但那種氣息，太淡了，不到她巔峰時的億萬分之一。」

  「且你被你天魔媳婦逼迫時，你的神魂中溢出了古怪的氣息……」

  禹王望著空寧，道：「我猜測，空桑仙子的處境肯定不會很好。」

  「她可能在極為艱難的情況下，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強行成就了你……」

  禹王沒有明說，但空寧卻心神凜然。

  禹王已死，如果空桑仙子也遭遇了不幸，那豈不是說……一蓮托生無人能擋了？

  婉兒也聽出了禹王的話外之意，有些慌張。

  「骨前輩，如果空桑仙子也……那我們怎麼辦？」

  空寧遲疑道：「或許可以聯合萬劫子這群真仙，去對抗一蓮托生……」

  卻見禹王搖頭，道：「那群傢伙，心思太重、顧慮太多，靠不住的。」

  「它們能少添亂，就是燒高香了，你別指望它們能幫你。」

  「滅世浩劫已降，它們沒能進入滅世之門，必須自己開闢地水風火、建造小世界庇佑各自的門人徒子徒孫，還要一直維繫小世界的存在，輕易不能動彈，更別說死戰殺敵了。」

  「那意味著他們必須捨棄小世界中的門人弟子……你覺得他們肯嗎？」

  禹王搖頭道：「一蓮托生移走滅世之門、斷絕道路，便是為了防止這群真仙聖人壞事。」

  「它算計得比你遠。」

  「在這場最終的戰役里，你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連你那個天魔媳婦、你都要小心一點。」

  禹王的提醒，讓空寧皺眉：「小心蘇妍？小心她什麼？」

  禹王笑道：「最後你有身死之厄的時候，六欲天魔卻沒有現身救你，難道是她已經預料到我會出現？」

  「她之所以不現身，必然是有她的原因。」

  「我一直覺得，這個六欲天魔動機不純……當然，也可能是我個人的偏見，我平生最討厭那種壞女人了。」

  「說不定她跟你真的是真愛呢？」

  禹王笑道：「反正你防一手，沒壞處的。」

  禹王話沒有說死，空寧則默默記下了這句告誡。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禹王不會坑他。

  而且蘇妍的確需要防一手。

  那妖女就算是真愛空寧，也會搞破壞，要是她是虛情假意……那簡直不敢想。

  兩人漫步在荒蕪大地上，空寧道：「我們還沒有走到地方嗎？」

  禹王帶著他來這裡，肯定是有目的的。

  卻見禹王笑著道：「這麼急幹嘛？我都快死了，不得把後事先交代好？你小子，讓死人多說兩句怎麼了？」

  空寧無語，道：「那你說。」

  禹王呵呵一笑，依舊雙手負於身後，悠哉悠哉的行走在大地之上，好似散步的老大爺。

  他慢悠悠的道：「如今末世殺劫已降，天外混沌淹沒諸界，真仙聖人都要維繫開闢小世界、護佑門人，輕易不會出手。」

  「因為他們要閉關養氣，準備開天之時的氣運法寶之爭，以最完美的狀態去面對那一場至關重要的大戰，那是他們的機緣。」

  「不過對你小子來說，你的機緣在開天之前。」

  「開天之前，真仙不會輕易出手，你便有了足夠的舞台。」

  「吞靈魔罐能吞噬萬物，山河圖威力無雙，單個紫府仙人難以招架你。」

  「而混沌之中，會誕生先天魔神。那些先天魔神，都是紫府境的修為，而且是紫府境的頂尖存在。」

  「你可以獵殺這些先天魔神，哺育自身。」

  「而且先天混沌之中，會誕生諸多靈寶，其中最強的當屬混沌至寶。」

  「仙界五聖的那五件混沌至寶你都看到了，威力強悍。單論法寶威能，比我的五帝塔都可怕，只是本王以無上大法力鎮壓了他們而已。」

  「咱們神洲最強的幾件仙家至寶，跟他們的混沌至寶比起來，就是寒酸的殘缺品。」

  「漫長歲月以來，仙界能一直高高在上，便是因為天地初開時、仙界搶得了最好的機緣，奪得了五件混沌至寶鎮壓氣運，還有諸多靈寶威力無限，那五大道統才能傳承至今、不曾斷絕。」

  「哪像我神洲，連真仙都隕落了不知多少茬了，能從古傳承到今的傳承，就那麼寥寥幾家。」

  「神洲修士一直苦哈哈的，沒那麼強的法寶，只能修持己身，這麼多年也出一個本王這麼一個驚才絕艷之輩力壓他們、無視靈寶的威力。」

  「你小子要是狗屎運氣好，能在混沌中找到一兩件混沌至寶，那就真的發財了。」

  「要是你還能再依靠吞靈魔罐證道永恆，那開天之時，便有了與一蓮托生爭搶的本錢。」

  「你要面臨的狀況也還好，只要在一蓮托生的搗鬼下，護住開天之人、讓你的紅顏知己柳如雪開天成功，那你就算勝利了。」

  禹王說的輕描淡寫。

  空寧卻大皺眉頭：「爭搶混沌至寶……證道真仙……再擊退一蓮托生保護柳如雪開天成功……」

  空寧表情古怪的望著禹王，道：「如果讓你我對換一下，你有幾成把握全做到？」

  混沌至寶神秘莫測，沒有無上福緣哪能輕易找到？更別說馴服了。

  而真仙……這個難度，對目前的空寧來說，幾乎等於不可能。

  他突破紫府境都是靠空桑仙子灌頂的，現在空桑仙子下落不明，還有誰能去給他灌頂立地成仙？

  找一蓮托生嗎……

  空寧表情古怪。

  禹王則大笑起來，露出一口閃亮的白牙，豎起大拇指道：「兄弟！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的！」

  空寧有些抓狂：「而且一蓮托生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謀劃這麼多年，搞了這麼多壞事，卻不去爭搶開天的機緣，反倒是要破壞開天……他圖什麼？」

  「就算是魔道孤雄，也沒這麼反社會人格吧？把六道諸界全毀了，對他有什麼好處？」

  空寧不解。

  卻見禹王搖頭道：「這就不清楚了，我也沒見過一蓮托生，只是猜到黑手可能是他。」

  「而且一蓮托生也未必會破壞開天嘛……我只是說，你應該保護你的紅顏知己開天。」

  「至於一蓮托生真正的目的是什麼，我相信兄弟你一定能弄清楚的。」

  禹王笑道：「現在我死了，空桑仙子下落不明、大概也不好過，一蓮托生再無人制約，接下來就是它展現真面目的時候了。」

  「無論它的謀劃是什麼，開天之時，便是最後的時限，它一定會在天地開闢之前將其實現。」

  「不然天地初開時，身負開天氣運功德的柳如雪能審判萬靈，有短暫的無敵權柄，它是絕對無法對抗的。」

  禹王的話，讓空寧沉默。

  而此時的兩人，來到了一處乾涸的河床旁。

  龜裂的河床上，殘破荒蕪，乃是空寧曾經聽過無數遍名字的母親河。

  黃河——

  禹王站在乾涸的河床邊，笑道：「差不多到地方了，你小子還有什麼問題嗎？沒問題的話，我就道別了。」

  「接下來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走了。」

  「加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