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分身

  宋域站在光門前遲疑許久，重新退回到剛剛和兩人失散的位置，上下左右的研究了一遍——沒有任何不妥當的地方。

  他在這條路上來回走了幾回，既沒有看到過去的光影，也沒有找到消失的人。也是，就這麼一條直道，從頭能看到尾。別說是人了，他連異族都看不到。

  宋域從儲物袋裡面取出一個小凳子，默默坐了下來，同時戳開了聊天界面：人不見了。

  葉皎依舊敬業，回復的非常快，就是語氣不太好：人不見了，你問我幹嘛？

  

  宋域從儲物袋裡掏出一包瓜子，邊吃邊回覆：搞清楚，我這次是來幫你們把人送出去的，人都丟了，我送誰？

  葉皎：……這不符合規矩。

  宋域挑了挑眉，看這語氣和這省略號就明顯是有軟化的趨勢：規矩是什麼？現在可是爭分奪秒的時間，你跟我講遊戲規則？我現在又不是來玩遊戲的好吧。

  顯然葉皎也清楚眼下的事態發展，於是不久後，宋域就等來了對方的回覆：多的功能我也做不到，但已經給你們連結了組隊關係。你看看地圖。

  組隊……他都差點忘了解南石也是玩家了，他們當然可以組隊。宋域見事情談成了，頓時瓜子也不嗑了，直接扔到一邊。他重新打開了系統頁面，在一片荒蕪的圖標中看了好一會兒，終於發現了一個極不起眼的小旗幟，點開後，就可以查看隊友的狀態和位置了。

  宋域先看了一眼解南石的狀態，血條和精神力都是滿的，看來並沒有遇到過什麼危險。

  位置這個信息宋域花的時間顯然要多一點。找了許久後，宋域才發現自己燈下黑了——解南石的坐標和自己完全是重疊的！

  宋域頓時感覺到一陣惡寒，他站的位置明明就只有他一個人。是他被幻境所束縛看不到身邊的人，還是……空間摺疊了？

  宋域剛準備再去騷擾一下葉皎，就感覺到自己的頭髮突然被人猛拽了兩下。要不是遊戲數據在這兒，宋域覺得自己的頭髮能有一半就此灰飛煙滅。他捂著疼痛不已的頭皮，抬頭望去，就見一隻形如老虎的巨大異獸在他頭頂上方憑空出現。

  毛毛蟲一邊拽著宋域的頭髮一邊發出示警的微弱叫聲，宋域麻了，他甚至沒有動。只是本能的抬起手。

  在異獸攻擊的一瞬間，九瓣蓮花本能發動，直接將攻擊擋了下來。那異獸直直的撞在了蓮花的護罩上，整隻異獸似乎都撞懵了，茫然了擺了擺頭好不容易才緩過神。眼看一個飛撲又要衝上來時，卻仿佛沖入了另一個空間，從頭開始徹底消失不見。

  宋域瞳孔放大，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個畫面。破案了，果然重疊空間。看起來是一條筆直的路，但可能走著走著就跑到了另一條看似一樣實則一樣的路上。就像人生一樣，誰都不知道下一秒你還是不是在原來的道路上。

  宋域深吸兩口氣，將扯遠了的思緒強行拉了回來。他又看了一下左下角的隊友界面，顯示解南石一直呆在原地沒動，顯然若不是遇到了困境，就是已經發現了空間變化的規律，所以等在了原地。

  但這對他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因為無論疊加多少層空間，只要能在空間裡來回穿梭，弄清楚這裡套了多少層空間，然後找到空間之間的規律，就能找到消失的解南石。他現在越來越希望這人快點醒過來，到時候一定要好好問一問到底怎麼想的，搞出這麼多花樣迭出的副本。

  好在宋域如今唯一掌握的技能需要畫畫，他的其中一個儲物袋裡面裝的都是紙和筆，他拿出一沓紙在上面標上了依次序號。

  甚至因為擔心這裡疊加的空間過多，他一共畫了一百張，然後將標著序列號1的紙牢牢地貼在了牆壁上，隨即才開始重新走。

  「1、2、3……」宋域數三個數回一次頭，發現身後貼著的紙張已經消失不見了。他也不在意直接貼下了第二張紙。

  就這樣走三步一回頭，只要發現洞穴當中的計數紙張消失了就重新貼上一張。

  他這一口氣就貼了三十多張，其中遇到重複的序列號五次，可惜還沒找到人。不光走累了，貼的手都酸了。

  「走完這一次還沒碰到就休息。」宋域邊默算著步數邊嘟囔道，一抬頭就和異獸來了一個貼面。

  宋域忍不住罵了一聲髒字，好在那異獸也沒想到會有人類直接送到它口上，一時間也呆住沒動，才給了宋域轉身往後跑的機會。

  然而那異獸的爪子更快，直接在他後背上留下了五個深深的血痕，而宋域也順著力道被整個拍飛了出去。這一撲一飛，眼前自然又換了一次空間。

  「宋域？」

  解南石的聲音傳來的一瞬間，宋域鬆了口氣，總算能安心的昏迷過去了。

  ……

  這一段消失的時間中，解南石一如宋域所料那般一直呆在原地沒有移動過。

  就在一個時辰前，解南石發現自己身後的聲音消失了。和宋域經過反覆實驗得出結論不同，他很快就意識到這裡是重疊的多重空間。多重空間如果一個人移動另一個人不動的話早晚可以碰到一起，但是如果兩人同時移動的話，卻會有概率一直碰不上。按照宋域的性格肯定不會在一個地方停著，所以解南石選擇在原地等待。

  關於空間的猜測沒有任何依據，就是解南石的潛意識告訴了他這件事。似乎在修煉《神遊》之後……或許更早，在鎮妖穴看到那些從未見過的場景時，他的潛意識裡就多了許多他不了解的東西。就連宋域說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話，他也很容易能理解其中的含義。

  難道他真的遺忘了某些記憶？可是不管解南石怎麼想，他人生的記憶也是全部完整的，並沒有任何的缺失。

  他知道宋域要他來鎮妖穴的目的，是讓他借兩界之間的空間之力再次看到宋域所在的世界。

  那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解南石沉思時就聞到了濃重的血腥氣息，抬頭就看到宋域摔過來的身影。他一驚伸手扶住人，快速塞了兩顆紅藥給宋域，只見他背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起來。

  解南石本打算扶著宋域就近躺下，但是想了想這人以往喜歡享受的性格，還是從儲物手環中摸了摸，最後摸出了一把搖椅，扶著人坐了上去。這搖椅還是宋域畫出來的，估計是塞亂了，直接塞到了送給他的這隻儲物手環裡面。

  既然是宋域放的，那他應該喜歡。

  宋域是疼暈的，哪怕受了這麼多次傷，他還是不太能適應這種傷痛，所以在傷口癒合之後很快就醒了過來。

  剛一醒來就看到旁邊站得極近的解南石，他心中一喜剛想起身，搖椅就了搖一搖，他就直接跌坐了回去。宋域起身失敗，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空茫。

  「你醒了。」解南石聲音還是淡淡的，但是目光當中卻還是能看出一抹擔憂的神色。

  「醒了。」宋域徹底清醒了過來，哭笑不得的從搖椅上站了起來，小道長已經長進了，沒把他直接扔地上，他應該開心才是。

  「接下來，打算怎麼做？」解南石轉頭看向宋域，這條通道顯然不能帶他們進入過去的回憶當中。

  宋域也沉默了，現在轉頭出去再換一個裂縫試試？可是陸椋之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他們自己找的話未免耽誤時間。

  他抬頭看向另一邊的出口……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離修真界這麼近，都到這了還不過去看看，心裏面多少有點不甘心啊。

  不過他們兩個人的肉身能不能承受兩個世界交界的撕扯？似乎至今為止，保留肉身穿梭兩界的人只有陸椋之。

  「陸椋之能穿梭應該不是因為他的修為。」宋域想了想說道：「他肉身似乎真的不強。」

  既然和修為無關，那應該就是和他的技能有關了。神筆馬良的什麼技能能讓他無傷的穿過空間？

  陸椋之這人，平時不需要他的時候經常突然出現，但這會兒需要他了，卻又消失不見了。

  宋域不想賭這人還在通道當中的可能性，即便仍然在，他若是不想現身的話，也很難找得到對方。

  只有魂體能穿梭兩界，肉身會被撕毀。那除了肉身強大能夠硬抗住兩界之間的撕扯之外還有什麼辦法？

  不對……神筆馬良……

  那有沒有可能，穿越兩界的從來不是陸椋之的身體？他原本的身體一直在修真界，他現在披著的……是他自己畫出來的軀殼。

  宋域神色變得有些複雜，這人為了飛升也是真的勇啊，連自己的身體都敢於拋下。

  解南石見宋域露出瞭然的表情，但神色中卻帶著苦惱：「你已經有答案了？」

  宋域嘆了口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陸椋之的本體還在他自己的世界當中。這邊最多只能說是他畫出來的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