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祭壇

  宋域說完看向旁邊持劍開路的解南石，神色凝重。這個陣法只能進不能出，說明陣法核心還在鄒業當中，想要從外破陣恐怕很難。而以他便宜爹的身份，即便再想救百姓，也不可能貿然派更多的人進陣。

  但從政治上講，宋丞威不論是否自願，都絕不可能親自進入鄒業。這就讓破陣變成了一個死局。

  想要破局，破鄒業的局，破天庸白召之局，就只能靠他們自己。

  宋域感覺自己一陣頭疼，再次打開客服框發牢騷。

  宋域：我劇情走到鄒業了。這麼重要的事，壓在我這麼個等級技能被鎖定的人身上是不是不太好？你們的bug到底解決到什麼程度了？

  葉皎：有沒有一種可能，你還有著眾所不知的潛能呢？

  本章節來源於𝚋𝚊𝚗𝚡𝚒𝚊𝚋𝚊.𝚌𝚘𝚖

  宋域：……你這是和我相處久了，已經開始打趣客戶了嗎？

  葉皎：也是別的事情我無能為力，只能等工程師。我想讓你開心點。

  宋域：那我只能說你沒能起到你想要的效果。

  宋域關掉了對話框，抬頭就看到解南石正關切地望著自己。

  宋域笑了笑：「沒事，理所當然地繼續失望罷了。」

  解南石搖了搖頭：「到最後，你會發現自己不必失望。」

  宋域還想再問，解南石卻已又舉起一劍。迷霧頓時如同活物一般滾動著，如同大團大團絲滑的白綢，露出了裡面的鄒業。

  做完這些，解南石又看向了宋域：「你看。」

  宋域失笑，搖了搖頭。想那麼多做什麼？前路再難走，也有小道長一劍斬之。

  ……

  解南石的劍，宋域的藥，讓在鄭堯、林染舒心裡格外艱難的一段路變得異常通順。他們幾乎沒花太多時間就已經找到了駐地。

  駐地原本是城裡的廣場，本就用到了不少星海石，如今更是將城裡幾個廟宇的星海石都搜羅了過來，由信教的百姓們打理收拾。最終星海石在廣場中心的高台上層層疊疊錯落，竟是摞了有五六丈之高。一座黑藍色的塔幢高高在上，沉默而堅定地撐起了鄒業最後的一片淨土。

  「鄒業這些年有不少戰事，因此除了軍戶，其他百姓家中也往往有人被徵召入伍，最少也是服軍情有關的徭役。死的人也不少。因此這裡平日便會有不少人聚集，為家人祈福。」鄭堯的神色帶著一絲堅毅，「州主最後下令將此處作為駐地，不僅僅是因為這裡視野開闊，在城中算是能安頓這麼多人又不會輕易被攻陷圍剿的地方，更是因為他相信鄒業兒郎都會在冥冥之中庇佑他們的家鄉親朋。」

  「這廣場有名字嗎？」陳世戎突然插嘴。作為一個家底頗豐，沒太經歷過大陣仗的小胖子，他如今已經成熟了不少，更能體會到鄭堯這貌似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背後的沉重分量。

  「從前叫平北台，因是平安大街與朱北道的交匯處。」頓了頓，鄭堯便接著說道，「如今叫祭壇廣場。」

  陳世戎還想再問，被宋域用眼神勸退了。為什麼好好的地方突然改名，那多半是與鄒業死去的那三十多萬百姓相關。

  越靠近祭壇，霧氣便越是稀薄，隱隱已經可以看見守衛的人影。鄭堯對宋域請示了一下，便先行前往關隘通報情況。早先有阿乙等人先行一步，如今的守衛親眼見到天庸主城的援軍，個個眼冒精光，趕忙相迎。一雙雙眼睛在為首的天庸少主身上不住地瞟。

  可等他們將整支隊伍迎進祭壇廣場，眼裡的光就黯淡了。這支援軍不過幾百人，其中還有不少沒有修為。他們傾一城之力都無法破解，這區區幾百人……也只是來送命的。

  即便知道那為首的俊秀少年就是天庸少主，但天高皇帝遠，若是平時得見貴人一定是欣喜的，可如今朝不保夕……這些倖存者哪有心思和餘力來維持不能救命的「禮數周全」？

  好在宋域不是會在這種環境裡窮講究的人。民心不民心的也無所謂。他就不相信，如果由他想辦法破陣，鄒業的威望還能刷不上去？

  他讓鄭堯協助唐崖等人，將這幾百人先安置下來。隨即便拉著解南石一路往祭壇上跑。

  不得不說這祭壇是真的高，要不是有解南石一路拽著，再加上是不是的敲兩下木魚，他都未必能爬上來。

  「還不如讓你拎我上來了。」上面沒有其他人，宋域沒什麼形象地直接席地而坐。其實在祭壇下方的時候，解南石就提議過「幫忙」，但是他好歹占了少城主的身份，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被扛走太有礙觀瞻了。

  登上祭壇後，宋域領悟了——面子這東西，有時候真的不重要。一群NPC而已，還能讓他在現實世界社死嗎？

  解南石沒有搭話，而是走到了祭壇的邊緣，眺望遠處。

  等宋域感覺自己的氣息終於喘勻了，爬起來走到解南石身邊。剛打算說話，就被眼前的景象震的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大抵是站的足夠高以及星海石足夠獨特的緣故，從這裡可以睥睨到整個鄒業，甚至可以隱約看見迷霧下方還算完整的屋舍。

  除了過度陰暗的天空和散不去的迷霧之外，這裡仿佛還保持著原有的模樣。可是最大的不同是……除了祭壇這裡之外，其餘的地方皆是一片空寂，再沒有一個活著的人。

  整座城都仿佛死了一樣。

  宋域嘆了口氣：「難怪這一路過來，遇到的人都了無生氣。在這種地方困久了，是個人都得瘋。小道長，你有破解的辦法了嗎？」

  解南石沒有回答，只是伸手指了一個方向：「你看那裡。」

  宋域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卻發現那應該是整座城接近中心的位置，如果說其他地方還能看見隱約的屋舍，那裡就只能看見濃濃的黑霧：「你懷疑那裡有問題？」

  解南石頷首：「我打算去看看，帶著星海石。」

  宋域算著自己的庫存，大大咧咧的說道：「沒問題，我空間還有空餘的格子，可以多備上幾組。」

  這一次解南石卻沒有應：「你留在營地。」

  「為什麼？」宋域嘴角的笑容一僵，不解的看著解南石。

  「宋域，你無法修行，尋找歸墟尚可解釋為是為了尋找離開此方世界的辦法。」解南石語氣沉穩中帶了一絲疑惑：「那這次又是為了什麼？」

  宋域沒有立刻回答，他是這款遊戲的玩家，即便再被這個趨近於現實的世界所迷惑。心裡也總還有一個聲音在提醒他，這是一場遊戲，而他經歷的種種不過是遊戲主線劇情。

  所以……他要跟著解南石一起走劇情。可這又算什麼理由？這段劇情真的非走不可嗎？

  「你作為一個劍客，如果看到一本劍譜，會不去翻一翻嗎？你作為一個行走天下的修行之人，若看見其他人因異鬼異獸而蒙受苦難，你會視而不見嗎？」宋域笑著說道，「我是一個玩家，那這種情況就算危險，我也一定要去一趟。」

  解南石卻搖了搖頭：「你說過，你在這裡行走也承受著許多風險。在我看來沒有必要。」

  「你已經很少這麼堅持一件事了。」宋域看著絲毫不打算讓步的解南石，覺得這種堅持已經無法用所謂的「系統設定」來解釋了，「我可以不去，但你也要做足準備。等著。」

  宋域在祭壇的邊緣坐了下來，從空間裡拿出紙筆，將目前已經打開的地圖，以及剛剛看到的地圖全部描繪了下來。

  因為系統地圖沒有開全，細節上可能還有差異，但是大體路線和方向應該不差。他將地圖往解南石手上一遞：「那後面就拜託小道長嘍。」

  解南石低頭看著手上的地圖久久不語。

  宋域撐著下顎笑眯眯說道：「也不至於這麼感動。」

  解南石頓了頓，還是開口說道：「我只是覺得鄒業城中應當有詳細地圖。」

  宋域：……裂開了。

  登上祭壇的時候宋域還信心滿滿，爬下來的時候卻像是丟了魂一樣。肉眼可見的頹廢。

  鄭堯原本想上前匯報情況的，目前所有的士兵和修士已經全部安頓了下來。但看到宋域的臉色猶豫著沒敢往前湊。倒是宋域招了招手將鄭堯叫了過來：「找一份鄒業詳細的地圖來。」

  「是，屬下這就去找來。」鄭堯雖然迷茫但還是很快應了下來。

  宋域勉強打起精神繼續問道：「還有，城中心那裡霧氣最濃的是什麼地方？」

  鄭堯神色微變，有些複雜的「看」向濃霧當中：「那裡是州主的府邸的方向。」

  宋域沒有說話，當那位州主選擇耗盡靈力、以身殉國的時候，他註定也會成為倖存者心目中永遠的神明。

  今日已晚，即便想要去查看也得等明天。宋域這次縱然已經決定不跟解南石同行，還是幫他準備了許多方便攜帶的星海石。除此之外如今的鄒業沒辦法補充靈力，又從空間裡面拿了許多紅、藍藥出來。

  解南石安靜的看宋域折騰了半晌，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夠了，太多不方便攜帶。」

  宋域這才訕訕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