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拜我為師

  這是個預料之中的答案，解南石也並沒有那麼失落，只是又點了點頭。

  氣氛有點沉重了，宋域只好硬扯：「什麼時候為隨意道長下葬？我是不是還有幸為他上一炷香？」

  「三日後。」

  「哦。」

  宋域夾菜的動作一頓，突然有些食不知味。其實他和隨意道長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也能看得出來對方性格隨和很好相與。他甚至有種身邊的人真實離開，而不只是一個npc在遊戲裡暫時死亡的感覺。

  他突然很想再多了解這位道長一些，拿起茶杯清了清口問道：「隨意長老……為什麼起了這麼一個道號？」

  解南石神色變得有些古怪和無奈：「是我父親……為道長賜的道號。」

  啊這……宋域這麼能言善辯的人，都一瞬間的卡殼了。雖然只是從解南石的話語中聽到這麼兩次對劍閣那位前閣主的評價，但宋域腦海中仿佛已經勾勒出了對方的形象。

  隨性、灑脫，意氣風發。也是一個妙人。

  

  宋域不知道為什麼心裏面突然輕鬆了些許：「那你這兩日應該會很忙？」

  解南石身為藏鋒峰主，離開這麼久了肯定有很多事務要處理，還要關注一下隨意道長入葬之事肯定分身乏術。

  果然解南石點了點頭，從袖中掏出了一枚令牌扔給宋域：「明日會有弟子帶你去天一樓，憑此令牌可以在樓中隨意翻找典籍，也可以借閱。」

  宋域悟了，這天一樓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藏書閣。他收起令牌點了點頭說道：「我找到歸墟有關的信息的話會整理出來，帶給你看。」

  解南石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兩人收拾好碗筷，解南石便又拿起食盒離開了宋域的房間。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宋域是被敲門聲吵醒的，屋內不見元芳的身影，也不知道飛哪兒玩去了。外面還是昨日引路的那名小弟子，這小孩可能昨日跟宋域多交流了幾句，今日話明顯比昨日多。

  「宋公子，我後來想過了。你雖與峰主關係好，但畢竟不是藏鋒門人。」小師弟咬字很密，生怕今天又被宋域一個打岔給帶跑了，「你叫我師弟不合適。我雖還沒有被賜名，但也有俗名，叫齊良同。」

  宋域沒有任何掙扎：「好，小齊，今天就麻煩你了。」

  很快宋域便將小弟子的情況了解的七七八八了，這小弟子姓齊叫良同，早年所居村落遭異鬼屠殺，是大長老嚴銳路過除掉異鬼之後，找到被母親藏起來的他。那時候他還不到一歲，便被嚴銳抱回了藏鋒收養長大。

  「那你與你師父一定親如父子了？」宋域隨口打趣。

  齊良同卻趕忙否認：「師父乃是執法堂長老，日理萬機。我有幸被師父收入門下，卻是萬萬不敢讓師父為我操心的。平日裡都是師兄師姐照顧我。」

  說著說著，齊良同又覺得自己這話似乎有點不太對味，又趕忙補充道：「師父只是嚴厲了一些，心是很好的。他雖不怎麼說，卻一向關心門人，是天底下最好的師父！」

  宋域哭笑不得：「知道了。嚴長老外冷內熱，是個實實在在的大好人。」

  齊良同用力點頭。他只是因為嚴銳嚴格有些怕他，可心中對他的敬愛不曾少過一分。

  宋域聽完之後，投桃報李，還給小孩講了不少山外的事。齊良同從小就沒下過山，聽得一愣一愣的，對宋域也越發親近。等走到天一樓的時候，就差抱著宋域手臂直接叫哥哥了。

  天一樓高四層，從外面看就是一座灰撲撲的普通小樓，甚至和這仙蹤的感覺頗為不搭。

  齊良同走到樓外便開口說道：「我沒有令牌不能隨便進出天一樓，就在外面等你。」

  天一樓收集劍閣建立至今所有典籍功法，自然也是門派的重中之重。齊良同雖然自幼在山上長大，輩分也高，但沒有通過考核，沒有峰主令牌也不能入內。

  宋域對此不太意外。放在正常的遊戲流程里，他也得加入門派做任務跑出一堆貢獻點才能進來這種地方。這次是解南石幫忙開了後門了。

  不過外頭這麼曬，他可不願讓齊良同在外面等著，便乾脆招呼：「來時的路我也都記住了，你先回去吧。在這裡浪費時間，你的功課可怎麼辦？」

  「師父說了，峰主的事優先。」齊良同眨了眨眼，顯然還想說點什麼，卻又有點不太好意思。

  「我這一看書就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宋域想了想，又是說道，「這樣，我在天一樓待得差不多了，就去找你。你回去做功課，還可以想想還有什麼想了解想知道的，我回去了就給你說。」

  齊良同眼神頓時一亮，又覺得自己仿佛生出了一點俗心，有點不大好意思。他不再堅持，點了點頭，去時卻是一步三回頭，極其不舍。

  宋域笑著看人走遠了才拿著令牌拾步走上台階，天一樓的門是敞開著的，他在進門時感覺到一陣水波阻力，是熟悉的隔絕陣法。因為有令牌，他才能順利進來。

  樓中有點像一座大型圖書館，木製書架上擺著一排排的典籍，陽光從窗戶中傾灑進來，光芒照的整個樓通透敞亮。如果不是裝修實在古色古香了一點，還真有種回到大學圖書館的感覺。

  宋域來之前問過解南石天一樓的大致狀況，對於藏書量之巨大倒是心有準備。不過解南石畢竟天之驕子，還沒到能進天一樓的時候便已有了自己的修行之法。之後更是專注於修行，去天一樓的次數屈指可數。

  所以那些有關於異鬼、歸墟的書籍究竟是在什麼地方……他沒有頭緒。

  最麻煩的是，天一樓還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所以也沒有常駐弟子。至於圖書管理員這種東西就更沒有了。宋域想要找什麼，就只能靠自己勤勞的雙手。

  宋域看著密密麻麻的書櫃，又仰望了一下四層樓高的天一樓。能怎麼辦呢，他現在也就這麼點用，認命吧。

  不過天一樓藏書到底還是有章法的，別的不說，基本的分門別類還是有的。雖然沒有什麼書脊可以讓宋域一目了然，但跳著翻，也大致不會落下什麼品類。

  這裡既然前身叫劍閣，裡面的藏書自然大部分和劍道相關，還有一些世界的編年史以及劍閣相關記錄，現在時間還早，宋域索性多看了基本。

  說實話除了異鬼和歸墟，他其實對劍閣本身以及這個世界的完整體系也很好奇。

  藏鋒……可是玩家唯一不可拜入的門派啊。

  倒是功法、劍術相關的書籍，宋域看了也沒用，只是走馬觀花的翻了兩本。心裡有些遺憾，要是一周目能學到劍閣的功法，他的整體戰力還能往上翻一翻。

  起碼應該不至於被解南石一招秒了。

  就這藏書甚巨，外加宋域時不時停下來細看，等他一抬頭才發現天一樓外日頭西斜。不過樓內的燈火顯然是符籙驅動的，燈光明亮而穩定。要不然宋域也不至於脖子酸了一抬頭才發現時間有點不對。

  「都已經這個時辰了……」宋域活動了一下脖子。宋域在進天一樓時就已經補滿了自己的飽食度，餓是不餓，還偶爾敲一敲小木魚給自己上點增益。這諸多加成才讓他勉勉強強掃完了一樓的藏書。

  這裡的書籍也多是入門級的典籍，一些最基礎的招式、心法，還有一些劍閣簡史、各城歷史之類的雜書。偶爾在歷史那一邊提及異鬼異獸，但往往只是匆匆兩筆，沒有什麼深入研究。

  一樓是這樣了，要不還是上二樓？宋域剛往上走了幾階，就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他還得回主峰，天黑了，他這麼個沒有修為的小弱雞，那路是更不好走。

  正想著呢，樓梯的上方便傳來了木板被踩動特有的咯吱聲響。

  宋域當時就是個毛骨悚然，他幾乎在天一樓的一層待了一天，竟完全不知道自己頭上有人。仰頭看去，倒是個……不熟但見過的，正巧就是齊良同的那位長老師父，嚴銳。

  對方也是個仙風道骨慈眉善目的長者，手上拿著兩卷書，與宋域點頭致意。樓梯就這麼寬，對方還是個長輩，宋域幾乎是想都沒想就往下小跑了兩步，把位置讓了出來。

  嚴銳對宋域的舉動似乎是坦然受之，只是下了樓梯，他刻意停下腳步，目光頗為探究地看了看身旁的宋域：「你就是峰主請來的那個朋友？」

  這就是明知故問了。宋域一看就不是藏鋒弟子，最近藏鋒的客人就只有解南石帶回來的。不過對方是藏鋒大長老，執掌執法堂，在解南石下山的這兩年裡代管整個藏鋒。宋域也沒什麼要和他抬槓的理由，作了一個不那麼標準的揖：「正是。」

  嚴銳點了點頭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反而目光探究的看著宋域：「你並非修行之人。」

  這話就很直白了，宋域被這直球打的一懵，還是努力微笑：「我經脈特殊，沒辦法修煉。」

  「哦？」嚴銳好像來了興趣，壓根沒給宋域拒絕的機會，反手就探上了宋域的經脈。他臉色幾變，最後看向宋域的眼神既稀奇又古怪：「你有沒有興趣拜我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