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大結局中篇
2024-04-29 21:02:24
作者: 涼子姑娘
梁晏殊以宗室之名,暫住在太和北殿的皇子殿內。
梁元國第四年秋,梁駱在萬人節禮上,將梁晏殊從宗室認到自己名下,為梁駱皇子嫡出。
故而,梁駱的籌劃,從梁晏殊這裡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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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駱也在第四年把暗門的所有關係網全都了解了,他與達道夙葉三人聯手,查清暗門,將這些躲在暗處多年,一直在暗處守護著梁國的暗門人全都解除暗令。
由高層瓦解,再一步步傳到底層。
盤根錯節的暗門,在這一年,全都歸零了。
梁駱與達道二人合手拉下宮外暗門懸室的門,「書元哥,至此再無暗門了。」
門緩緩落下,夙葉在門口掛了一盞紅燈籠。
出了懸室,三人正對遊河而站。
看著緩緩流淌的遊河,看著落日餘暉灑在河面上的波動,梁京城在這一刻,顯得如此安逸。
夙葉:「陛下,暗門高層說白了就剩下達大人與微臣了,微臣們的師父早在先帝駕崩時也沒撐住跟著走了。暗門出京別處的迷網,要一一解散估計還得好幾年才行。為梁元國安定,請陛下准許微臣帶著雪隸離京,無論三年五載,微臣定會妥善安排好暗門解散一事。」
「辛苦夙葉將軍了。」
達道:「夙葉將軍,高層一旦瓦解,底下的事兩年足矣了。」
三人一笑,盯著面前的遊河再無言語。
達國府內,浮沉倚在門框前回想起梁元國第四年,不免感嘆幾句,「這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陛下接晏殊回京,將他認為嫡出。半山殿的太后一直沒有消息,前幾日傳出來說她鳳體瘦弱,已經骨瘦如柴,強撐著身子了。陛下這兩年來,後宮嬪妃再無一出,嬪妃們反倒沒什麼鬥爭算計了。書元哥,我真擔心陛下的龍體,他今年南下過,也北上過,好像一直都在趕著時間去籌備梁元國。他不動官員,微服私訪十幾次,每次回京,所待的地方就得從上到下換一批官員。河道和鹽道上的事,這兩年也一直在改善著。有時候想想,他好像很急,好像很迫切地趕時辰來處置好這些事。」
之青端來一盤錦綢布料進來,「姑娘,溪上宅捎來的,說是蘭姑娘升為正五品女醫官了。」
這事,浮沉早有耳聞,「蘭姐姐這幾年也是忙碌著,忙得都顧不上心菱了。」
達道:「我聽說心菱這孩子,被容家二老帶去了蘇潼老宅?」
浮沉點頭:「對,兩歲的時候就被帶去了老宅子,如今都四歲了,都是大姑娘了。我估摸著蘭姐姐許是這兩年都沒見過這孩子,蘭姐姐也是,忙得都顧不上菱姐兒了,女娃娃是最不好養的,哎,我想想都頭疼。」
四歲的南哥兒背著小挎包從院子進來,身後跟著小侍從穀子和一同從學堂回府的皎兒。
浮沉再一瞧,瑾書也跟著進來了,「五姨母好。」
「瑾書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了?」
浮沉剛踏步往門外走,小南哥哭唧唧地一把抱住浮沉的腿,「浮沉,我好難受。」
浮沉蹲下,達道也緊張地跟著蹲下,「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
南哥兒哭紅了眼圈,「浮沉,我今日在學堂,被學識罰了。可是我……我覺得我沒有做錯……」
達道抱起他,「那你說說看。」
達道抱著南哥兒哄,瑾書將浮沉拽到屏風背後,「五姨母,今日學堂的事,不怪南弟弟的。我們的中學堂和他們的小學堂只隔了一條長廊,捲簾過去就能瞧見。今日我們的早讀和小學堂的早讀是一個學識。中學堂早讀安排好後,學識就去了小學堂,然後皎兒來得遲了些,學識就責罰她……跪在地上擦腳印子,還說什麼她本就是婢子出身,能進學堂都是祖上積德了。然後學識讓皎兒跪在地上擦腳印子,皎兒本來就膽小,一言不發地跪著擦。南弟弟看不下去,他站出來問學識,為師者,可知公與不公?」
浮沉:「然後呢?」
「然後南弟弟再問學識,為人師者,不分平、婢、賤三等。國府公府的孩子來遲半個時辰為何不擦,皎兒一非婢子,二非賤民,是為在學堂上,可有不公。」
瑾書再言:「南弟弟這樣一問,學識有些失了面子,可南弟弟是什麼身份他很清楚,於是學識又責罰了皎兒。然後南弟弟又站出來護住皎兒,學識不快,就責罰了他。」
浮沉聽著這事,不免覺得唏噓一片,「這個學識,腦子裡是不是裝了漿糊,皎兒早非什麼婢子身份了好嗎。還有,她為何只在小學堂,以她的年紀,就該去中學堂啊。還有,他不知道皎兒是從達國府出去的,就算他長了一張勢力的面孔,就該精明猜到,皎兒就不是能區別對待的主。」
瑾書很喜歡浮沉這樣,「五姨母這樣颯颯的模樣,瑾書可是真喜歡呀。」
浮沉無趣一笑,她拍拍瑾書的頭,「話說,你們這群孩子,我都分不清芳齡幾許了?」
瑾書:「我今年十歲,二姨母生的鎮弟弟是三歲,三姨母的子墨弟弟是八歲,五姨母的南弟弟是四歲,雲鶴姨母的昭弟弟四歲半差不多。還有蘭姨母的菱妹妹,我雖已經兩年沒見了,但是我知道,菱妹妹與南弟弟一樣大也是四歲。皎兒與我一樣,都是十歲。對了還有曲阿娘的岱舅舅今年也是十歲了。」
浮沉拽著瑾書再出去看到南哥兒時,他已經不哭了。
看來達道已經緩好了他的情緒。
浮沉蹲下,捏捏他的臉蛋,「可還委屈了?」
他嘻嘻一笑,搖頭,塞一瓣橘子餵到浮沉嘴裡,「浮沉我已經不委屈了,書元說,我做的是對的。若是以後再有不公,讓我還站出來!」
他驕傲地挺挺小身板,站得筆直。
浮沉被逗笑了,「自然是對的,浮沉支持你!」
南哥兒眯眼可愛地笑著,「謝謝浮沉。」
浮沉再走到達道跟前,戳戳他,「再沒說別的?」
達道:「其餘的道理,現下說還有些早了些,對他而言,只需告訴對錯就好。」
浮沉覺得很有道理,「如此,我倒覺得也甚對。」
浮沉在暮兕齋給瑾書裝讓她捎去白公府的東西時,芒山從門外一腳邁進,「大娘子,宮中傳話,說是陛下有急事召見。」
浮沉先是在太和大殿等梁駱,隨後郭內監再傳浮沉去了尚書院。
梁駱今日瞧著,好像沒有格外的忙。
他坐在斟茶圓桌前,給浮沉碾五穀豆子,再沖泡一碗五穀茶,「給。」
浮沉雙手端過來,飲下,「像是濃濃的麵茶。」
「嫂嫂,這是南系新傳入梁京的麵茶,還是朕去年出巡時學來的,比咱們常煮的茶濃、香。」
浮沉現在和梁駱見面,已經像是一對小姐弟一樣隨和了。
梁駱品一口,又慌張從屜子旁遞給浮沉一個摺子,「嫂嫂打開瞧瞧。」
浮沉打開,一瞧。
隨即她喜上眉梢,「曲姨娘能回京了?」
「對。」
她趕忙下跪謝恩,「多謝陛下了,當年臣婦一句提點,陛下一直記著呢。」
梁駱示意浮沉起身,「褚岱武官院去年剛結束武堂訓練,這孩子,朕甚是喜歡他。朕已經在昨日授予他陪皇子侍從,分到了晏殊跟前。他與晏殊年歲相差不大,晏殊骨子裡是個文氣,褚岱是武氣,兩個人剛剛好。既是褚岱小小年紀已為從官,那曲若嶼,自然是從官阿娘為正。再者,褚大人當年縱容幼女害人,如今已經流放四年,也該消罪了。嫂嫂放心,朕已經解了褚大人的罪,朕知道身在梁京為官者受牽,即便家眷再不受牽,始終會被人說的。朕知道這四年來,梁京雖無人說,可朕始終是不放心的。」
梁駱再道:「朕當年對褚大人,也不過是私心過重了些,如今懲罰已夠。」
浮沉試探一問:「私心?」
梁駱尷尬一笑,「沒什麼沒什麼,不過嫂嫂,褚大人雖已無罪,但是朕也不打算讓他回京了。當初給大人的旨意就是,無召不得回京。」
浮沉自然是沒有任何異議的,「臣婦父親的事,陛下定奪就好。」
梁駱看了眼門外,見已是黃昏落日時分,他猶豫片刻,再開口:「不知嫂嫂,可想去半山殿?」
浮沉一愣。
梁駱:「半山殿的太后,恐已再難撐幾日了,朕想……」
「臣婦去。」
浮沉不想看到梁駱的任何為難。
落日時,輦轎停在半山殿前門。
浮沉從轎子下來,跟在梁駱身後進去,迎面瞧見的,便是出門行禮的元海。
四年過去了,這個男人,好像沒有半點衰老的跡象。
元海推開門,浮沉輕抬腳進去,床榻被屏風遮住了。
元海:「太后有時能說話時,就嚷著光太強,奴才就把後面的屏風搬來,將這光給擋一下。」
梁駱沒進去,「嫂嫂進去瞧瞧吧。」
「是。」
浮沉深吸一口氣,掀起帘子進去。
屋內有股難聞的味道,浮沉知道,那是憋悶多年的臭味。
她走到旁邊,順著矮凳坐下。
齊雲睡著了,她均勻呼吸著。
浮沉環顧四周,瞧見了立在床尾處的母親牌位。
浮沉看一眼外頭的梁駱,他給浮沉一個點頭,浮沉也明白了這牌位放在此處的意義。
她輕挪幾步,剛走到跟前伸手去夠時,齊雲猛然間醒來了。
她睜大眼睛,瞳孔充血瞪向浮沉。
先是懵,再是詫異,再是恨意。
她試圖用眼神呵斥浮沉別動,她對那牌位,如同寶貝一般。
浮沉揚嘴禮貌一笑,伸手,將牌位抱回自己的懷中,再坐下。
齊雲用盡全力翻了身,她抬起手臂,慢慢指向牌位,再哭著祈求了半天,手臂再重重落下。
她含著淚躺在那,渾身骨瘦如柴,蓋的被子很平整,若是不仔細瞧,幾乎都看不到被子下還躺了一個人。
她的手背很糙很乾,她的眼神從未有片刻離開過牌位。
浮沉用衣袖擦拭著牌位上的塵土,「太后如此寶貝它,卻還讓它落了這麼多灰塵。」
她擦完,再抬頭看她時,發現齊雲壓根就沒看她,她的眼神一直死死盯著牌位,全是祈求。
浮沉知道,或許她臨了臨了,執念只是這牌位而已。
她起身,抱著牌位走到她跟前,坐在床沿上。
齊雲一臉的渴望,她慢慢伸手,摸到了浮沉的衣角,再摸到了她掛在腰間的錦囊,又摸到了她的衣袖。
直到夠到牌位時,她終於艱難發出沙啞的聲音,「給我……給我戚兒……」
她的頭髮已全白了,對她而言,這世間的一切好像都無法讓她再有神,唯獨這牌位。
浮沉看著她像一個老者時,那一刻,她心裡所有的不甘,都釋然了。
是啊。
她什麼都沒了。
什麼都沒了。
浮沉再沒說話,她把擦拭乾淨的牌位塞到她懷裡,挪步離去。
元海跟著梁駱出去,「陛下,牌位還?」
梁駱看著殿檐,「抱著吧。」
梁元國第四年中秋節那晚,齊雲齊太后於半山殿薨逝,死時懷中抱著牌位,安詳離去。
入殮時,梁駱把塞在衣袖的小牌位悄悄放在她衣袖中,或許她的不甘到最後,也是對戚柒的一絲愧疚吧。
梁元國史書一筆,尊齊雲為梁元孝賢無端佳慧齊太后,入皇家陵。
齊雲的一生,就此落幕。
齊雲薨逝第二日,元海也死於半山殿,死因為懸吊。
元海很清楚,知道所有事的他,又怎能活下去呢。他吊上房梁閉眼前,腦海里反覆回憶的是這四年見梨芯的每一幕。
他陪著她坐船尋過醫。
陪著她在除夕時吃過水晶角。
陪著她踏雪,陪著她游湖。
只是,她從來都不知道他是誰,「您到底是誰呢,為何對我這樣好?」
元海:「我與你父親有點舊故,你父親已經……多年前就死了,我不過是可憐你父親與你罷了。」
梨芯信了他的話。
那之後的每年初雪,她再也沒等到他包的水晶角。
遠下州流放之地。
褚槐自被告知無罪後,他總算能心安理得地坐在上堂飲茶了,「既是已經無罪,那咱們就等回京就是了。哎喲,要說這四年還真是難熬得緊,什麼苦都吃過了。苦力也做了,髒活也幹了,總算是熬出來了。要不是說咱們的岱兒爭氣呢,才十歲,就有這番作為。」
曲姨娘縫著衣袖,未再搭話。
這間小屋子,帶了一個院子,在這艱難的遠下州也算是上等的待遇了。
昨晚中秋時,府衙還送了許多月餅和糕點過來。
褚槐見曲姨娘沒言語,又開口:「若嶼,你跟著我也受苦了,等回了京,我也不再為官了,咱們就守著褚府,好好過日子。」
「是。」
褚槐沒好氣地白了一眼曲姨娘,「你是丟了魂還是咋了,自從你跟我來這,你這個話是越來越少了。每次都是我說個不停,你一句都不搭。這都四年了啊,即便你再對我有怨言,可都已經熬過來了。你雖是個姨娘,可我與你這份患難之情,已經勝過很多夫妻了。」
曲姨娘依舊不言語。
褚槐憋悶著,扭頭就出了門。
他剛出去,就與遠下州府衙派來宣讀聖旨的許大人撞了個正著,「哎喲褚大人,來接個聖旨再出門也不遲。」
褚槐一聽,樂得趕忙跪下。
許大人清清嗓子,開始讀聖旨。
讀完,褚槐整個人都僵硬了,這旨意中,隻字未提他一個字。
而這個聖旨,居然是給曲若嶼的!
真是離了個大譜啊!
褚槐還在瞧許大人,「大人,莫不是還有一份?」
許大人:「只此一份,是從梁京傳來的。褚大人啊,速速按照聖旨上所說的,準備好安排好,送姨娘回京。」
褚槐還是不信,「許大人,我才是褚府的主家,曲若嶼不過是沒有名分的姨娘而已,主家沒領旨意,怎么姨娘反倒領了回京的旨意。難道是陛下,寫錯了……」
「荒唐!」
許大人呵斥他,「當今聖上當政不過四年而已,怎會有錯旨意,褚大人當心這顆腦袋。褚大人既已無罪,就好好的在咱們遠下州,享清福吧。」
許大人在恭維曲姨娘,「對了,姨娘明日啟程,船已經都打點好了。還望姨娘回京,多多提在下美言幾句。」
「是。」
許大人走後,褚槐開始發瘋了,「曲若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曲姨娘搖頭:「老爺,我跟你在遠下州,我怎知這是什麼意思。」
「若嶼,」褚槐急得都要哭了,「若嶼這是不可能的啊,我是主家啊,若嶼啊,你別回了,別回了好嗎?」
「老爺,這是聖旨。」
褚槐一把拽住她的手,「我們不回梁京了,我也不求著回去了。你別走了好嗎,我們就待在這遠下州,好好過日子。即便再苦再累,可咱們兩個就是伴啊。」
曲姨娘笑著鬆開他的手,「可是,皇命難違。」
「若嶼……」
曲姨娘再回頭,「老爺別忘了,我有老爺,但我也有岱兒。咱們的孩子還在梁京。老爺回不去,那我就替老爺回去。」
「曲若嶼!」
褚槐急得直跺腳,「你就是想回去享福了!」
曲姨娘再沒說話,開始進屋子收拾行李。
褚槐慌了,他索性給她跪下了,「若嶼,人到了這個年紀到了這個份上,其實回不回去的執念已經沒有剛來的時候深了。我也老了,你也不年輕了,咱們就好好在這過日子吧。陛下不許我回去,你若是走了,我該如何熬過來啊。」
曲姨娘頭都沒抬,「皇命難違。」
褚槐小心翼翼地挨著她,在她的眼神中,第一次感知到了陌生。
他知道,她留不住她了。
他隱隱察覺到不對勁,「若嶼,難道從一開始,你就有了這個心思?」
她低著頭打包行禮,再沒言語。
第二日,遠下州碼頭。
曲姨娘戴好帷帽,她只拿了一個包裹上了船。
看著褚槐站在那,她又幾步下了船,「老爺,這裡常年風大,夜裡還是別出門的好。以前是流放,現在已經無罪了。枕頭底下我留了這四年來咱們積攢的銀兩,老爺拿著它,雇一兩個女使伺候著。下州地遠,這裡都是以前流放過後無罪不能回京的人,老爺閒暇時可以去串串門。如果能再尋一個無依無靠的婦人,給她一口飯菜,給她一個落腳的地方。若是可以,也能尋個伴。」
她一絲不忍。
褚槐看著他,冷冷道,「若嶼,其實這四年來,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當年你抱著琵琶進褚公府那次,當真是楚楚可憐?」
曲若嶼一笑,抬頭看了一眼天:「是為熟知,是為不知,真真假假,已是無可奈何。」
她給他行了禮:「願老爺福澤長隨,若嶼就此別過。」
她轉身,上了船。
這一別,或許就是一生。
曲姨娘回了梁京。
褚家姐妹、褚敖、褚岱,還有姐夫們,都候在梁京碼頭。
曲姨娘從船艙出來已經紅了眼眶,她先是給浮沉行了跪禮,「五姑娘,我回京了。」
浮沉和浮瀅攙扶她起來,「姨娘,一別四年,姨娘在下州受苦了。」
姐妹們已經長大,已為人母。再見姨娘,紛紛都紅了眼。
褚岱拉著尤黛娥的手到跟前行禮,「阿娘。」
曲姨娘愣住了。
她不過是走了四年而已,這個孩子,個頭竄著天地高了許多,「岱兒……」
褚岱跪下行叩拜禮。
尤黛娥不知所措,「姨娘,公子非得拽著老奴來,老奴……」
曲姨娘拉住尤黛娥的手,「姐姐不必過謙了,五姑娘來信中說了,這些年,這孩子多虧了姐姐照顧。姐姐對這孩子有恩,對我也是有恩的。往後姐姐就住在褚公府,哪也不准去。」
「是。」
曲若嶼回了梁京,空蕩的褚公府總算有了人氣。
姨娘一來就上下打掃了好些日子,翻騰出許多舊物件一一賣掉,再添置了新的物件進來。雖不名貴,但都是實用的。
她住方元廳,把湪汐軒給了尤黛娥。
府中上下也沒再添置新的下人和女使,倒也看著乾淨人少。
浮漪說:「以後再回娘家府,也有人能做熱騰騰的菜吃了,除夕夜回去,也能多份熱鬧。」
浮漪已經懷第二胎了,她頭胎生了哥兒,取名余介鎮。這第二胎,她是日盼夜盼都想要個閨女了。
孟瑺落榜後在梁京做起了生意,從小作坊開成了酒館莊子,現在已經是三家聯名了。
現在的孟瑺,忙得不亦樂乎。
每到晌午,還不忘給浮漪親自提著飯屜送孕婦餐,「這些都是補氣的,都是滋補膳食,你得多吃著。切莫在孕期動怒,讓余哥多帶你出去散心,別老憋悶在屋子裡,多無趣啊。來來來,先吃著,我那還忙著呢。」
浮漪喊住他,「你站住,你這算怎麼回事。」
孟瑺:「我怎麼了,我這都,習慣來了。」
浮漪無奈:「我的前夫哥哥,可有姑娘家肯嫁你了?」
孟瑺搖頭,一眼的沒心思,「顧不上顧不上咯,現在我啊,顧不上這些,回聊。」
浮漪看著孟瑺如今的作為,倒也一番感嘆。再回想當年與他的周折,還真是世事無常啊。
白公府那邊,浮沁這四年,可是把她小產的孩子都補回來了。
四年上了三個哥兒。
這第三個,才出生不到三個月。
浮沁生第三個孩子的事,並未告訴之歌。
直到今日,她心血來潮,喊了水芯去老宅告訴之歌。
之歌在老宅子聽聞浮沁第三個兒子都出生快三個月時,一口氣險些沒上來。她機關算盡,處處刁難,最後卻被浮沁這接二連三的生子給嚇住了。
水芯:「對了,我們大娘子說,之歌姨娘的那兩個孩子因太鬧騰,已經搬出了府,單獨住去鄉下了。」
「為什麼,白穆心就那麼狠毒!」
之歌瘦弱的,連走路都費勁了。
水芯躲開她:「我們公子說,那兩位哥兒戾氣太重了,需要好好在鄉下磨練性子才行。」
之歌伸手欲抓水芯,被水芯閃開,將她再鎖到屋子裡。
之歌被次次打擊得沒了鬥志,水芯走後的半個月,她因心生妒忌,想去確定浮沁是否真的生了三個兒子,偷爬樹逃時,不料失手從樹上掉下來,摔死在青瓦牆上。
白穆知道後,只一個淡淡的「哦」字了事。
梁元國第九年。
整個梁元國已被梁駱治理得甚是繁華了,以前是安定,如今是富饒。他開周邊商戶,引外商進京,吸外商優勢,再輸送梁元國精髓出關。
從第四年到第九年,整整五年,這位小陛下一心為朝政忙碌。
他開創了第一個經辦為從商開水路的先例。
他也開創了第一個沿路經辦站,方便進出生意。
他每創一個先例,他的忙碌就多一分。
而這些年他無論是在朝中忙,還是微服私訪外出忙碌,身邊一直都帶著梁晏殊。
他教會了他許多。
也對他放心了許多。
梁元國第九年除夕夜,梁駱站在上呈殿放孔明燈時,因沒踩穩,又因一陣眩暈,跌倒在上呈殿石台處。
這一暈,就是昏迷三日。
全朝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