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家宴

  文妤在明家養了幾天，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但假期也只剩下幾天時間，她想找個機會再跟老太太請教八年前的事。

  便一直沒主動提自己要離開的事。

  可惜，後來幾次，她每每想單獨找老夫人，卻發現明蕾一直陪著。

  這天她終於看到明蕾和劉雲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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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琮也是好多天在醫院守著，並沒有回來。

  文妤收拾了一下著裝，便下了樓。

  遠遠便聽到孫思敏在說：「春節這幾天，別人家都是熱熱鬧鬧的，唯獨明家，三少不在，老爺又在醫院，過來拜訪的人，要回訪都不知道讓誰去。」

  老太太說道：「讓明琮去吧。」

  「他說他只想在醫院守著老爺，要不，讓四小姐去？」

  老太太嘆了口氣，年前她兩個兒子來過了，不然過年有他們在，肯定是讓他們去了。

  她搖了搖頭，「蕾兒性子很急躁，再說，她是劉雲生的，去了，別人只當我們誠意不夠，還不如不去。」

  兩人絮絮叨叨地說著，孫思敏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止住話題。

  她轉身，看到文妤，直接道：「文小姐，你請回去休息吧，那天的事，老太太跟我說了，但老太太不能再受刺激了，你別問她了，八年前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你可以問我。」

  明老太太沒有吱聲，顯然也是這個意思。

  文妤禮貌地笑了一下，「是我打擾了。」

  孫思敏點了下頭，「我現在沒空跟你細說，等晚上我忙完了的。」

  文妤得到確切的時間，便轉身離開。

  然而，她們的對話卻被折返回來的明蕾聽到了。

  她站在外面的門廊處，腳步很輕，一聲未響。

  自打文妤懷孕以來，老太太對文妤格外關照。

  甚至都不重視了她了。

  此刻明蕾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當天晚上，明成禮的病情穩定了些，想到一家人連年夜飯都沒團團圓圓地吃，而年馬上要過完了，他堅持要回家一趟。

  明琮清楚明成禮是聽了明蕾的幾句抱怨，動了回家的心思，私下也責備明蕾。

  但此刻已經攔不住，便聽從醫生的吩咐，帶齊了吸氧機和藥物。

  明成禮一路都捂著嘴，咳嗽不停。

  他也沒想到，自己之前還好端端的，也就這一兩年時間，老是咳嗽。

  起初以為是不適應海島的氣候。

  也問過醫生，島上的醫療水平還是比不上國內，看了幾次，只當是結核病在治療。

  他沒敢跟家裡說，主要是怕刺激到老太太。

  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滋味他體驗過，很不好受。

  就不讓老母親再傷心了。

  可沒想到，一回國居然那麼的嚴重。

  管家劉承和明琮一左一右地扶著，才不至於走路都那麼費勁。

  當看到老太太迎出來時，他立刻撒開明琮和劉承的手臂。

  裝作很精神的樣子，並用眼神叮囑他倆，誰也不許胡說。

  明老太太握住自己兒子的手，好好看了幾眼。

  「又瘦了。」她顫顫巍巍地說。

  明成禮笑說：「沒有，我都快好了。」

  老太太睨他一眼，她又不是不知道，既然醫生說了，做手術也沒有意義，那就是等死的意思。

  可她還要撐著這個家，必須要打起精神。

  不然她早就扛不住，先一步去了。

  老太太勉強笑了一下，「快進來吃飯吧。」

  一家人在餐廳坐下，劉雲和孫思敏忙前忙後地張羅。

  明成禮看向劉雲的背影，說道：「你也過來坐吧。」

  明蕾急忙起身，主動接過母親手裡的酒瓶，「我來倒酒吧，你先坐。」

  她圍著圓桌，給老太太和明成禮的杯子裡倒了茶，給劉雲和明琮，及自己杯子裡倒了酒。

  一家人坐下，和和氣氣地舉起杯子，老太太眼眶泛著淚花，話都說不利索。

  「……吃吧。」她看向眾人，最後只說了兩個字。

  明成禮剛要動筷子，劉雲想到什麼，她看向老太太，開口道：「要不要文小姐過來一起，畢竟她懷了明家的孩子。」

  明蕾立馬說道：「才不要叫她來，晦氣，她一邊說懷的三哥的孩子，一邊還跟二哥不清不楚，狐狸精。」

  老太太冷眼看過去，劉雲捂上明蕾的嘴。

  明成禮還是聽到了，他的臉色瞬間變得不好看。

  「怎麼回事？」他問。

  老太太本也想緩緩地告訴明成禮，但此刻被明蕾挑破，也掩蓋不住了。

  便道：「文妤懷孕了，孩子是明湛的。」

  明成禮聽完，並沒什麼大的反應，他知道明湛找過文妤，這一對要不是八年前的事，現在應該也是佳偶天成。

  此刻，他把目光看向明琮。

  「你來說。」

  明琮瞪了一眼明蕾，他沒想在這幾天惹是生非，偏偏明蕾閒不住。

  「父親，是這樣，文妤之前想調查八年前——」

  「好了，今天不說那些糟心事。」老太太忽然出聲打斷了明琮的話。

  再次警告地看向明蕾和明琮。

  兩人閉嘴後低頭不語，孫思敏小心問道：「那要不要叫她下樓？」

  老太太想了一下，話都說開了，「叫她吧。」

  文妤下來的時候，她的座位已經加好，盤子，筷子和酒杯一樣沒少。

  杯子裡是白開水，沒有別的東西。

  她禮貌頷首，跟眾人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

  適才孫思敏叫她的時候，她想拒絕的，但想到明父生病後，她一直沒見過，此刻，拿喬不太好，還是下來了。

  此刻看著明成禮消瘦的臉，和拿著筷子的手，上面密密的針頭，暗想，明湛那幾天應該很不好受吧。

  她坐下後，其他人才在老太太的允許下動筷子。

  時不時的，老太太還囑咐孫思敏走到文妤身邊詢問，有沒有忌口的菜。

  文妤感激地笑了笑，搖頭，站起身對老太太說：「謝謝老夫人關懷。」

  老太太面上沒什麼反應，看向她的肚子時，心情卻能得到短暫的慰藉。

  自己兒子的死是定數的話，那新生兒的到來，也許能蕩平明家的陰霾。

  如果明成禮能熬到孩子出生，最好不過了。

  「坐下說。」老太太壓了壓手，孫思敏心領神會去扶文妤。

  文妤道了聲謝。

  這一切被明蕾看在眼裡，氣在心上。

  她霍然站起身，「我想敬奶奶一杯，祝奶奶椿齡無盡。」

  老太太笑著，喝了口茶。

  明蕾很快又端起杯子，敬自己的父親明成禮，「祝父親早日康健。」

  明成禮面色平靜，沒什麼表情，但喝光了自己的茶。

  當敬到明琮時，明蕾緊張了一下，看向他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