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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驗貨

2024-05-23 04:02:05 作者: 北七麥

  文妤面色平靜,這「貨」說的正是她自己。

  早就想過,如果她這一生忙忙碌碌依舊還不上明家的債,那債主急了,指不定要她拿點別的東西來償還,比如身體和清白。

  車子開往湘雲館,暖氣十足。

  

  文妤掌心握著的還是剛才那張擦掉酒漬的紙巾,已經碎成紙屑,可她總覺得抓住些什麼,心裡才踏實。

  她的心本是一潭死水,可看到明湛,莫名被激起風浪。

  手機靜音,屏幕亮起,她看到一條信息。

  是張心德發過來的:讓他主動找你,也好過你大海撈針地找線索,其實明家才是根源。

  文妤將信息刪除,側眸看向身邊的人。

  明湛閉著眼,依舊眉頭輕蹙,周身被寒冰封鎖。

  她乾脆將頭轉向窗外,淅淅瀝瀝的雨又下了起來,跟著心裡也涼涼的。

  須臾,一道不輕不重的觸撫從小腿襲來,她下意識想動腿,卻被一股蠻力鉗住。

  「別動。」他開口警告。

  扭頭,男人的左手握在她纖細的小腿上,右手抓著一塊方巾,細細地摩擦著。

  他低著頭,只看到攏起的眉峰輕輕蹙著,濃密的頭髮打理的一絲不苟,文妤忍住想挼的衝動。

  他認真且細膩的樣子一點也不像他。

  「我自己來吧。」文妤再次使勁,想抽回自己的腿。

  她的小腿上無非是賤了一些雨天的泥水而已,而他好似在擦一件被人染指的藝術品,偏執且不厭其煩。

  她一動,一開口,他的力道變得有些蠻不講理。

  已經不是在擦掉泥巴,而是在發狠地折磨她,手指的氣力變重,摩擦加快。

  白皙的小腿瞬間通紅一片,她咬著牙沒出聲。

  他抬頭看向她,冷冷的視線對上,「跟宋遠程做的時候,你也能忍住不叫嗎?」

  文妤搖了搖頭,「我沒跟他做。」

  「那這是什麼?」他將她的腿狠狠撒開,打開手機遞到她跟前。

  界面是宋遠程在圈子裡發的一條動態:沒想到曾經傲骨錚錚的文家二小姐,也會因為一千萬跟我做不可描述的事。

  文妤看完,面色平靜。

  她坦坦蕩蕩,近乎不置可否,徹底激怒了明湛。

  「說話。」一把將人拉到跟前,他鉗住她的後頸,逼迫她看著手機屏幕。

  文妤輕蹙眉頭,唇齒間一聲「疼」被她生生吞進了肚子裡。

  「我沒有跟你解釋的必要,我欠明家的,我每年都按合同數目打進了你的帳戶,我們只有債務人和債權人的關係......」

  「呵。」男人一聲輕笑打斷了她的話,「如果你想自甘墮*落,那也要問問我同不同意,文家欠明家的,豈能用債務還清。」

  他再次甩開她,嫌棄地拿帕子擦了擦手。

  類似的話文妤聽了很多遍,總歸一個意思,她生是文家的人,死是明家的鬼,她命由他。

  可這一切都不是她的錯。

  八年前,文清源以投資的名義向明氏集團融資五千萬,明家看在文家世代書香門第,家風良好,本有聯姻的打算,所以追加了五千萬,拿出一個億當做是聘禮。

  可沒想到,在一個月後的訂婚宴上,文清源帶著自己的大女兒文姝,攜同那一個億一起消失了。

  一時間,滿城風雨,明家賠了夫人又折兵,赫赫明氏家族被世人嘲笑,跌下神壇。

  在江城,敢算計明家的,文清源是頭一個,他雖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但只要他的二女兒文妤活著一天,明家就不會放過。

  這種活著就是用來贖罪的感覺,文妤早就麻木了。

  她淡淡出聲道:「用什麼還,三少很清楚,你要拿我的命,我也不可厚非。」

  這些年,文氏家族支離破碎,銷聲匿跡,文氏集團風雨飄搖,反倒明家挺「關照」她的。

  怕她沒能力償還債務,頗有「同理心」地允許她出國留學,「貼心」地安排保鏢二十四小時跟著,怕她死了,殘了,自殺了。

  明家連個發泄的對象都沒有了。

  「你的命能換回我大哥明奕的命嗎?」他忽然很輕地反問她,聲音卸下嚴厲,帶著一絲隱忍的傷痛和怨憤。

  ......

  「對不起。」

  這句話,文妤說了幾百次,幾千次,上萬次。

  每說一次,她便覺得罪孽深重,為親生父親和母親贖罪的感覺,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如果她是一個沒有道德的人,說幾次對不起,再被明家譴責時,她也許會回:關我什麼事,借錢的人是文清源,逃婚的人是文姝,殺人的人是容靜。

  她可以耍賴,可以無所畏懼,良心安好地過自己的生活。

  可她是他們的直親,法律可以嚴懲當事人,道德卻要逼死身邊的親人。

  所有的罪孽都要她來償還。

  車廂里靜的可怕,那句「對不起」瞬間被黑暗吞噬。

  微乎其微。

  良久,明湛再未看她,但他的臉色也並不好看,有一個聲音在他腦子裡盤旋。

  她真的無辜嗎?

  可那精心布置、極其殘忍的殺人計劃,又豈是一個五十多歲的深宅婦人能獨立完成的。

  容靜死死抗下罪責,何嘗不是在保護幕後的主謀。

  文家是有多恨明家,騙錢騙婚,最後還要殺人。

  喉頭梗塞,他逼問過她很多遍,她茫然的眼神背後是複雜的情緒,只一句「對不起」蒼白又無力。

  ......

  到達湘雲館,管家來接應,看到文妤的時候,毫不掩飾眼裡的詫異。

  文妤點頭致意,算是舊人了,小時候她陪著母親容靜來看望明家老太太,管家怕她悶,便領著她去二樓找明湛玩。

  當時的明奕已經是大哥哥了,總會塞她幾顆糖吃。

  然後私下裡偷偷叮囑她:「你吃兩顆,餘下的拿回去給你姐姐,乖。」

  明湛打小就斤斤計較,不讓他大哥明奕對別人好,看到哥哥塞糖給別人,還要「吃醋」。

  此刻,物是人非事事休,文妤很快垂下眼睫。

  其實管家詫異的是,明湛從未帶人回湘雲館,更何況是女人。

  明奕死後,明母的精神受了重創,沒過多久便撒手人寰,明家人也搬離了這裡,只有明湛不肯,老管家便留下來陪他。

  明湛淡淡開口:「給她準備一件客房。」

  這是要過夜?管家按下心中疑問,只聽吩咐去做事。

  曾經充滿人氣的宅子內,如今冷冷清清,文妤的內心備受煎熬。

  觸景生情,明湛是想換個法子來折磨她。

  果然,他扯著她的手臂,快步將人帶入一間黑暗的屋子。

  「跪下。」聲如寒徹,毫不憐惜。

  話落,文妤已經被扔在了僵硬冰冷的地上,手掌和膝蓋瞬間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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