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9章 覆滅5

  與法則海連接的位面，完好的，畸形的，即將要毀滅的，都一一炸裂而亡。

  如絢爛的煙火，一剎那的死亡成為永恆。

  所有的位面，所有的輪迴世界都毀滅了，都不復存在了。

  任務者眼睜睜看著位面毀滅，心中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解脫，茫然，更多的是無助？

  發生了什麼事情？

  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茫然，驚魂未定，沒有人能給他們一個答案。

  府君捂著心口，身形幾乎站立不住，臉色蒼白到透明，如同一道投影，風一吹身形都要散了。

  

  他的臉上露出了苦笑，死亡從來都不是一件美麗的事情，更多的是掙扎和無力，更是醜陋的。

  早就預料到有這一天，但真的來臨了，終於來了的複雜心情，夾雜無力。

  府君看向戰鬥的殘影，太叔動用了法則海的力量，法則海現在就是脆弱得像一根火柴棍支撐起來的高樓。

  抽掉這一根火柴棍，那麼整個大廈將徹底覆滅倒塌。

  太叔小看了他的對手，也許根本就從來沒有正眼看過。

  誰會特別注意腳邊的螻蟻，螻蟻就是螻蟻，哪怕是長大了的螻蟻。

  一個記仇的螻蟻蟄伏下來。

  沒有什麼後悔不後悔得罪這個螻蟻，即便是提前知道有這麼一個結果，太叔恐怕依舊會如此做。

  法則海會覆滅是鐵一般的事實，但殺一個不聽話的螻蟻是非常正確的操作。

  唯一做錯的是，大約就是沒有徹底滅殺這個螻蟻。

  讓法則海的覆滅提前了一些。

  小惡魔看著府君透明的身形，「你怎麼了？」

  小惡魔搖晃的尾巴停頓了，他的豎瞳直勾勾地盯著府君，眯成一道危險的縫隙。

  府君嘆了一口氣，「輪迴世界不復存在了，我也將不復存在。」

  不管是重新創造一個法則海為這個法則海引流，府君都是贊同的。

  因為當這個法則海的毀滅，他也會跟著一同覆滅。

  他跟太叔是有共同利益和共同目標。

  付出了一些代價，但目標並沒有達成。

  太叔或許有手段活下去，或許成為一個新的位面誕生地的守護者。

  但是他一定會死。

  小惡魔愣愣地看著府君，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不敢相信一個這麼屹立不倒的人，就要這麼死了。

  如兄如父的人，生命之中最親密的男人，沒有預兆地就要消失了。

  小惡魔的心中充滿了荒誕和不可思議。

  「不會的吧。」小惡魔喃喃道，固執地看著府君。

  從親屬關係來說，小惡魔當然跟府君親切。

  從誕生以來，小惡魔就是府君教導的，雖說誕生在寧舒的輪迴世界，但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不可能昧著良心說親近寧舒，說句不客氣的話，小惡魔跟寧舒一點關係都沒有。

  府君看著已經長大成.人的小惡魔，「湮滅之前，我沒有找到出路，也沒有為你找到一條出路，我沒有時間了，哪天，誕生你的輪迴世界滅亡了，你也會滅亡。」

  小惡魔豎瞳盯著府君，一身燕尾服的府君越來越透明。

  他抬起手，抽出胸口口袋的紅色花朵，遞給小惡魔。

  小惡魔伸出手抓住了花朵，他的眼珠顫抖著，低頭看著花朵，花朵散發著馨香，他低著頭，緊緊抓著花朵。

  府君幾乎透明的臉上綻放出了笑容，「好好活著，順便為自己找一條活下去的路。」

  小惡魔提起頭，眼眶水潤，有水汽籠罩，「沒有你，我會很孤獨，活著有什麼意思？」

  「活著很有意思，或者才能感受孤獨，我所做的一切，被人說成醜陋的掙扎，都是為了活著。」

  面前這個青年身上籠罩著悲傷，他的尾巴搭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沒有一點生氣。

  府君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么小一個孩子，已經變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透明的手穿透了青年的肩膀。

  小惡魔慌張地伸出手去抓府君的手，但是都穿透了。

  他像一個捕捉蝴蝶的孩子，永遠抓不住蝴蝶。

  他的眼淚奪眶而出，「府君，不要死，我會很難過，會活不下去的，沒有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會活下去的，悲傷是有期限的。」府君的身影徹底透明了，這個冷漠的男人，再消失之前，露出來的笑容是溫暖的。

  只為讓活著的人更好過。

  他的身形化作了星星點點的灰燼，湮滅不見了。

  「啊……」小惡魔對著府君消失的地方瘋狂捕捉和擁抱，可是卻撲空，什麼都抓不到。

  他崩潰地跪在地上，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他失去了一個尊敬的長輩，唯一的親人，世間孤獨一人。

  沒有人教導了，沒有人叫他的名字，等待著他，給他最好的東西。

  這麼突兀的消失了，他都不知道該恨誰，甚至都不能給他報仇，什麼都不能為他做。

  也不能讓他活下來。

  迷茫，找不到方向，世間的孤獨和恐懼莫過於此。

  目睹一切的安和深深捂著額頭，眉宇間都是疲憊和震驚。

  府君那是誰，一把三叉戟橫掃千軍萬馬，就就這樣湮滅消失了。

  一個巨人的湮滅最讓人感嘆，所有的一切，強大的，弱小的，在時間的面前都脆弱得不堪一擊。

  死亡和時間大約是這世間最後的公平了。

  安和已經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先是見證桑良的死亡，府君就在他的旁邊湮滅了。

  內心的震動無法言說，還有一個崩潰大哭的孩子。

  安和都不敢上去安慰他，他此刻是很脆弱，但是發狂誤殺他是妥妥的。

  又一個人覆滅。

  想到桑良說的話，覆滅從來都伴隨鮮血和死亡。

  安和深深感覺到了一個人，一個組織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那種悲涼，掙扎和無力。

  一股股的涼意滲透靈魂深處，天地之間有刀刃之間的碰撞，有悲痛的呼喚，鮮血的味道，瘋狂的氣氛。

  也許下一個就輪到自己了，此刻身處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之下的船隻，湮滅和死亡一浪一浪打來，遲早會被滅頂。

  無力阻止，無力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