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春風十里不如你

  江慧嘉領著白果等人從包間裡出來，才推開門，卻只見這邊走廊上呼啦啦地竟站了將近十來個人。

  人雖多，但這些人明顯都是下人打扮，倒也沒有太多好在意的。

  因他們堵著路，知嫻就上前去上前去交涉了幾句。

  對方一個管事娘子道：「且都讓讓罷，都堵著成什麼樣？沒的丟主子的人！」

  偏又有另一個管事娘子道：「要你來說？我們哪裡不會讓路了？裝得倒似闔府只你一個識大體似的，哼！」

  她們自己人內部竟鬥起了嘴來！

  十來個人，鶯鶯燕燕的，互吵了幾句。倒還好，她們並沒有光顧著吵架，該讓路的時候也還讓得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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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慧嘉略掃了一眼，沒有興趣多管旁人的閒事，她們那邊既然讓了路，江慧嘉這邊一行人就快速的穿行了過去。

  一心只想著離開的江慧嘉自然不會注意到，旁邊那扇原本緊閉的房門竟在此時開出了一道間隙，間隙後，兩雙眼睛定定地將她掃了個遍。

  雖然沒有注意到這個小細節，但她注意到了知嫻緊皺的眉頭。

  江慧嘉略略留了心。

  知嫻向來老成，她端得住也穩得住，很少有情緒顯露於外的時候。自從皇帝賞了知嫻在身邊，江慧嘉還是首次見到這位宮廷女官如此明顯地皺眉呢。

  外頭長街上，遊街的隊伍早不見了蹤影。

  白果仍往大隊走過的方向看去，面上明顯露出期盼嚮往的神色。

  許多人都是如此，知嫻便問江慧嘉：「瓊林苑自此向東而去，也不算太遠，娘子可要去瞧瞧？」

  江慧嘉遙想了一下瓊林苑中瓊林宴的風光，也有些神往。

  但她自來也很坐得住，便道：「既然進不去，在外頭瞧也沒什麼意思，只怕還要被禁軍驅場，那可就沒意思啦。」

  說著笑了笑，今日這一幕，往後十年二十年再回想起來，應當也不會覺得褪色無趣。

  瓊林苑那裡又不是她能進去的，就不必再多湊這一個熱鬧了。

  她又道：「雖不去瓊林苑，我們也不必急著回家，不如沿街走走，一路走回去，也是個意趣。」

  松風便去春風樓的後院取了車，在後頭駕車跟著，江慧嘉等人步行在前，沿街閒逛，雖然沒有了先前看狀元遊街時的熱鬧，但果然也別有意趣。

  春風樓，孔大奶奶安撫好了孔靜，便叫人去招了春風樓掌柜上來。

  孔靜坐在一旁，揪著手中帕子，面上還有些不忿不安。

  她先前躲在門後看到了江慧嘉一行人出來，被眾人簇擁的江慧嘉自然是顯眼的，孔靜一眼便將視線定在了她身上。

  縱使不願意承認，但在看到江慧嘉的一瞬間，孔靜還是從她的容貌氣質上感受到的極大的威脅。

  孔大奶奶在盤問春風樓的掌柜，因那掌柜的藏捂著不肯答真話，她話語中已經帶了濃烈的威脅與不悅。

  「什麼樣來頭的人，我來問你都不肯說，當真瞧不起我們孔家？」

  春風樓的掌柜只苦笑：「大奶奶莫要為難小的，這客人的身份要是能隨便往出去說，往後還有誰敢到我們春風樓來？這是規矩，小的真做不了主啊！」

  孔大奶奶卻只「嗤」地一笑，不緊不慢道：「不肯說，不過是價錢不夠罷了……我如是出到這個數……」

  她伸出手掌比了一下，春風樓掌柜臉色就是一變。

  孔大奶奶又笑：「與我們孔家交好，便是你們主子也是極不會拒絕的……」

  春風樓掌柜面色掙扎，忽壓低聲音快速說了一段話，話音落下，他起身便走。

  孔大奶奶為什麼這樣篤定春風樓掌柜一定會知道江慧嘉身份呢？

  那時候因為在這樣的日子，這樣的地段，要想在春風樓訂到可以靠窗觀看到狀元遊街的包間，沒有一定身份的人是根本不可能辦到的。

  果然也不出孔大奶奶所料，春風樓掌柜的確知曉江慧嘉身份，可是這個答案卻又恍惚十分出人意料。

  孔靜因一直在旁邊坐著，也聽在了耳中。

  她本來滿心的不服氣，這時先是一驚，緊接著就有些茫然起來：「嫂子，他有家室……那是他妻子？」

  說著，滿口澀然。

  孔大奶奶沉穩道：「靜娘莫急，回頭我便去打探這狀元娘子……」

  江慧嘉帶著人在街上閒走，只見這人間四月，花時正好，滿城春色瀰漫，一路走一路都是風光。

  她心情十分好，正所謂有錢有閒，這日子過得，比上輩子的緊張忙碌可真是不知要美到哪裡去了。

  雖然古代有種種不好，前生也曾留下種種遺憾不曾圓滿，不過人總是要向前看的，傷春悲秋可就沒意思了。

  江慧嘉便一路買小吃，買零碎物品，享受閒看風景，閒時購物的樂趣。

  白果總是精力十足，跑腿跑得很是起勁。江慧嘉看中了什麼，她就興奮地上前去買，抱不懂了又與杏仁一起，連忙將東西送到後頭趕車跟著的松風那裡。

  知嫻則緊隨在江慧嘉身邊，有時也對江慧嘉相中的東西點評一二。

  買到一種白玉瓷盒裝，名叫雲鬢花顏的胭脂時，知嫻道：「這家胭脂還有進貢宮中的一種，叫做仙玉容，春季新出，桃花釀製，酒膏沉澱而來，是頂好的胭脂，還有詩名。」

  江慧嘉很欣賞古人在這方面的風雅與巧思，便問：「什麼詩名？」

  「有道是人面桃花相映紅，這仙玉容便是由此而來。」知嫻道，「仙玉容的配方歷來都在孔家，也向來是由孔家進貢，娘子可知曉這孔家？」

  這個江慧嘉還真不知道，她也沒有不懂裝懂，就問：「孔家如何？」

  知嫻道：「如今說到世家，世人多道崔、王、鄭等，實則孔家淵源更深，比這幾家傳承更早，同樣不容小覷。」

  頓了頓，又道：「今日在春風樓，那時碰到的那十來個下人，應當都是孔家的。」

  這卻有些稀奇了，江慧嘉驚道：「姑姑怎樣就能看出那是孔家的人？」

  「奴婢熟知各大家族習性，孔家人實則十分明顯的。」知嫻微微一笑，略低聲同江慧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