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長生果（五）

  燕璇下意識往後退去，可皇上躲在她的身後，擋住了她後退的腳步。

  「景王不對勁，快走。」趁著景王離他們還有段距離，燕璇轉身就走。

  皇上沒看到遠處發生的事情，很是莫名其妙，拉著她問為什麼要走？

  「景王已經不是人了！」見皇帝還不信，燕璇不得已只能耽擱點時間，拿出混元鏡照給他看。

  混元鏡一照，妖孽無所遁形，鏡中只有一棵人模樣的怪樹，並無景王。

  「這！」皇上原本被嚇得蒼白的臉更加白了，「這是怎麼回事，皇叔怎麼變成樹妖了？」

  「這還用說嘛，是長生果！」燕璇拉著他趕緊走，快速將自己剛剛想明白的事情告訴他。

  聽完，皇上拍著胸脯慶幸道：「還好朕留了個心眼，沒有吃那玩意兒。」

  「你先別急著高興，景王馬上就要追過來了。」

  他們一邊躲避的時候還要謹防其他狂暴的人，景王一路暢通無阻，行走起來比他們快多了，被追上是遲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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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璇不知道該怎麼辦，她能力有限，打肯定是打不過的，手上現有的法器也無法對它產生實質性的傷害，反而會激怒它。

  等等，誰說一定要打過它了，燕璇突然想到了什麼，停下往前的腳步，拉著皇上往御花園去了。

  「你瘋了，你這不是自投羅網嗎？到時候被它們前後夾擊，不是死路一條嗎？」

  「我有法子對付它們了。」

  慌亂之間，燕璇把鬼芥給忘了，只要將它們收進鬼芥里就好了，根本不用打打殺殺。

  皇上一聽也覺得有道理，與她往回又進了御花園。

  進了御花園裡，兩人才發現，裡面狂暴的人都已經被宋青陽給放倒了，比起外面，這裡面反而更加安全了，還有漫天塵土做掩護，往角落裡一藏，樹妖一時半會兒也找不著他們。

  不過躲避不是辦法，還得想辦法趕緊將樹妖解決了才行。

  燕璇掏出手帕系在面上，以防止吸入太多塵土，皇上有樣學樣也趕緊蒙上面。兩人借著那些個不動的人做遮掩，貓著身子隱進其中，尋著打鬥聲音摸了過去。

  宋青陽執劍與兩棵樹妖打得難解難分，樹枝雖不敵他手中的利刃，但它的枝條怎麼也砍不盡，宋青陽砍的速度遠遠比不過它長的速度，勉強只能護住自己不受傷害。

  「表哥！」燕璇大喊，見宋青陽回頭看來，迅速將手中的盛放鬼芥的小木盒子朝他拋過去，「直接用鬼芥收了它……」

  燕璇聲音戛然而止，怎麼也沒想到樹妖的枝條會比宋青陽的動作更快，木盒子被它捲走了。

  這個變故讓燕璇和皇上傻了眼，跟隨他們身後進來的景王哈哈笑出了聲，笑得前俯後仰：「多謝燕小姐贈來鬼芥，省得我再從你那兒搶了。」

  ……

  燕璇無語凝噎，手上卻是偷偷伸向了褡褳，將裡面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屍香摸了出來，想要仿照之前對付五通神那般，使用屍香讓它們幾隻妖孽自相殘殺。

  然而燕璇這回還是估量錯了，屍香一拿出來就被景王察覺了，它手一伸，化作數根枝條，瞬間將燕璇手中的屍香奪了過去。

  景王將屍香放在鼻子底下深深嗅了一口，笑道：「別做無謂的掙扎了，這玩意兒對我沒用。」

  怎麼會！

  燕璇面上難掩震驚之色，難道它不是妖精？那會是什麼？

  突然，燕璇想起了六牙白象的話，它說：「西滄國信鬼拜巫，與魔界相鄰，城中寶貝都是聚陰而生，乃是大凶之物。」

  「你不是妖，你是魔！」燕璇大驚。

  「沒錯。」景王絲毫不在意被她發現，得意洋洋承認了它就是魔。

  「你想幹什麼？」

  「這還用說嘛，我要將這世間變成妖魔橫行的人間煉獄。」

  「呸！你想都別想！」

  景王哈哈大笑起來，振臂一揮，黑氣又濃郁了幾分：「我也不怕告訴你們，要想消滅我，除非世間所有的人斷絕七情六慾，不再痴嗔怨恨。」

  此時此刻，燕璇明白了為什麼帝釋天要用鬼芥將西滄國裝起來了，魔物們以人的邪念而活，魔氣會讓人入魔，只要人的邪念不消，魔物們就不會死絕，這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

  「璇兒，用鬼笛。」樹魔搶了鬼芥，就停止了攻擊，宋青陽搶不過它們，只得回到了燕璇身邊。

  「沒用的，我剛剛試過了，笛聲會讓入魔的人更加狂暴。」

  「不是用來對付人，是招怨鬼來。」

  招怨鬼來有什麼用？

  燕璇心下狐疑，略略思索一下，明白了什麼。

  西滄國里，變成魔樹的只有奪舍成功的鬼，姜泯那些鬼在鬼芥多年，並沒有受魔樹的影響，這意味著怨鬼是能夠用來對付魔樹的。

  可是魔樹根本就殺不死，就算有怨鬼們幫忙，也沒辦法完全消滅它吧？

  他們倆明目張胆的商量對策，景王就那麼看著，完全沒有將他們的話語當一回事，反而勸他們：「你們就別白費心機了，就算帝釋天來了也沒法將我們滅了，只能將整個西滄國都關起來給我們陪葬。」

  一聽這話，皇上軟了腿，軟趴趴地跪在了地上，喃喃道：「完了，朕可不想被關進鬼芥裡面。」

  宋青陽一把拉起他：「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寒衣節快到了，皇上你也該舉行秋祭了。」

  「都這個時候了，還舉行什麼秋祭。」

  皇上已經自暴自棄，那廂燕璇卻是又明白了一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皇帝祭祀，祭請天地，祖宗，非一般人可比擬。可就算如此，又能改變什麼呢？

  景王也不知宋青陽在打什麼主意，不免有些好奇：「你有話直說，別打啞謎，我倒想看看你這上古大神能有什麼法子將我滅了。」

  「上古大神？」這下輪到宋青陽莫名其妙了。

  「咳！」燕璇趕緊用咳嗽聲打斷宋青陽的注意力，「灰塵太大了，待久了嗓子難受。」

  說著，燕璇抬腳踹了一下皇上：「既然景王也想看，咱們就趕緊照著表哥說的做唄。」

  不容他拒絕，燕璇趕緊撿起之前宮人們祭祀魔樹的祭品香燭和火摺子，往地上擺好，示意皇上趕緊著祭祀，隨即她也吹響了鬼笛。

  這回她沒有特意去吹什麼音調，只是卯足勁兒使勁吹，想著趕緊將怨鬼招來，別讓景王再說什麼「上古大神」。

  笛聲刺耳，像是悽厲的慘叫。皇上沒忍住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唱誦祭文。祭文他還是會的，每年祭祀，他作為皇帝，都要親手書寫祭文禱告天地，祖宗。此時不必多想，就能唱誦出來。

  也不知是鬼笛的作用，還是被關進鬼芥給嚇得，他哭得異常慘烈，唱誦聲更是悲切。

  悽厲的笛聲，悽慘的哭聲，混雜著悲切的祭文，說不出的詭異，尤其面前有兩棵怪樹，身後還有個不人不樹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