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鬼芥（七）

  燕璇決定暫且在孽鏡台等等，看那幾個和尚會不會出現，看她和景王這個猜測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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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不多久，有人出現了，不是和尚，是另幾個通過第一層考驗的人。

  其中有西滄人，燕璇趕緊過去問他們可試過用袈裟通關？

  「你們是想假扮佛弟子通關嗎？沒用的。」

  西滄國一直以來都是信鬼不信佛，被關進鬼芥後，為了出去，大家都開始念經信佛，還在皇宮裡面修建了一座寺廟供奉帝釋天，全國朝拜了數年。

  然而還是沒有什麼作用，一氣之下，大家又將佛寺給推了，天天鞭打帝釋天的神像泄憤。

  難怪了，西滄國信鬼信佛，自然不了解佛門典故，不清楚其中究竟，只以為祭拜帝釋天，皈依佛門也沒用，就算後來有佛門弟子進入鬼芥，還沒等進去佛塔，就被他們奪舍了身體，換成了西滄國自己的服飾，又怎麼知道六牙白象的事情。

  正說著，又有幾個人出來了，看他們光光腦袋就知道是剛剛進去的幾個和尚，他們滿身鮮血，身上的袈裟都被割破了。

  「你們這是怎麼回事？」大家圍上去問。

  「別提了，剛從刀山上下來。」

  「你們仔細說說經過。」燕璇插嘴說道。

  「方才一道光閃過，我們到了一個鎮上，滿鎮子都是賣鏡子的，有一老人讓我們從中找到孽鏡。我們尋了幾圈，終於在一尊帝釋天的神像面前找到了孽鏡。正要拿時，神像開口說話了，他問我們來鬼芥做甚？對著孽鏡，對著帝釋天，我們不敢說假話，說完就被一陣狂風颳到了刀山上，鋒利的刀刃割破了我們身上的衣裳，也割破了我們的血肉。要不是我們知道會復活，咬牙自盡，怕是還在刀山上受難。」

  這聽起來他們是直接進了第四層孽鏡地獄，但是所受的懲罰卻是第七層刀山地獄的，刀山地獄是懲罰褻瀆神靈，殺害生靈的人。

  神像問他們進來鬼芥做甚，他們幾個都是追隨景王而來，還能為什麼，要麼為名，要麼為利，要麼和景王一樣為求長生。

  身為出家人，卻六根不淨，可不就是褻瀆佛祖嘛。

  燕璇想到解法了，景王也是，如今要做的就是如何騙過六牙白象。

  「走吧，出去弄袈裟。」

  其他人還不懂這是怎麼回事，燕璇不知該怎麼向他們解釋清楚，她不能保證這法子一定有效果，遂只能保持沉默，帶著幾個渾身是血的和尚和景王一併出了佛塔。

  其他人雖好奇他們的決定，但看著好不容易得來的一顆舍利子，不甘心就這麼算了，又走到孽鏡台前，開始了第二層的通關。

  回到皇宮，大家都以為他們失敗了，並沒有意外，聽他們要做袈裟，也只以為他們想臨時抱佛腳，假做佛門弟子去通關，紛紛勸他們：「你們別白費心機了，就安心留在這兒吧。」

  燕璇笑笑沒有解釋，還是向他們借布料針線。

  袈裟看起來簡單，做起來也不容易，於是眾人決定先給燕璇和景王兩個人做袈裟，讓他們先去做試探，如果他們此次成功出去了，不論多少袈裟都能送進來。如果不成功，那也就沒必要再做了。

  再回到佛塔里，景王仍是像剛剛那般抱緊了燕璇的手臂，兩人走到孽鏡台前，只見這回兩人身上都發出了金光，成了！

  兩人一喜，下一秒便到了和尚們說的滿是鏡子的小鎮上。

  等了一會兒，有一少年走了過來，見著燕璇和景王，好奇問道：「你們兩個不是出家人，怎麼穿著袈裟？」

  「佛本無相，相由心生，袈裟也是，小哥見此是袈裟，我們見此只是衣裳，蔽體保暖，沒有什麼穿得穿不得的。」

  袈裟本就是衣裳的一種，也不算說謊，而且用他們佛家的話語來做說辭，他要是反駁，反而是打自己的臉。

  果然，少年沒再做追究，另說道：「我見二位慈眉善目，必是善心人，可否幫我一忙？」

  「小哥請說。」

  「我有一鏡不慎丟失在深坑裡，還望二位能幫我將鏡子撿上來。」

  每個人的任務是不同的，燕璇二人不能照著和尚們給的消息做，只能隨少年去丟失鏡子的地方。

  十來米的深坑，洞口不大，要想下去有些困難。

  「洞深難下，我看二位可以將袈裟脫下，系成繩結下去。」

  景王瞬間看向燕璇，這脫還是不脫呢？這小子明顯看出了他們的企圖，故意在做試探，不脫吧，剛剛還在說這不過是普通的衣裳，脫了吧，這還沒見到六牙白象，沒了袈裟，怕是不好過，也不能出去外面再做兩件袈裟。

  燕璇也有些糾結，想了想，問少年道：「小哥可是佛教徒？」

  「當然。」

  「那小哥覺得你那面鏡子比之袈裟，哪個更為珍貴？」

  「你不是說你們穿得只是尋常衣物嗎？」

  「在我們尋常人眼裡這是尋常衣物，在小哥佛家弟子眼裡，這就是袈裟不是？小哥唆使我們用袈裟做繩子幫你取鏡子，這是不是在藐視佛法？」

  「你！」少年被燕璇懟得啞口無言。

  「我難道說錯了？」燕璇故作不知，「若小哥覺得我說的不對，我這就照你說的，用袈裟去取鏡子。」

  燕璇作勢要脫袈裟，少年怕了，趕緊說道：「不必了，還是去我家拿繩索來吧。」

  少年家遠，還得乘船過一條河，行到河中間時，少年一拍腦袋，指著無邊河水說道：「我記錯了，鏡子是掉在河裡，並非掉在洞裡，二位下水幫我找找吧。」

  「你耍我們呢？這要怎麼找？」景王呸了少年一嘴，他算是明白了，這少年郎看他們兩個用袈裟耍花招，故意不讓他們去見六牙白象呢。

  「欸！你急什麼，不就是找鏡子嘛，簡單。」燕璇拉著少年到船邊，指著底下的水道，「這不就是鏡子嗎？」

  景王一樂，忙配合應道：「正是，你的鏡子掉進水裡，已經與河水融為一體，這水鏡就算是你的鏡子了，此去無邊際，你想怎麼照就怎麼照，沒有什麼鏡子比這個更好的了。」

  「這怎麼能行！」

  「那你就證明一下，你鏡子是掉在水裡而非洞裡唄。」

  「我說在就在，哪會有假！」

  「你一直哄我們脫下袈裟做甚？」燕璇插嘴打斷景王和少年的對話。從下洞到下水，少年似乎就是想讓他們脫下身上袈裟，「是不是有袈裟在，你就不能對我們出手？」

  燕璇此話一出，少年面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就又緩了過來，應道：「是又如何，你們兩個不是和尚卻穿袈裟，不就是知道了白象王會善待穿袈裟的人嗎？我絕不會讓你們得逞的，就算我奈何不了你們，也絕不會帶你們去見白象王的！」

  「你知道你這種行為在我們人間被稱作什麼嗎？」

  「什麼？」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白象王也沒說讓你們阻攔驅趕穿袈裟的普通人吧？你硬是要想當然地替白象王做決定，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狗拿耗子，多管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