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高牆和鐵鎖(三)
2024-04-29 20:36:02
作者: 烏柳
「別,別在門口……」燕璇推他,可她小小勁兒,哪推得動他這個急色鬼,只得咬了口他的嘴,才叫他稍微清醒了點。
「在門口才好觀察外面的動靜。」宋青陽與她解釋,說完,薄唇兒又貼上了她的臉,貼著她那香腮嫩嘴細細咬,慢慢親。順著她的唇角,下顎,脖頸慢慢往下親,在她白皙嫩滑的肌膚上留下他一個一個的印子。
本章節來源於𝓫𝓪𝓷𝔁𝓲𝓪𝓫𝓪.𝓬𝓸𝓶
燕璇受不住輕哼了起來。
宋青陽趕緊停下動作,伸手捂住了燕璇的小嘴。
只聽那金氏走下來,嘴裡還在哼著那曲兒:「……解羅衣,脫羅衣,不覺低聲笑吟吟。羅帳里,把腰摟……」
好人家的娘子會唱這樣的艷曲嗎?
嗯……興許是耳濡目染學會的吧,畢竟住在這種地方。
燕璇想著,冷不丁又被宋青陽咬了一下,差點兒叫出聲來,還好忍住了。
宋青陽見金氏沒有發現,便又起勁了。
他一動起來,燕璇就沒勁兒再想其他的了。
突然,隔壁響起了幾聲雞叫聲,金氏嘴裡哼著的曲兒戛然而止,而後外頭響起了金氏說話的聲音,聲音不大,燕璇在房間裡面聽不真切,也就沒管了,然宋青陽卻是突然停下了動作,從門縫裡看了看外頭。
燕璇有些奇怪,問他:「怎麼了?」
「你看。」
燕璇按他說得看去,只見金氏蹲在一側牆邊,牆上有個拳頭大小的洞,她正對著洞口說話。
也是牆上開洞,是和她嫂子一樣嗎?這么小的洞,人也鑽不過來吧?
燕璇正疑惑呢,只見洞那邊塞過了一個東西……
宋青陽也是沒料到了:「她家裡人不是都怕得病嗎?她們姑嫂怎麼一個兩個都玩的這麼花?」
燕璇也想知道,可顯然現在他們也不好去問。
只瞧那金氏和一個人完事了,又來了另一個人。
燕璇和宋青陽對視了一眼,輕輕道:「難不成金氏偷偷地在家裡接客?」
金氏娘家瞧著家境不差,尤漢平雖住在這下九流的地方,但看著也不是個缺錢的主兒,金氏為何會賣身呢?
且不說尤漢平反鎖大門就是為了防止金氏紅杏出牆不是?
燕璇想不通,宋青陽也是,不過金氏在院子裡他們也不好離開,便只能在小房間裡繼續待著。
宋青陽可不是個老實的主,既然閒著也是閒著,那不如繼續做。
燕璇半推半就著,還是又允著他來了一回,這一回完事後,外面金氏也正正好結束第三個人。
金氏腰酸癱坐在地上:「乾娘,好了,今日就到這兒吧。」
「誒,你想要了就和乾娘說,乾娘再給你安排。」
「嗯。」金氏應下,從懷裡摸出了一袋銀子從洞裡遞了過去。
這下燕璇和宋青陽看得更蒙了,誰賣身還倒貼銀子的?她這樣更像是在招嫖。
金氏不知道自家藏了人,懶懶從地上起來,提上褲子,用腳撥了撥泥土,將地上的東西遮蓋,而後搬來一旁的小花架子,將牆上小洞遮掩住,一切就算是恢復原狀了。
做完這些,金氏便就扶著樓梯上了樓,看樣子是累著要休息了。
等她走後,燕璇和宋青陽也收拾了一番,從雜物房裡偷偷溜了出來。
兩人來到尤家隔壁,這是一家酒館,是一對年過半百的老夫妻開的,老丈姓周,生了一兒一女,女兒遠嫁給了個徽商,兒子前幾年死了,只留下兩個老人住在這兒,靠著賣酒維持生計。
當宋青陽和燕璇有意無意聊起隔壁尤家時,周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番,笑道:「二位對尤漢平家裡事這麼關心做甚?」
「只是好奇他那一把大鎖究竟能不能鎖住屋裡的紅杏罷了。」
周老太太會意,笑道:「鎖是死的,紅杏是活的,只要紅杏想出牆,就是十把百把鎖也鎖不住。」
「你們一牆之隔的鄰居,他家的紅杏出了牆,那不是就到你家裡來了?」
「可不是麼,紅杏出牆到了我家來,只要二位荷包鼓,我就摘來紅杏與你們嘗。」
宋青陽放上一錠銀子,老婆子趕緊收進了懷裡,問道:「二位想怎麼賞花?」
「這倒是不著急,且容我們問問,老媽媽您是怎麼將那鎖著的紅杏誘出牆的。」
看燕璇兩人求知的模樣,老婆子竟還有些沾沾自喜,說道:「天底下哪有不吃腥的貓,又何況天天住在這個酒池肉林里。」
事情呢,還要從尤漢平鎖門一事傳開開始。
有些人聽說他這事,還特意來看了看他的鎖。
世人總是喜歡看禁慾者破戒,聖潔者墮落,懦弱者暴起,勇猛者落難,在這事上也是一樣。
周老婆子深知此道理,便借著一牆之隔的便利,故意往樓上去和金氏搭話。
燕璇順著周老婆子的話語,抬頭看了看兩家的房子,酒館也有個二樓,與隔壁尤家挨得很近,中間雖然有荊棘擋著,卻也不影響兩家說話。
金氏整日被鎖在家裡,除了那點子家務活,就沒有別的事情做了,她也樂得和周老婆子閒聊。
慢慢地,兩人越聊越投緣,金氏沒有娘,周老婆子兒子死了,女兒又不在身邊,索性就讓金氏認了她做乾娘。
有了這層身份,周老婆子便開始有意無意說起心疼金氏的話,可憐她像畜牲一般被尤漢平關在家裡。
而後又故意與金氏說起她自個兒年輕時的荒唐事,說她十四歲是怎麼被表叔破的身,說她成親時是怎麼裝的處子身,又說起成親後是怎麼瞞著丈夫找樂子的。
金氏聽得臉紅心跳,禁不住問她:「你這麼亂搞,就不怕染上花柳病嗎?」
周老婆子告訴她:「有沒有病的我一看就知道,就沒有哪個人能逃過我的眼。」
在周老婆子言語引誘下,金氏還真生出了點不該有的心思,加之日日從高處看著街道上調情打罵的男男女女,心裡頭的火苗愈發燒了起來,可她家大門鎖著,她就是想找點樂子也沒法子。
周老婆子一聽,拍著胸脯說自己有法子,隔天就請了人將角落裡的牆皮磨薄了,然後在牆上開了個拳頭大小的洞。
她只以為這是乾娘心疼她,給她找來的樂子,卻不知自己才是乾娘手中的搖錢樹,乾娘在中間兩頭賺錢。
尤漢平被蒙在鼓裡,四處算計著別人,還不知自家媳婦兒也遭了別人算計。
「金家嫂嫂的事情你可知道是怎麼回事嗎?」燕璇問周老婆子。
「喲,你們還真是打聽好來的。金家那邊我也是聽金氏說的,她哥哥在外做生意,一年到頭回來不了幾天,早在做生意的地方又娶了一房妻子,名為兩頭大。那邊已經生了娃娃,金家哥哥回來的日子愈發少了,金氏看嫂嫂獨守空房悽慘無比,便將牆上掏洞的法子告訴了嫂嫂。」
原來是這樣呀,嫂嫂的牆洞掏大了。
嫂嫂在沒有周老婆子做引誘的情況下,也還是在牆上掏了洞。
門上加鎖是為了嫂嫂好,那兩頭大又是為誰好呢?
他們總是將壓迫說得冠冕堂皇,自己卻有千百種藉口,給自己荒唐的行為做義正詞嚴的找補。
尤漢平一面買著賣著得病的妓女,將家安在花街柳巷裡面,一面又打著為妻子好的名頭將自己妻子鎖在家裡,女人在他眼裡是商品,是圈養起來傳宗接代的牛馬,唯獨不是一個人。
而這周老婆子……燕璇咬咬牙,此時再看街上,看著各處的繁榮景象,心裡不由得一緊,這酒池肉林銷金窟,看似歌舞昇平,實際上卻是人間煉獄,在這裡面的人,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全都是別人砧板上的肉,在這裡面待久了的人,不管男女老少,最後也都會變成厲鬼,他們看似人畜無害,卻比真正的厲鬼還要可怕一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