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紅杏出牆 （七）

  燕璇沒有再勸，告辭走了。

  回到房裡，燕璇心裡還是久久平靜不下來，她不知道待會兒該不該去捉姦，不管捉不捉姦，她都忐忑得不行。

  約莫等到晚上熄燈的時候，露兒風兒似的飄了來，她高興極了，笑容咧得大大的，燕璇都怕她把腫脹發白的臉給笑崩了。

  「表小姐，你不用去捉姦了，國公爺將那對姦夫淫婦當場抓住了！」

  「怎麼個情況？」燕璇快步走到沒人的地方，問露兒。

  「三位爺一起在荷花亭喝酒，董大同藉口來找三爺，也一起喝了一陣，然後假借醉酒之名去客房休息的時候，偷偷溜去了三夫人房裡幽會。」

  她繼續說：「姦夫淫婦以為三爺兄弟三人今夜會不醉不歸，遂在房裡大膽酣戰，誰知國公爺酒量好，二爺三爺都醉了他還沒醉，他不知三爺平時不宿三夫人房間，將醉酒的三爺扶了回來，正好撞破了他們的醜事，現在已經把他們倆捆起來了，太夫人也過去了。」

  

  露兒興奮極了，燕璇卻是高興不起來，盯著她道：「現在你該坦白了吧。」

  露兒一愣，還在裝傻：「表小姐這話什麼意思？」

  「你不說，那我替你說吧，葉姨娘發現三表嫂和董大同的姦情，她沒有立即戳破，而是利用起此事大做文章，她讓你監視著三表嫂，自個兒則偷偷斷了避子藥，只待懷上身孕之後，再拆穿三表嫂的姦情。與偷人的事情相比，偷偷懷孕這種事情便顯得沒那麼重要了，一旦生出來是個男孩，葉姨娘便能母憑子貴，畢竟這是三房的長子不是。」

  露兒面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來：「表小姐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今天去茅房的時候。」

  「並非我存心騙你，只是有些事情說與不說都一樣，我懶得解釋，也怕你心裡會有負擔，不好下手。」

  露兒將那晚的真相告訴燕璇：「我跟在葉姨娘身邊伺候，常聽著葉姨娘與三爺顛鸞倒鳳，卿卿我我的聲兒，時間久了，免不得有些春心萌動。那之後葉姨娘和三爺在房裡交歡時，我就在門外偷偷瞧著。」

  可能是已經變成鬼了，露兒說這種事的時候一點羞愧也沒有：「自打留意起三夫人，每每發現她和董大同私會時，我也忍不住去偷窺，看著他們背著人偷偷摸摸交纏，比一般時候還要刺激。慢慢地，我膽子愈發大了，那天下大雨，三爺留在葉姨娘房裡歇息，三夫人猖狂地將董大同帶去了自己的臥房裡，與他激戰連連，我透過窗看得激動不已，仗著雨聲大，三夫人沒有壓抑呻吟，我也是，我學著三夫人叫著好哥哥，完全沒有察覺大雨慢慢變小，呻吟聲一下被給三夫人守門的丫鬟發現了。」

  她補充：「因為我的失誤，壞了葉姨娘整個計劃，不幫葉姨娘完成這個計劃，我死也不能瞑目，所以才會找上表小姐幫忙。」

  「沒想到你對葉姨娘這麼忠心，便是死了還不忘幫她。」

  「葉姨娘待我好，比我爹娘都好，我自然要報答她。」

  「看在你忠心事主的份上，你欺騙我的事情我就不與你多做計較，以後可否能忠心護我安全？」

  「鬼怪之事上我可以保證沒有騙你，你確實被鬼所纏，有所危險，我既然答應會幫你趕鬼，護你周全，肯定不會食言，不過我不能再留在你身邊了，我的執念已經消失，現在要去地府投胎了，我會另外找別的鬼來保護你的。」

  露兒說完便消失了，似乎是怕燕璇生氣，這回不同以往那般飄走，而是原地消失不見，燕璇才反應過來自己從頭到尾都是被露兒在利用，露兒壓根就沒想留在她身邊保護！

  燕璇氣極了，卻也無可奈何，最後只能對著空氣無能狂怒：「你這次要是還敢騙我，我對付不了你，還對付不了葉姨娘嗎？我欺負死她！」

  燕璇氣憤不已，正此時，花容匆匆進來，稟報說道：「表小姐，三爺院子裡好似出事了。」

  「什麼事？」燕璇趕緊收了面上的怒氣，故作不知問她。

  「具體什麼情況奴婢不清楚，只知道太夫人剛剛已經趕過去了，二夫人他們也都去了。」

  「那咱們也去瞧瞧吧。」

  燕璇到時，家裡人都到齊了，下人們不許進去，整個院子只留下了姨母的幾個心腹，三表嫂衣衫不整跪在正廳里，左臉高高腫起，明顯是被人扇了巴掌，董大同更慘，口鼻之間全是鮮血，門牙都被打沒了，也沒給他穿衣裳，赤身裸體被捆在椅子上。

  燕璇縮著脖子快步走到姨母身邊，聽著三表嫂交代這一切的經過。

  「我……」楊氏哭得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穩住聲音說道，「我也不想發生這種事情……」

  一句話未說完，宋青雲的耳刮子又打了來，啪的一聲，能想像出打到身上會有多疼，一旁的燕璇都禁不住抖了一下。

  「你不想？楊繼月，剛剛與他被翻紅浪的時候你不是很快活嗎？這會兒又不想了？」

  「青雲，你冷靜點，聽她說完。」太夫人抬手讓人將宋青雲拉開。

  楊繼月摸著自己腫得高高的臉，抽噎了好一會兒，方才嘶啞著喉嚨繼續說道：「十三歲定親那年，我爹爹告訴我，我未來的夫君一表人才，文韜武略樣樣精通，日後嫁來，定能與他琴瑟和鳴，舉案齊眉，我爹爹從未騙過我，我對此深信不疑，滿懷期待。

  等到十六歲，我別過爹娘，從麟州千里迢迢嫁來京城，龍鳳燭前，他掀開我頭上的紅蓋頭，我終於親眼見到了我爹爹口中的如意郎君，我心想我爹爹說得真沒錯，郎君果然一表人才，然而我沒想到，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不是噓寒問暖，不是情意綿綿，而是給通房提身份！

  多可笑呀，我鳳冠霞帔，千里奔波，他一點都看不見，他只記得那葉引娘，便是洞房花燭時，也念著她，絲毫未曾憐惜我是頭一回，他就那麼欺負我……」

  「讓你交代偷人的事情，沒讓你賣慘。」宋青雲打斷楊氏對他的控訴。

  楊繼月看著他，又擦了一把哭腫的眼睛，隨即深吸了一口氣，朝著宋青雲吼了回去：「我會和董大同發生關係都怪你！自打生下臻姐兒後，這麼多年，我遲遲沒有再懷上孩子，我心裡著急，偏偏你來我房裡的日子又少，我沒有法子，只能上趕著豁出臉面去求歡。

  我知道你喜歡喝酒，喝醉了常常歇在書房裡，我便尋著這時候故意去引誘你，一次兩次都成功了，那天又聽說你醉宿在書房裡，我想也沒想就過去，誰知道你半道酒醒去了葉姨娘房裡，書房裡睡著和你一同喝醉酒的董大同，黑燈瞎火，我著急忙慌的，根本沒發現那不是你，等發現時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