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和泥吧

  「陸銀歡，你這個不孝的壞孩子。你看看你差點把你奶奶氣死了。」醫院走廊上，陸寧友指著銀歡罵。

  陸寧坤和二伯陸寧賢沉默不語。

  銀歡低著頭玩手指，她就當陸寧友在放屁。

  「歡歡，你是不是真罵了你奶奶。」陸寧坤打斷陸寧友問銀歡。

  銀歡定定的看著陸寧坤，她在想是承認呢，還是不承認呢。

  「爸爸，罵一個人要她做錯了，做了很過分的事才會罵她，你問問奶奶有沒有做了什麼錯事？」銀歡回答的模稜兩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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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奶奶是大人，是長輩怎麼可能做什麼錯事。」陸寧友瞪著銀歡。

  銀歡攤攤手，笑魘如花：「對啊，既然奶奶沒做錯什麼我怎麼可能罵她呢？」

  陸寧友，陸寧賢，陸寧坤愣住了，好像是這麼個理兒，可是哪裡覺得怪怪的。

  「病人家屬是嗎？」醫生拿著病歷過來問道。

  「是！」

  「是！」

  「是！」

  「嗯，我們給老人做了檢查，她身體並沒有什麼問題。」醫生和三兄弟說道。

  「哦，知道了，謝謝醫生。」陸寧坤鬆了一口氣，雖然母親對自己對家人一直都不好，很冷漠，可畢竟是自己的母親。

  「那回家吧！」陸寧賢提議道。

  「不行，母親要住院到她覺得舒服為止，既然是陸銀歡氣的，老三，這住院費就你家出。」陸寧友冷聲說道，不留一點餘地。

  銀歡鳳眸上挑，滿目含笑：「這虧我家吃了，大伯，你可不要求我喲！」

  這樣明擺著欺負人，她也要明擺著欺負回去。

  她端了一杯水進病房，看著半躺在床上吃水果的奶奶，低聲說道：「老不死的，喝水了。」

  奶奶聽到，氣極之餘把手裡的蘋果朝銀歡砸去，銀歡立馬順勢躺下：「哎喲，哎喲！」

  隔壁的醫生立馬跑過來，正好看到銀歡躺在地上慘叫。

  「小朋友，你怎麼樣！」醫生立馬把銀歡抱起來放在床上。

  「我心口好疼，心口好疼啊！」銀歡捂著胸口嗚嗚的哭了起來。

  奶奶目瞪口呆的看著，這情景怎麼這麼熟悉，不是自己才演的嗎？

  銀歡瞥了奶奶一眼，狡黠之光一閃而過，還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

  「醫生，我女兒怎麼了？」聽到聲音進來的陸寧坤看著女兒在床上打滾。

  「你女兒給你母親送水，你母親用水果砸她，她嚇倒在地，我們給她做一個檢查，你別著急。」醫生立馬給銀歡檢查脈搏，心跳。

  「大友，賢，我沒有砸到她，她是裝的。」奶奶看到陸寧友和陸寧賢進來，麻利的起來站著解釋道。

  「這死丫頭最會裝了。」陸寧友朝銀歡啐了一口。

  「你媽的是不是人。」陸寧坤再也忍不了了，就要衝上去打陸寧友。

  「醫院不准打架，派出所就在對面，是不是要我報警。」醫生轉過身，肅嚴的吼道。

  陸寧坤停了下來。

  「你女兒沒事，應該只是收到驚嚇，我去開一些凝神的藥。」醫生說罷就拿著走了。

  「我要住到我舒服再出院，醫藥費嘛就奶奶出，奶奶沒錢就你們兄弟出了。」銀歡抿唇一笑，躺在床上看著陸寧友。

  「陸銀歡你就是裝的。」陸寧友陰冷的說道。

  「嘖嘖，醫生都說我是受了驚嚇，反而是奶奶，不是心口痛嗎？下床挺利索的。」銀歡嘴朝站在一旁的奶奶努努。

  奶奶瞬間接受到四道目光，一張老臉紅了起來。

  「媽，你不是心口痛嗎？砸起孫女力氣不小。」陸寧坤怒氣瞬間上涌，她可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啊，為什麼這麼害自己。

  「我，我又不疼了，可以出院了。」奶奶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倒是要好好住院，我還小，受了驚嚇要好好養養。」銀歡拉拉被子，舒舒服服的靠在枕頭上。

  「哼，你住吧！我可不會出錢。」陸寧友轉身就要走。

  「醫生也說了派出所就在對面。」銀歡淡淡的語氣，可是在場的人都感受到話里有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陸銀歡你究竟要怎麼樣？」陸寧友轉過身吼道。

  「你知道的！」銀歡嘴唇彎起，笑容如春風一般溫暖。

  陸寧友忍了忍，緩緩說道：「好，今天你奶奶的醫藥費我會出。」

  回到家

  「銀歡，你是不是罵你奶奶了？」陸寧坤看著津津有味吃飯的銀歡。

  銀歡恍若沒聽到，繼續吃飯。

  「你奶奶不喜歡我們家我知道，可是不會平白無故的來污衊我們，你罵了是不是？」陸寧坤肯定的說道。

  「是又怎麼樣？」銀歡筷子一扔定定的看著陸寧坤。

  陸寧坤也看著女兒，她怎麼這般陌生。

  「你究竟要幹什麼？」陸寧坤也不知道怎麼問出這一句話。

  「為什麼這麼問？」銀歡淡淡的問道。

  陸寧坤看著七歲的女兒，本該天真無邪的眼眸清澈淡然，本該活潑可愛的神情淡漠高深，她嘴角總是勾成一抹清冷的弧度，讓人覺得她難以靠近，難以解讀。

  「歡歡，有什麼你可以和我，和你媽媽說。」陸寧坤心中的疑惑問題最後化為這樣一句。

  「嗯！」銀歡撿起桌子上的筷子繼續吃飯。

  銀歡認為自己並沒有做錯，曾經這些人狠狠的傷害過她，現在對他們只是正常的反擊，還沒實施真正的報復。

  爸爸的疑問只是自己擁有了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東西。

  「哎呀，你幹嘛說歡歡？」賽金鳳輕輕嘆一口氣，表情略顯枯澀：「真不知道你是不是你媽生的。我想應該是你媽今天打樂樂的耳光，然後歡歡去找你媽講理，你媽講不過故意裝病。」

  「媽媽，你怎麼知道奶奶打了樂樂，還知道我帶樂樂去找奶奶。」銀歡才問完煥然大悟：「我知道了，是林林和你說的。」

  「歡歡，媽媽覺得你做的對，爸爸媽媽軟弱了一輩子，這受人欺負的滋味兒不好受，希望你和樂樂能堅強一些。」賽金鳳夾了一塊肉放銀歡碗裡以示鼓勵。

  「爛泥還是扶得上牆的。」銀歡欣慰一笑，夾起肉放嘴裡，爸爸媽媽的性格已經在慢慢改變嘍。

  第二天第一節課下課

  「好了，下課，同學們出門玩小心一點。」林蘭打算回辦公室喝點水。

  「老師，等一下！」銀歡站起來掃了一圈教室：「我有事兒要說。」

  所有人都錯愕著，一年級，又是鄉下的小朋友，沒有這樣膽大的。

  「銀歡，你有什麼事？」林蘭放下手中的杯子目光皚皚的看著銀歡。

  銀歡不慌不忙的拿著老鼠夾走上講台，再次掃視了一圈，眼底寒光閃閃，泛著幽冷的光芒，小嘴卻揚起一抹笑意：「哪位同學的老鼠夾忘記在我書包里了？」

  林蘭神色驟變，老鼠夾怎麼可能會忘記在別人書包里，這是謀害。

  教室里三十多個同學看著老鼠夾，又看看銀歡，心智成熟一點的孩子知道這是謀害，不成熟的奇怪老鼠夾怎麼會忘記在別人書包里，哪個同學上課還帶老鼠夾，不怕夾了手嗎？

  懂的人不說話，不懂的人也不說話，整個教室里靜悄悄的，仿若暴風雨降臨前夕，安靜的讓人害怕。

  田小夢心如擂鼓，一顆心好像要從脖子裡跳出來了，全身僵硬，大汗淋漓。老師會不會知道是她，怎麼辦，怎麼辦？

  林蘭看了一圈教室就把目光鎖定在田小夢身上了，七歲的孩子，是藏不住情緒的。

  「好吧，都不是嗎？那算了，丟垃圾桶嘍！」銀歡清朗一笑，拿著老鼠夾就丟垃圾桶了：「老師，沒事兒了。」

  「田小夢你來老師辦公室一趟。」林蘭怒視著田小夢。

  全班目光射向田小夢，叫到辦公室是一件很嚴重的事兒，班裡至今沒人享受過這份殊榮。

  田小夢眼淚瞬間出來了，木訥的跟著老師去辦公室。銀歡抱著後腦勺悠哉悠哉的靠在辦公室門外的牆上，聽著裡面在詢問，然後大哭，接著諄諄教導，最後誠懇認錯。

  銀歡嘴裡咬著一根草，慢慢咀嚼，枯澀逸散在嘴裡，看著純淨的藍天，報復一個七歲的孩子，這感覺不怎麼樣？

  二十分鐘後，田小夢抽泣著出來了。

  「陸銀，歡，對不，起！」田小夢對著銀歡鞠了一個躬，哭泣著斷斷續續的道歉。

  銀歡很想接受這份道歉，可是看到田小夢眼底閃過不甘和嫉恨，她改變主意了。

  人之初，性本善，可是不用多久，白紙一樣的孩子也會沾染上世俗的塵埃。

  「田小夢，你應該感謝我沒有當眾拆穿你。」銀歡看著滿臉淚痕的田小夢，笑著說道。

  田小夢努力止住哭泣，憤憤說道：「你憑什麼說是我放的？我不會和同學們承認的。」

  唉，不知悔改，銀歡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給她機會了，想想自己對壞人這般優柔寡斷狠狠的鄙視了自己一把。

  「陸銀歡，我和你勢不兩立。」田小夢吸吸鼻子，怨恨的看著銀歡，決絕的說道。

  銀歡呵呵輕笑，銀鈴一般的清脆笑聲讓田小夢抓狂。

  「知道為什麼沒當著全班人拆穿你嗎？因為我還沒玩夠，既然你也有興趣就一起吧！」銀歡湊近田小夢，邪肆的輕聲細語。

  其實和小孩子玩陰謀詭計就像和泥吧一樣無聊，可是如果和泥吧都沒有那就更無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