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決定

  晚上，宋德光一改白天的哀傷，微笑著和父母孩子還有自己忠實的司機小孫吃過晚飯。然後便叫著小孫走到書房。

  「小孫，跟了我五六年了吧？」宋德光說著，遞給他一支香菸。

  小孫接過香菸，平靜地回道：「還有三個月就滿六年。」

  宋德光走到酒櫃前，倒了兩杯酒遞給小孫一杯，自己則端起另一杯仰頭一飲而盡，他放下杯子，轉身拍了拍小孫的肩膀說道：「我身邊已經沒有什麼可以信任的人了，現在只有你。幫我再做最後一件事。」

  小孫連忙放下手中的酒杯，眼中散放著堅定的目光，此刻兩人間的氣氛猶如戰士接受命令一般：「宋總，有什麼需要辦的您只管吩咐就是。」

  

  宋德光滿意地笑著，走到書桌前，拉開一個抽屜取出一個大號的檔案袋遞給小孫，他拍了拍檔案袋，鄭重地交到小孫手中：「這是我在本市的所有住房，你明天看著幫我全部變賣，要快。」

  「宋總，您這……」小孫一臉驚愕地望著手中的檔案袋，抬頭不解地望著宋德光。

  宋德光打斷了小孫的話，笑著說道：「我當年白手起家，眼前J市最大的實業對外貿易全是我的產業，不過現在已經不再是我的。」他說著又給自己倒上了一杯酒，抿了一口，繼續說道：「當年在我窮困潦倒，走投無路的時候，蕭華總會默默地站在我身後支持我、鼓勵我。」

  他說著，淚水再一次不爭氣地流了下來。他擦拭了一下眼角，低頭望著自己手背上的水痕，自嘲著笑道：「現在，我只能哭泣。一年的時間，我失去了自己一生最寶貴的東西。」

  「可是宋總，這些房產可是您目前所有的資本，一旦出手，您和叔叔阿姨，還有正仁連住的地方都沒就有啦！」小孫語氣焦急地說著，眼眶也微微有些灼痛。

  宋德光深吸了一口氣，臉上依舊掛著自己獨有的威嚴而又自信的笑容：「放心吧，當年我都能挺過來，這次，我依舊能夠撐過去。你只需要做好這件事就行。」說罷，他便一把拉開厚重的絨布窗簾，望著熟悉而又陌生的花園夜色靜靜地出神。

  小孫緊握著手中的檔案袋，此刻他感覺看似輕巧的檔案袋，卻比一座大山還要沉重。他望著宋德光的背影，知道凡是自己老闆做好的決定，就算蕭華復生，也不可能讓他改變主意。否則當年的事情也不會鬧成現在這樣。

  他深深地向著宋德光的背影鞠了一躬，便退出了書房。而宋德光在小孫推出房間的一刻，轉身從書桌的另一個抽屜中拿出了一套房門鑰匙。

  他像曾經摸著蕭華的秀髮一樣，輕撫著被月光照的發光的黑盒子表面，口中喃喃自語道：「蕭華，今天是我一生中做出最多決定的一天。」

  宋德光在之後的幾天中，每天開著自己的奔馳越野，載著父母和正仁將J市的各大知名景區以及未開發的風景秀麗之地轉了個遍。

  宋父宋母見自己的兒子每天都心情開朗，以為他已經走出了這件事給他帶來的陰霾，便也放心了下來。而最為開心的，自然是宋正仁。他每天像一隻無憂無慮的小鳥一樣，在秀美的冬季中自由翱翔，當然，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父親特地為他辦理請假手續。

  一天，三人帶著宋正仁去滑雪場滑雪，宋父特地讓宋母陪著宋正仁去玩，而自己將兒子拉到雪地中，一邊欣賞著純潔無瑕的皚皚雪景，一邊語重心長地說道：「德光，你是我和你媽這一輩子的驕傲。但是記住。你也是一個孩子的父親，對孩子的管教不能這樣放任自流。」

  宋德光一聽，轉頭笑著將父親的肩膀一摟，說道：「爸，您放心，正仁是一個懂事的孩子。最近我只是想讓他儘快從蕭華的陰影中走出來。看，很有效不是？」說著，向父親指向了正在和宋母玩的不亦樂乎的宋正仁。

  「只有這樣，他的心智才能健康成長。而且……」宋德光突然頓住，猶豫了片刻後，嚴肅著說道：「爸，我想讓您和媽帶著正仁回鄉下老家，以後讓他在那邊生活學習，不要再踏足這座令人作嘔的城市。」

  宋父聞言突然一怔，呆看著身旁的兒子半晌，問道：「為什麼？這裡的學習條件，生活環境給方面都比老家那邊好……」

  「爸，我的事，會在我們老家發生嗎？」宋德光此刻一改臉上的嚴肅，笑著向父親問道。

  宋父長嘆了一口氣，只是微微地搖了搖頭。一時間，他也不知該用什麼語言才能勸解自己的兒子。的確，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要是要是放在農村老家，根本不會發生。

  但是自從自己跟隨兒媳搬到城市中，碰瓷、訛人、搶座等等各類事件成為了手機上的頭條新聞。他想著想著，突然冷笑了兩聲，說道：「唉，人心叵測啊！就在前些天，媳婦去世前，一個大學生也遇到了你的這種情況。」

  宋德光一聽，眼中一道怪異神色一閃而逝，隨即問道：「後來怎麼處理了？」

  「還能怎麼處理？那孩子給人家賠錢唄。」宋父說著，眼中滿是無奈和不解，而後說道：「不過你說的也對，現在的城裡人，哼哼，的確不如我們那的人嘍！」

  「所以我不想讓正仁從小就生長在這種不分是非的大環境中。什麼高學歷，什麼大富豪，都是些不分是非，沒有道德底線令人作嘔的假正經。與其做一個沒有道德標準的假正經，不如做一個沒有文化遵守道德的好人。」宋德光說著，給父親遞上了一支煙。

  宋父接過香菸，點了點頭。他順著宋德光手中冒著的火苗看去，那正是在宋德光30歲時，蕭華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呵呵，你這孩子，就是念舊。還用著呢？」宋父一邊笑道，一邊從宋德光手中拿過打火機，在自己手中來迴旋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