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夜半來天明去

  自從在醫院裡鬧過那一次，葉晉明和陳志就時刻提防著杜若茗再去找梁馨梅的麻煩，陳志更過，竟然在醫院門口和梁馨梅的家附近都派了便衣，力爭把杜若茗的衝動扼殺在半路上。可是，自那次以後，杜若茗竟然十分地安靜，每天不是去聞曉的中醫瑜伽館練瑜伽，就是去龐寧寧的美容院做香薰SPA。好像已經把弄死小三兒梁馨梅，跟葉晉明爭孩子撫養權這些事兒都給忘了。

  葉晉明極其忐忑，本來是做好了應對杜若茗放大招的一切準備的，她一反常態地安靜，他突然地就慌。

  已經兩天沒見到她了，天天又不在家，每天下班一回家，冷冷清清的大房子，空虛寂寞冷到骨子裡。

  這晚應酬回來，已到午夜，葉晉明沖了澡就更加地睡不著。往床上一躺，滿心滿腦就都是她的影子，渾身血液聚到一點，憋燥的要爆炸，起身又進了洗手間。

  杜若茗側耳聽了聽，不見臥室里再有動靜，輕輕推開衣櫃門往外瞅了瞅，床上沒有人。等了一會兒也不見有人回來，她輕手輕腳地出來，剛走到門口，突然就看見洗手間的門開著。裡面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只著一條短褲，褲子褪到腰間，裸著精壯的上身，連後腰向臀部收緊的肌肉線條都清晰可見，此時他正一手撐牆……

  杜若茗腦袋嗡的一聲，血液上涌，連耳尖都是熱的。扭頭又跑了回去，刺溜鑽進了衣櫃裡。在衣櫃門閉合的那一刻，還是聽到他低啞性感的嗓音叫「茗茗」……

  杜若茗貼著衣櫃坐著，臉上熱得不行，心裡已經把洗手間裡那人罵了一萬遍。

  洗手間裡的水聲起來，然後又停了，腳步聲出了門，卻沒有進臥室，而是直接下了樓。

  杜若茗又等了一會兒，還不見他進來。總不能困在這裡一夜，大著膽子又推開了衣櫃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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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臥室沒人，浴室也沒人，是不是去了書房？

  趕緊滴，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她把那隻大包往肩上一背就躡手躡腳地往樓下走。

  剛下了樓，還沒辨清耳邊「橐橐」的聲音來自何方，一眼就對上了轉過頭來的男人。

  健身房的門開著，明亮的燈光照著披了一身薄汗的男人，也照著還在晃動的沙袋，沙袋微薄的影子就在地板上晃來晃去，晃的杜若茗眼花。

  葉晉明轉過身來，汗濕的身體在燈下裹了一層水光，及膝短褲的褲腰低低地掛在腰胯之上，人魚線沒入褲腰，穿過肚臍的一線茂盛毛髮也沒進褲腰……

  杜若茗耳熱臉燒，錯開眼睛尷尬笑笑，「不好意思哈，我走錯門了，打擾，打擾，您繼續，繼續……」

  她轉身就往門口跑，葉晉明連拳套都沒來得及摘，撲過來就把她拖了進去。

  掙扎中她的包掉在了地上，剛剛從他家偷到的那些東西就灑了一地，有天天的相冊，天天的小恐龍，天天的小衣服，還有天天小時候吃過的一隻小奶瓶……

  健身房的門被鎖住，她被甩在跑步機上。

  葉晉明淡淡地掃了一眼那一地的凌亂，低頭咬著拳套的粘扣，「刺啦」一聲撕開，杜若茗不由也跟著一哆嗦。

  他摘下拳套，拿了一塊大毛巾擦著頭上身上的汗，看了一眼那個乖乖坐在跑步機上垂著頭的小東西，「說吧，怎麼回事？」

  「我，我，我這不是偷，我有鑰匙的……」

  說著，杜若茗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鑰匙，舉到了他的眼前，這可是他親手交給她的。

  爬窗戶進來的才是小偷呢，她是拿鑰匙開門進來的，所以，不能算是偷。杜氏邏輯就是如此這般地有道理。

  「哦……」

  葉晉明沉吟著擦著汗走過來，在她面前蹲下。

  剛剛激烈運動過後的強壯男人的身體，帶著薄薄一層汗味，刺鼻撩心，杜若茗心口傻鹿子亂拱，手撐著跑步機，不由就往後退了退。

  葉晉明低頭看她的腳，剛才掙扎中蹬掉了一隻鞋，腳上的棉襪也褪到了腳踝，一顆貝殼般白皙圓潤的腳踝骨落在外面。他禁不住就伸手沿著那顆圓骨頭的弧度滑了一圈，杜若茗觸電般往後又一退，「葉晉明……」

  他喉結滾了滾，眼眸里光芒愈沉，「什麼時候來的？」

  「你，你到家前，其實我也才剛到……」

  「哦，躲在哪兒了？」

  杜若茗低頭，「臥室，衣櫃裡……」

  葉晉明，「……」

  「美娜說，說你和徐海去陪客戶打通宵麻將……」

  「哦，所以我回來的不是時候？」

  杜若茗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是我來的不是時候。」

  「你偷這些幹什麼？」

  杜若茗急了，「說過了，不是偷，我又沒爬窗戶？再說，我是來拿我兒子的東西……」

  她一抬頭，對上那雙狼一般的眼睛，立刻又慫了，嘿嘿笑笑，「我都不要了，還給你，我這就幫你收起來……」

  她剛要起，卻被他一下抱住。大毛巾被他摔在跑步機上，她就直接被他按倒在上面。

  杜若茗拼力推他，「不行，不行，我危險期……」

  「你上次買的還有兩隻……」

  「那咱們去臥室，這兒太硬了，我不喜歡。」

  葉晉明嗓音干啞，「好。」

  他抱起她就要上樓，杜若茗說了句「天天的東西」，就從他懷裡跳下來，穿上鞋，去收地上的那些東西。

  男人哪裡還耐得住，直接從她身後抱住。

  杜若茗反手去打他，「你等會兒啊。」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誰讓她大半夜想孩子想得發瘋，跑他家來拿孩子東西的？小羊自動往狼窩裡跑，還敢懇求餓狼嘴下留情？多矯情！

  等杜若茗把那些零碎都塞進包里，兩手撐著包給他看，「你看，一樣不少啊，都給你了，別再說我偷……」

  說著，她笑盈盈地走過來，趁他不備，把包往他頭上使勁一套，扭頭就跑。

  葉晉明眼前一黑，等他扯掉套在腦袋上的那隻背包追到門外，小羊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

  「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葉晉明捋一把短髮往家走，特麼感覺像做了場夢。剛才抱進懷裡的那個溫軟小東西，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管是不是夢，第二天葉晉明還是叫來了換鎖公司，把家門鎖芯換了。搗蛋媳婦還沒哄回來，再讓她半夜把孩子給抱走了，那就真的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