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打怪歸來

  葉晉明來到朗悅酒店時，時間還不晚。葉天意還興奮地沒睡著，而給他講故事哄他睡覺的那個人，早已經歪在床頭睡得口水直流了。

  葉天意趿拉著小拖鞋來給爸爸開門，葉晉明一進來，小傢伙立刻把小手豎在唇邊，「噓——麻麻睡著了。」

  葉晉明抱起葉天意，看著床頭那個睡得死豬一樣的人，他的眉頭都快皺成山了，到底是她看孩子還是孩子看她？明天晚上絕對不可以再把他們娘倆放在酒店。這個半成年人，明顯地靠不住。

  葉晉明親了親葉天意，小聲問：「怎麼樣，跟麻麻在一起開不開心？」

  小傢伙有些羞，小臉緊緊貼進爸爸的懷裡，小聲說：「開心！很開心很開心。麻麻給我洗澡，還教給我好多詩。」

  「是嗎？」葉晉明心中欣慰，果然是做過幾年人民教師的，都能教小孩子念詩了。

  葉天意的小腦袋使勁點，「麻麻教的比爸爸教的有意思，很好記。」

  葉晉明把他放進被窩，「那你背一首給爸爸聽，不過要小點聲，不要吵醒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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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天天會的。春眠不覺曉，處處蚊子咬，撒上花露水，看你怎麼咬？」

  葉晉明看著杜若茗，微微一笑，這倒是她的風格。

  「鋤禾日當午，地雷埋下土。李白挖紅薯，炸成二百五。」

  葉晉明的臉就有些黑。

  「李白乘船沒帶錢，船上碰見孟浩然。孟浩然也沒帶錢，撲通撲通踹下船。」

  葉晉明再看那個睡得流口水的，真想把她拎起來丟門外去。

  爺倆小聲說著話，旁邊那個竟然一直都沒醒。後來天天也睡著了，他在左，她在右，中間是他們的兒子。他胳膊長，一伸就可以把他們娘倆一起抱進懷裡。

  一張床，一個她，一雙小兒女，這是他堅持這麼多年的夢想。現在，兒子有了，還差個閨女。兒子長得像她，脾氣性格都隨他。再生個閨女，長得像他，脾氣卻不能像她，一點就著的臭脾氣，誰能受得了。

  第二天，天天還沒有醒，葉晉明問那個睡得迷迷怔怔的，「那些詩都是你教的？」

  杜若茗輕輕伸個懶腰，翻身趴在天天旁邊，手枕著下巴看那個睡夢中的小人兒，禁不住就伸手去撓他長長的睫毛，撓的天天小眉毛一皺，翻個身就撲進爸爸懷裡。

  葉晉明伸手把她的欠爪子一拍，「問你呢！」

  「哦，」杜若茗揉著被他拍疼的手背，無聊地躺下來，「別說，你這兒子跟你還真挺像，聰明，一教就會……」

  「你平時也是這麼教你學生的？」

  「哪哪兒成啊？我那可都是親學生！」

  葉晉明看了她一眼，恨得咬牙，到嘴邊的話生生又憋了回去，算了，讓這個迷糊蛋再迷糊幾天！

  一家三口去吃早飯，一出門，天天就一手牽一個，抬頭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小臉興奮得發紅。

  偏趕在餐廳遇見葉晉明的熟人，那人一看這一家三口的隊伍，差點把眼球驚掉，「呦，葉總，這什麼情況？」

  不等葉晉明回答，葉天意小臉一仰，驕傲地答道：「胡伯伯，這是我麻麻。」

  「哎呀，原來是弟妹啊！弟妹，你好你好！晉明也真是，什麼時候的事啊？怎麼也不跟大家說一聲。弟妹啊，什麼時候回來的？在哪裡工作啊？」

  杜若茗一笑，跟人禮貌握了握手，「剛回地球，一直在外太空打小怪獸來著。」

  「……」

  某人望向窗外，可以假裝不認識她嗎？

  飯吃到一半，一個電話過來，葉晉明火急火燎就要走。他從錢包里抽出一張錢打車，直接把錢包和車鑰匙都丟給杜若茗，「吃完送天天上幼兒園，我去一下匯成。」

  「有事？」

  她的緊張他看在眼裡，心中一暖，按了按她的肩，「是好事。」

  他再看她一眼就出了門，那眼神有些複雜，像欣喜又像是緊張，莫名還有一些悲傷。

  杜若茗來不及再問，他已經跑出去，伸手攔了一輛車走了。

  杜若茗心裡有些慌，總覺的像有什麼事要發生。

  「麻麻，沒有事的，爸爸很厲害！」

  小糰子軟軟的小手按在她的手背上，像是被注入某種力量，她低頭摸了摸小糰子柔軟的頭髮，心一下子安穩了許多。

  一開始她是擔心怎麼哄這個小朋友吃飯的，吃到最後，卻是小朋友在哄她，「麻麻，爸爸說芹菜可以清除我們血管里的垃圾，不可以不吃哦！」

  「麻麻，爸爸說吃糖太多會變傻，不可以多吃哦！」

  這孩子，跟他爹一樣，嘮嘮叨叨，卻讓人心暖。

  吃完飯，她開著葉晉明的車送小糰子去幼兒園，小糰子坐在後面的兒童座椅上，大眼睛卻骨碌碌轉著，時刻關注著車窗外的路況。

  「麻麻，爸爸說前面不可以左轉哦！」

  「麻麻，這裡不可以開太快，會被警察叔叔拍照。」

  「麻麻……」

  「我說小嘮叨，您能不能先閉會小嘴？」

  後面安靜了一下下，也僅僅是一下下，「爸爸說天天是男人，要照顧麻麻，幫助麻麻。」

  杜若茗一顆被外面糟糕的路況折磨得要起飛的心好像瞬間被一隻柔軟的小手給拉回了原地。

  這小孩兒，會撩人。

  在小嘮叨的指揮下，杜若茗終於順利到達諾貝幼兒園。

  她把車停在路邊，抱小糰子下來，給他背起小書包，拍了拍他的小屁股，把他往前一推，「進去吧哥們兒。」

  她轉身上了車。小傢伙看看被爸爸媽媽牽著小手走進幼兒園的小朋友，扭頭又跑了回來，站在車邊，抿著小嘴猶豫著。

  見狀，杜若茗落下了車窗，探頭出去看著他，「咋了哥們兒？忘東西了？」

  小糰子踮起腳扒著車門，仰著小臉看她，大眼睛裡滿是期許，「麻麻……」

  小聲音軟軟的。杜若茗低頭看他，突然就想起小蘑菇小時候，也是這樣，圓圓的小臉，大大的黑眼睛，小爪子扒著貓籃，充滿期待地望著她。

  杜若茗看看路邊送孩子的家長，突然明白，小糰子這是跟她要寵愛呢。

  她點點頭，「我明白了。你退後，我要開車門了，不要碰到你。」

  小糰子一聽，轉身往回跑，跑到一棵小樹旁邊，乖乖地站在那裡等著。

  等杜若茗一從車裡跳下來，又立刻小鳥一般飛過來，軟軟的小手一下就握住了她的手指。

  「麻麻——」

  唉，這孩子懂事得讓她心疼，真忍不住想答應一聲。

  跟小時候的葉晉明一樣，小糰子人緣極好，哦，女生緣尤其好。這一路，「葉天意」「葉天意」的叫聲就沒停過。他的小臉紅紅的，情緒也尤其地高漲，每遇到一位同學都會大聲宣布，「這是我麻麻。」

  終於把他送進教室，早到的幾個小女生呼啦一下圍過來，又是「葉天意」「葉天意」地叫個不停。

  葉天意從女生群里擠出來，牽過杜若茗的手，驕傲地說：「這是我麻麻。」

  葉天意這一聲，別說是那些小女生，班裡所有的孩子呼啦一下都圍了上來，一群小鳥，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啊！就是打小怪獸的媽媽嗎？」

  「阿姨阿姨，你真的是去太空打小怪獸了嗎？」

  「阿姨阿姨，小怪獸是不是都被你消滅掉了？」

  「阿姨阿姨，小怪獸都長什麼樣子？」

  如果不是幼兒園老師來解救，她真不知道該怎麼突圍。

  轉身要走，心理感應一般，一回頭，就看見小糰子沖她一擠眼睛，啊，恍惚記起之前好像誰誰誰也沖她這樣來著，頭暈，頭暈，被電到了。

  杜若茗撫撫胸口轉身要走，心跳的厲害，額滴個神呢，心動的感覺類似心絞痛啊！

  送了小糰子，杜若茗直接開著葉晉明的車去了文體中心，今天畫展開幕，她不能遲到。

  景程公司賣樓房歷練出來的GG宣傳團隊，能力真不是蓋的，經他們包裝宣傳的鄭祥安畫展，簡直高大上得不要不要的。

  畫展開幕前，還弄了個極其正規的儀式，拱門、彩帶、氣球，鮮花、禮炮，嘉賓入場，剪彩儀式，一樣都沒有少，可是做為剪彩嘉賓的葉晉明卻一直都沒有到，剪彩的重任都是由徐海代勞的。

  直到畫展正式開幕，葉晉明都還沒有到。杜若茗幾次望向門口，心裡恍恍的，有些不安。

  「哼，還說要來做義工，這個人的話果然不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