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鐵鍋燉大鵝

  杜若茗掛了電話，再看看外面一趟趟把自己的家當往外抱的小糰子，這孩子，還真把這兒當自個家啊？其實，這裡連阿姨我的家都不是呢！

  杜若茗坐在馬桶上冷靜了一會兒，開始上網求助萬能的度娘。

  她出來，看著手機上剛搜到的育兒指南，「那個，哥們，你現在該吃飯還是該喝奶？」

  小糰子把他的故事書放在床頭，「天天該洗澡了。」

  「哦哦，對了，現在很晚了哈！那你去洗吧……」

  想想又不對，瞧這短胳膊短腿的樣子，估計連閥門都夠不到。

  她討好地笑笑，「就一宿，別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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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搖頭，「不行，爸爸說不洗澡不可以睡覺覺。」

  毛病！

  得，老娘伺候你洗澡澡！

  那麼，給小糰子洗澡都需要什麼程序？首先，糰子一隻，然後，沐浴露？洗髮水？……

  「麻麻，箱子裡有天天的拖鞋。」

  「哦，拖鞋……」

  「小盒子裡是天天的沐浴露。」

  「哦，沐浴露……」

  「還有浴巾。」

  「哦，浴巾……」

  杜若茗提溜著一藍一白兩條浴巾對比著，小糰子抱過藍色的那塊，「這是擦乾乾的。」

  「哦，擦乾干……」

  嗯？等會兒，擦乾干是個什麼鬼……哦，嬰語，擦乾身體的意思。想想自己真是聰明啊，都能自動翻譯了！

  短胖的小手又一指杜若茗手裡白色的那一塊，「這是裹香香的。」

  哦，明白，嬰語，就是擦乾以後包糰子的唄！

  唉，浴巾都得兩條，小哥如此精緻，在下實在粗糙！

  等杜若茗把他的洗漱用品都拿到浴室，再回來，小糰子已經自己脫了衣服，披著浴巾趿拉著小拖鞋就要往浴室走，一看見她，卻又害羞地伸手去捂他的小牛牛。

  小崽子，竟然還知道害羞！倒是比你那渣爹強！

  杜若茗捂住眼睛假裝不看，「行了，誰稀得看你啊！」

  杜若茗調好花灑的水溫，一回頭，那小傢伙還捂著小牛牛站在那裡。

  她把花灑遞給他，「那你自己來……」

  他立刻擺手，「不行不行，爸爸說會燙到。麻麻幫天天。」

  這孩子倒是挺有分寸！

  雖然看得出葉晉明很寵這孩子，卻並沒有寵壞。三四歲的小豆子，伸著白白胖胖的小胳膊小腿自己打著沐浴露，洗得很認真。

  洗頭髮時，他那個洗頭神器洗髮帽，杜若茗不大會操作，水一衝就滑下來了。洗髮水淋到小糰子臉上，估計有些辣眼睛，小東西有些慌，使勁閉著眼睛，拿小手就去揉。杜若茗連忙抱住他，用毛巾幫他擦掉。

  她愧疚得不行，誰知小東西一睜開眼睛，眼睛還是濕濕的，就拿小臉來蹭她，「麻麻，你好香。」

  杜若茗一怔，這種感覺太奇妙了，跟抱著美寶時的感覺不一樣。抱美寶，喜悅是由外而內的，而抱著這隻小糰子，快樂竟像是從心底最深處慢慢溢出來的。好像並不是小糰子給了她快樂，而是她內心就藏著這種快樂，不過是被小糰子喚醒了，兩個人因此達到了一種奇妙的共鳴。

  洗完澡，地上滑，杜若茗擔心小糰子滑到，拿浴巾把他裹了，抱出來。不知道他用的沐浴露是什麼牌子，香香甜甜的，牛奶蜂蜜的混合味道，很好聞，她都有點捨不得把他放下來。

  等杜若茗收拾好浴室再出來，就看見小糰子已經自己穿上了小內褲，正把睡衣套在腦袋上吭哧吭哧地往下拉，圓圓的小屁股把小褲頭上海綿寶寶的那張笑臉撐得很飽滿，她禁不住就想伸手去捏。

  手剛伸出去，小傢伙的頭突然就從衣服里鑽出來，她臉一紅，連忙望向別處，「哦，接下來，你，是不是該喝奶了？」

  小傢伙看著她又皺眉，「麻麻，天天已經長大了，不要喝奶了，」

  「哦，哦，也對。那，那你睡覺……」

  杜若茗把他帶來的小毯子小被子都鋪好，小傢伙鑽進去，只露出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閃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媽媽，跟天天講講你是怎麼在外太空打小怪獸的行嗎？」

  「外太空？小怪獸？什麼意思？」

  小傢伙眨巴著眼睛，「爸爸說，你不是不要天天了，是去外太空打小怪獸了，打完了小怪獸才能回來。」

  很明顯這是一個善意的謊言。杜若茗聽得心酸，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啊！可是，她並不覺的自己有幫葉晉明把這個謊言繼續下去的義務。

  「哥們，我告訴你啊，」嗯，雖然有點殘忍，「其實吧，你媽媽並沒有去外太空打小怪獸，而是你媽媽跟你爸爸……」

  她望著那雙湖水一般純淨的大眼睛，猶豫了一下，最終是把心裡那個想要冒頭的惡作劇給壓了下去。

  「算了，我還是給你講故事吧，你們小豆子不是都得聽什麼睡前故事？」

  「嗯嗯……」

  天天連忙把一本《唐詩三百首》遞了過來，「爸爸講到《山居秋暝》了，天天已經背過，天天背給媽媽聽……」

  杜若茗石化，what？小孩子不是應該聽白雪公主睡美人嗎？這孩子臨睡前竟然要，背——唐——詩——

  簡直，沒天理！

  「山居秋暝

  作者：王維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

  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聽小傢伙流利地背完這首五言律詩，杜若茗咽了咽口水，怔了怔，心虛地翻了翻那本《唐詩三百首》，「這些，你都會背？」

  小糰子誠實地搖頭，「後面的爸爸還沒有講，前面的都背過了。」

  什麼老爹？什麼兒子？竟然如此喪心病狂地揠苗助長。如果這是自己的孩子，她才……她得嘚瑟死：看，這是我兒子，完美繼承了我聰明伶俐的優秀基因！

  「你怎麼會喜歡背唐詩？這麼古怪的事情……」

  小糰子不以為然，「唐詩很好聽，爸爸說唐詩的節奏很美！」

  臥槽！這理論知識真夠紮實！遙想當年自己被一首《詠鵝》折磨得站了三天教室門口的日子，唉，不用想了，這絕對不是自己的孩子！絕對只是傳說中的別人家的孩子！

  她搖著手指對小傢伙說，「NO，NO，NO，你爸爸給你講的那些都不是最好聽的，我給你講幾首節奏更美的……」

  一想到可以把葉晉明家兒子帶上歪路，杜若茗立刻興奮地蹬掉鞋子，跳上床來挨著小傢伙就靠在了床頭。小糰子興奮地看看她，小狗一樣把毛茸茸的小腦袋拱一拱，拱到她的臂彎里。杜若茗從他腦後一繞，就抱住了。

  「比如說這首《詠鵝》，應該是這樣式兒滴：鵝鵝鵝，殺鵝用刀割。拔毛澆開水，把鵝蓋進鍋。呼呼冒熱氣，鐵鍋燉大鵝。」

  糰子：「……」

  老杜：「再來一首……」

  糰子：「麻麻，大白是不是被你吃了？」

  額，吃大白這事，她確實是謀划過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