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陰謀論

  杜若茗看著他，唇角一扯，微微一笑，迅雷不及掩耳，霍地起身，衝著賓利的車門就是一腳。

  葉晉明站起來，看著黑色車身上那枚清晰的35碼小腳印，心疼地一把抱住，「茗茗，腳踹疼了吧？」

  杜若茗再一笑，「不疼！還能再來兩腳！」

  葉晉明沒拉住，只聽「咣咣——」，又是兩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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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若茗跺跺腳，新買的鞋子穿著有些緊，不過踹起車門來確實給力。

  「好了，咱們現在再來談談怎麼賠吧！」

  葉晉明沖她伸出一根手指一搖，「一萬，一腳一萬！」

  「嗯，行！加上烤漆錢，我賠您十三萬，從拆遷款里扣吧！車也丟您這兒了，您看著辦！鄭老師，咱們去坐大巴！」

  鄭祥安走過來，沖葉晉明禮貌一笑，「葉先生，您的修車費用我出。我把身份證先壓在您這兒，您看能不能先讓我們把杜老師的車開走，我們有急事兒。」

  葉晉明接過鄭祥安的身份證看了看，又遞還給他，覷了他兩眼，「您認識我？」

  鄭祥安目光坦蕩，語氣平靜，「聽若茗提起過。」

  葉晉明看了看站在一邊生氣的人，拿出一棵煙遞給鄭祥安，「是嗎？」

  鄭祥安把煙擋回來，「不好意思，我不吸菸。」

  葉晉明把煙收回，自己點上，吸了一口，淡淡煙霧中再看一眼站在一邊氣鼓鼓像個刺豚的人，「她都怎麼說我的？」

  鄭祥安微微一笑，「若茗說您為人仗義豪爽，處事總會為別人著想。」

  葉晉明唇角一揚，吐出一蓬煙，「給我戴高帽？」

  鄭祥安也一笑，「實話實說。」

  葉晉明笑得更開心了，拍了拍鄭祥安的肩膀，「她不瞎，你不瞎，」說著，臉上笑容慢慢收斂，看著鄭祥安說：「我也不瞎！」

  說完，再拍一下鄭祥安的肩膀，邁步向杜若茗走去。

  上午陽光正盛，鄭祥安看著兩個人拉拉扯扯地說著話，眼睛有些花，扭過頭來，隱約記起那個午後，幾個少年在籃球場上揮汗如雨，一個瘦高男孩的胳膊搭在他的肩上，開心地叫「順哥」。

  鄭祥安正在出神，一輛十分低調的黑色大眾轎車緩緩在他身邊停下了。車裡下來一位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滿面笑容地向他走了過來，「哎呀，真是鄭大畫家啊！貴客！貴客啊！」

  這一聲問候，直接把鄭祥安從回憶里拉了回來。

  來人很熱情，他不由也伸出了手，「您好！請問您是？」

  「我認識您，久仰大名，可是大畫家卻不一定認識我啊！」

  「不好意思，我確實沒有印象。」

  來人雙手握住鄭祥安的手，「鄭大畫家啊，我代表江城人民歡迎您啊！」

  杜若茗顧不上再跟葉晉明掰扯，向鄭祥安那邊看過去，來人她也不認得，只見兩個人談了幾句，鄭祥安就走過來，跟她簡單交代兩句，就跟著那人上車走了。

  「鄭老師，你什麼時候回來？」

  她還想問什麼，卻被葉晉明一拉，「行了，人都走了，還這麼戀戀不捨的！」

  她問：「那人是誰？」

  他答：「我怎麼認識？」

  杜若茗看著他，「你不可能不認識。如果你不撞我車，我們就不會在這裡耽誤，鄭老師也就不會跟那個人走。」

  「嗐，我說你這小腦袋瓜子一天到晚怎麼淨是些陰謀論。它就不能是偶遇嗎？」

  「偶遇？跟你這種人扯在一起，正常事也得變成大陰謀！」

  「我這種人？你得跟我說說，我又哪種人啊？」

  「不要臉的人！」

  葉晉明受用一笑，彈了一下她的耳珠，「還有更不要臉的，要不要試？」

  她捂住耳朵，抬腳就踢，「滾！」

  他心情很好，「滾什麼啊？把你身份證帶好！帶你去辦件大事！」

  他拉著她就往車上拖，她抱住路邊的樹死活不肯鬆手，「大街上呢！敢耍流氓我就喊？」

  他幾乎要笑死，「蠢！換本啊！」

  「我什麼時候答應要跟你復婚了？」

  「蠢！蠢！蠢！換本，換駕本啊！你的駕本滿六年了，已經超期沒換，再過一年就得直接註銷了！」

  她終於從那棵樹上下來，小聲說：「我知道。」

  「知道還不趕緊上車？拿著過期本還敢開車，下次颳了別人，你可遇不到我這麼好說話的司機！」

  「可是我的車……」

  「別管了，我讓人開去給你補漆。」

  「哦……」

  她剛上了他的車，他突然就俯身過來，手臂一伸，就把她困在了懷裡。

  她猛地往後一縮，手一下攥緊了衣領，「王八蛋，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救……」

  他一下捂住了她的嘴，「敢叫我就直接親！」

  早起兩個人用的是同一管牙膏，好聞的留蘭香，帶著他灼熱的氣息，撲撲撩撩。

  她突然就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天，剛提新車回來的葉晉明，笑得跟小馬哥一樣帥，他拍一拍副駕的皮質座椅，「來！茗茗，這是老婆專座！」

  她歡欣雀躍地跳上去，還沒坐穩，他一步跨上來，一下扳倒座椅，壞笑著就把她按倒在椅子上……

  她心裡撲通撲通，他不是要……

  誰知道他一勾唇角，牽過安全帶給她扣上，就安安生生去開車了。

  「唉，這一天天的，你就不能想點別的事兒？」

  她知道他這是在報昨天在他公司時她拿話刺他的仇，所以也不招惹，問他，「那你這車漆還補不補？」

  「補什麼啊！愛的撞擊，難免留點印記。」

  「……」

  杜若茗扶著額頭把臉扭向窗外，覺的自己又稀里糊塗上了賊船。

  杜若茗的駕本超期太久沒換，頗費了點周折，幸虧葉晉明認識的人多，找了熟人，交了點錢，也算順利辦完了。

  從車管所出來，葉晉明把新本交給她，「你以前就不知道駕本超期不換會被直接註銷嗎？」

  她把新本收起來，「反正也用不著。我們那裡汽車很難開進去，物資運輸有馬幫呢。再說我也買不起車。」

  他聽得心裡又不爽，「真打算在那鬼地方呆一輩子？」

  「嗯。」

  他看看她，又回過頭去，「我以前不知道你心這麼狠！」

  她淡然，「我以前也不知道你人這麼渣！」

  他突然一腳剎車，冷颼颼地看向她，嚇得她不由往後一縮。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暫時放過她，拿起手機接電話。

  不知道手機那邊在說什麼，只聽他說：「好，十分鐘後大路口匯合，立刻帶我去一趟。」

  他掛了電話，對她說：「下車！」

  「幹嘛？這塊不好打車的！」

  「本事這麼大，幾千里外都去的，還怕這幾步路？」

  他最終是把她丟在了那個偏僻的江城車管所，自己駕車揚長而去，害她在寒風裡等了半個多小時才打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