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青梅竹馬記三

  其實，雖然早就被兩家父母以開玩笑的形式訂了娃娃親，杜若茗最一開始，對葉晉明這個長得怪好看，學習也怪好的「小未婚夫」並沒有太強烈的「所有權意識」。她一直拿他當哥哥的，想想也是，十歲還不到的小屁孩，如果真的已經把他當未婚夫看了，她自己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過來的。

  就這樣「大明哥哥」「大明哥哥」地一直叫到初中畢業，班裡很多同學還都以為杜若茗只是葉晉明刁蠻任性脾氣差的小表妹，從沒把他倆往CP這方面想。再加上杜若茗情竇開得好像有些晚，班裡有女生悄悄往葉晉明書包里塞情書時，她還忙著跟徐海那幫子學渣組建「義氣堂」呢！

  後來到了高中，小個子的杜若茗憑藉出色的彈跳力竟然榮升校女子排球隊主攻兼隊長，帶領一隊鐵娘子橫掃江城各中學。每天除了學習就是打比賽，幾乎耗盡了她的所有業餘時間，所以這段時間她連葉晉明自行車後面的小表妹都沒時間做了，就更沒人把她和葉晉明連在一起說了。也就只有她打比賽時，校草兼學霸的葉晉明抱著一隻大水壺往觀眾席一坐，大聲給她加油時，才會有人暗地裡猜一猜他倆的關係。

  

  在一所高中里，校草總是那個被所有女生傾慕，又被所有女生咒念單身一輩子的特殊存在，就像某鹿一公布戀情，全國少女心頭立刻愁雲慘霧一樣，那時候沒有任何女生希望葉晉明有女朋友，更沒有任何人會希望杜若茗是葉晉明的女朋友。

  等某一天當事人之一杜若茗同學突然嗅到不對勁，猛然回頭一看，才發現遍地狼眼，幽幽綠光，她的小未婚夫就要被群狼眈眈，分而食之了！

  我勒個去！這還了得！

  不怪杜若茗後知後覺，也許真的是應了那句話，「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除了初遇那一次她被他的小模樣小小驚艷了一把，後來兩個人天天混在一起，她連他左邊屁股上長了一顆小痦子這事兒都知道（哦，別誤會，那是一次葉晉明被葉嬸兒揍得屁股開花，葉叔給他抹藥時，被她無意看見的），對他長得好看這一點，她幾乎都已經快忘記了。

  再說，彼此都這麼熟了，平時對話都是「葉大明你能不能快點？我都快尿褲子裡了」「茗茗，醒醒，你哈喇子流我一身」這樣式兒的，如果突然有一天某人說出一句「我什麼你」，總會有點尷尬吧！

  在她這裡，熟人不好下手也罷，審美疲勞也可；在別人那裡，卻是距離產生美，顏值即王道，葉晉明照樣是無數花痴女生心目中的大男神！

  對於這一點，聞曉做為旁觀者，比她看得透徹，「你家葉晉明，天生就是招人的人！他如果真想追哪個女生，都不需要說話，一個眼神就能給勾過去！」

  杜若茗仔細一想，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從小學高年級開始，她的小禮物就沒斷過，什麼滿瓶的許願星，什麼會唱歌的八音盒，只要是那些匿名無法退回去的禮物，葉晉明都是隨手就甩給她。

  他是把她當女孩子看的，可是，她卻對這一類脂粉氣刺鼻子的小玩意一點也不感興趣，都是順手又給了龐寧寧那個小女人。

  那時候，不知道什麼叫嫉妒，也不會為了一盒許願星就跟他鬧脾氣，沒辦法，貪玩，情竇開得晚，所以就顯得傻了吧唧！

  所以，對於後來杜若茗老母雞護崽兒一般盯緊了葉晉明不容任何雌性動物靠近的跋扈狀態，是絕對應該有一個很重要的契機的，那就是一盒牛肉乾了。

  有一天，放學回家時，葉晉明給了她一盒牛肉乾，據說是某個女生內蒙古的親戚從千里之外的大草原給帶來的。他退不回去，丟了又怪可惜，所以就給了她，讓她拿回家餵她家大黃。

  她剛打完比賽，肚子有些餓，所以沒忍住就把葉晉明給大黃的禮物給拆了。勁道的的草原牛肉乾一入口，杜若茗的味蕾突然就受到了極大的刺激，真是太特麼好吃了！

  杜若茗有個毛病，一旦味蕾得到了最大滿足，腦子就會極端短路，這事兒前面交代過，此不累述，忘記的回頭去翻書。

  快到家時，一盒牛肉乾已經吃光。她意猶未盡地看著空盒子，舔了舔手指，蹬著自行車後的腳蹬站起來，扒著葉晉明的肩，問：「還有嗎？」

  「沒了。」

  「那她家還有嗎？」

  「誰家？」

  「送你牛肉乾的那女生家。」

  他突然就剎住了車子，回頭看著她，眼神有些冷，「……」

  她趴在他肩膀上嘿嘿一笑，「這種牛肉乾，咱們這裡都沒有賣……」

  「杜若茗你什麼意思？」

  「我覺的那女生還不錯啊，你要不要跟她談談……」

  本來是挺愉快的聊天的，誰知道那人卻突然生氣，「下來！」

  「幹嘛？」

  「吃了這麼大一盒牛肉乾，好好消化消化，自己走路回家。」

  美食美色皆不可辜負！如果非要辜負一個，十年前的杜若茗真的可以吃美食，舍美色。

  就這樣，因為一盒牛肉乾，葉晉明把她丟在了半路上，她更狠，想把他賣了再換一盒牛肉乾。

  沒幾天，葉晉明果然又甩給她一盒牛肉乾。她和聞曉練完排球，一起分吃時，聞曉知道了牛肉乾的來歷後，提著她的耳朵給了她一句，「老杜，你就作吧！你也就仗著人葉晉明對你有耐性！」

  「我怎麼了？」

  「葉晉明對你怎麼樣，你自己心裡沒個數嗎？」聞曉拿起校服外套，拍拍她的肩膀起身要走，「哭的時候別來找我啊！跟你在一起，拉低智商平均數！」

  杜若茗嚼著牛肉乾，感覺不如上一次好吃，有些咸，伸手去摸身旁的水杯，摸了兩把，竟然什麼都沒撈到。回頭再看，哪裡有什麼水杯，就連她的杯神也好幾天都沒見了。

  就在那一瞬間，她突然感覺五臟六腑都被妖精給挖走了，空得難受，那是用多少盒牛肉乾都塞不滿的。也就在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突然長大，少女的煩惱一下子塞滿了心，縷縷絮絮的，撕扯不清。

  再沒心情打球，背起書包沒精打采地往家走，卻看見葉晉明正載著那個家裡有蒙古親戚的女生從學校里出來。

  一看見她，葉晉明就停下了自行車，她看見那個牛肉乾女生竟然跟他挨得那麼近。

  她的心情立刻就糟到了極點，比輸了聯賽還難受，而葉晉明卻還大大咧咧地說：「茗茗，你自己回去吧。康倩崴了腳，我送她回家。」

  「哦，好……」

  她機械地向他揮手，他一蹬車子載著牛肉乾離開，她聽到那女生笑著跟他說：「你妹妹真可愛！像個假小子！」

  她一把就把書包摔到了牆上，去他媽的牛肉乾！去他媽的妹妹！老娘不幹了！老娘要宣示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