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自己把自己說心虛了

  琉璃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天還沒亮。窗簾的遮光性非常好，好到一絲光線也沒有透進來。

  頗有幾分，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意味。

  

  房間裡簡潔大方的，莫蘭迪色系的內飾裝修，卻令她十分陌生，琉璃差一點就要以為自己又穿越了。

  一邊的床頭柜上支著一盞小小的檯燈，此刻正散發著暖暖的，柔和的光。

  一旁的衣帽架子上，高高的掛著她昨天穿白色衣服，和另外一件男士的外套。

  其實關於昨晚的很多事情琉璃都記的不是很清楚了，勉強能回憶起來的一點點，大部分還是關於拍戲的。

  記憶最深刻的片段就是昨晚一遍又一遍，在雨水不斷沖刷下的重拍，一朝失去女兒的月月，心如死灰，形容枯槁。

  明明應該是撕心裂肺的情感爆發，卻生生止於一聲哀鳴。

  還有……什麼別的嗎……

  哦……是了，顧惟一昨晚來探班了，她當時剛拍完，又冷又餓，確實狀態不太好。基本就只顧著吃了。

  她記得當時林導還跟他們商量了一下，關於加拍一場對手戲的事情。

  那會兒她和顧惟一都表示無任何異議。

  再後來，劇組收工，天色太晚了，地方又偏僻，不太好打車。她和小糖就接受了顧惟一的邀請，坐他和小飛的車一塊兒回去了。

  而至於更後面的事情，確實是一點記憶都沒有了，即使現在琉璃很努力的去回憶，也發現暫時想不起來更多的詳細內容。

  她感覺昨晚的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即使這會兒醒過來了，腦袋還帶著一種昏昏沉沉的眩暈感。

  夢裡似乎有什麼讓她非常無能為力的事情發生了，還有伴隨著小孩子的哭鬧聲、讀書聲、歡笑聲，或遠或近地纏繞著她。

  但鼻端似乎總能聞到一股輕微苦澀的木質清香，像檀木，似松針。

  不得不說，這股似有若無的香味，在夢裡帶給了她巨大的安全感。

  琉璃轉動著迷濛的眼珠子打量著四周，這才發現床側還趴著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所以這個腦袋是……顧惟一?

  所以這裡難道是，顧惟一的家嗎……

  他的睡顏很安靜，閉著眼睛，一點也不像是睡著了的樣子，反而像是在思考什麼。

  他的眉毛即使是在夢裡，也是緊緊地蹙起。

  似乎，夢裡有什麼讓他非常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所以即使是睡著了，眉頭還在下意識地皺著，似乎在擔心什麼一樣。

  雖然已經見過顧惟一很多次了，但還是第一次以這個視角……

  所以當琉璃自己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輕輕碰了碰顧惟一的發頂。

  入手才發現，顧惟一的發質，意外的非常柔軟。

  琉璃自己的頭髮就很柔軟，她曾經拍攝一部古代戲的時候，劇組有一個年紀很大的梳頭師傅手藝特別好，聽說祖上還是在宮裡給娘娘們梳頭的呢。

  而顧惟一的頭髮竟然更加的柔軟，烏黑亮麗，摸上去的手感竟然還意外的不錯。

  畢竟琉璃記得小時候，哪怕是鍾薔薇犯了錯，只要可憐兮兮地看著她，跟她撒個軟軟的嬌，再假哭幾句，她就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心軟，然後就又放了她一馬，或者在鍾父面前一力扛下所有的責任和懲罰。

  琉璃稍微轉動了一下睡得有些僵硬的身子，已經儘量放輕了翻身的幅度，卻還是驚醒了一旁趴著腦袋仿佛是睡著了的顧惟一。

  琉璃這邊思維還在發散著，卻突然感覺到手底下，顧惟一的腦袋輕微的動了動，似乎有要醒來的跡象。琉璃瞬間縮回了自己的手。

  顧惟一睡得很淺，感受到頭頂有動靜之後，他的睫毛輕輕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睡眼惺忪，還有些沒睡醒的樣子，但是卻有一種，想讓人一直看著的，慵懶貴公子的感覺。

  這個時候，似乎他整個人，渾身上下身上都散發著一種，讓人想要向他低頭的，溫柔。

  趴著睡終究是沒有在床上四肢平放那麼舒服的，顧惟一揉著自己的脖子，一邊轉動活動一下有些僵硬的關節。

  卻猛地對上了姜琉璃的視線。

  小檯燈溫暖柔和的燈光映照下，姜琉璃靜靜地看著他。

  「你醒啦？」

  脖子扭到一半的顧惟一，突然驚喜地發現了這一點，於是他就卡在一個詭異甚至有些搞笑滑稽的角度驚喜地看著琉璃。

  琉璃是也是受過專業訓練的，除非忍不住，否則不會笑出聲。

  而此刻也確實是沒忍住，嘴角微微勾起。

  誰能想到冷麵唱將顧惟一私下裡卻是這樣一副傻裡傻氣，讓人忍俊不禁的樣子呢。

  顧惟一的第一反應就是俯下身在，下意識地伸出手，撫上了琉璃的額頭。

  突然拉近的距離，讓琉璃的笑意瞬間僵硬在嘴角。

  顧惟一像是絲毫未覺，手法卻熟練地像是練習了千百次。

  他先是用手摸了摸琉璃的額頭，試了試體溫，然後又收回了試了試自己的。

  似乎已經沒有那麼熱了，應該是退燒了的。

  「我在哪裡？」

  琉璃還有些意識不清，只是本能地問出這句話。

  顧惟一看著她，露出一個有些許愧疚的表情，「你在我家。」

  琉璃又問，「我昨晚是，生病了嗎？」

  」是的，你在車上可能就有點意識模糊了，當時我看你靠著車窗在睡覺，就沒多想，以為你只是拍戲累了想休息一會。但後來感覺你的體溫不對，但我們的身份特殊你也知道。你失去意識了，我也不知道你家的具體位置，就先把你帶到我這邊來了。「

  顧惟一一口氣輸出了一大段內容，甚至都不帶停頓的，就好像是有誰催著他趕緊把話說完似的。

  說的時候眼睛還無措地轉動著，一會兒看看窗戶，一會兒看看檯燈，一會兒又盯著琉璃身上蓋的被子。

  琉璃倒是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怪了，這人怎麼就自己把自己說心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