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姐姐，你疼不疼啊

  床邊柜子上放著的心電圖拉成一條長長長長的直線，像是沒有盡頭一樣。

  「鍾小姐，我們盡力了，請節哀。」眼看著鍾薔薇盯著遺體發呆了太久，旁邊的院長有些擔心地輕聲提醒。

  車禍去世的人，遺體大多都是家屬不能接受的狀態。

  鍾琉璃相比還算幸運，除了額頭上那個一直冒血的大傷口和身體上一些軟組織的損傷導致的大塊淤青，整個遺體還是一個相對完整的狀態。

  就是可惜啊，才二十九歲。

  天妒英才。

  院長在心裡嘆息。

  於公，奧斯卡歷史上最年輕的的華人影后，也是華人電影史上第一個奧斯卡影后，那意味著什麼，那是整個華人圈的驕傲啊！

  本以為鍾琉璃的此番奪冠可以給日間疲軟的華人影視圈注入一支強心針。會是華人影視輝煌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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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曾想世事難料，此番巨星隕落，不得不說這是整個華語影壇的巨大遺憾和損失。

  於私，二十九歲，風華正茂的年紀。

  正值人生之盛夏，可嘆啊！

  雖然鍾琉璃父母雙亡，但這還有一個剛剛成年沒多久的幼妹呢。

  誰不知道鍾琉璃把鍾薔薇當成眼珠子一樣疼愛。

  「姐姐，你疼不疼啊......」

  如果忽略掉額頭上那個大的嚇人的傷口，鍾琉璃平靜地看上去甚至像是睡著了。

  鍾薔薇伸手想捂住鍾琉璃額頭上那個還在滲血的傷口。

  在手指即將碰到的時候，卻像是被燙到了一樣。

  「鍾小姐？」

  鍾薔薇像是才反應過來，瞬間縮回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轉身跑出了病房。

  「薔薇！」沈硯轉頭看了一眼，但此時也已經顧不上她了。

  「沈先生，鍾小姐的事我們非常遺憾，但確實是已經盡了全力了。」

  「我明白的。院長，謝謝你們了。」

  沈硯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悲痛給院長鞠了深深的一個躬。

  「同時，我希望醫院這邊能協助我們對媒體那邊，先暫時封鎖一下消息。」

  「琉璃身份特殊，希望目前越少人知道越好，我們會儘快處理好她的後事。」

  「我不希望被太多外界的聲音叨擾到她最後的安寧。」

  「另外，我想以琉璃的名義給貴醫院捐贈一棟醫療大樓。」

  「沈先生請放心，我們醫院這邊會做好配合工作的。」

  院長點點頭表示理解並願意配合。

  畢竟，死者為大，這點禮數醫院肯定也是明白的。

  鍾琉璃影后之尊，她的死訊一旦放出去，一定是個不亞於核彈爆炸的大新聞。

  無良媒體會跟聞著味兒的蒼蠅一樣飛過來騷擾，以求得第一手的新聞。這對家屬的心情也是一種二次傷害。

  況且院長聽沈硯這一套說辭下來，邏輯縝密，滴水不漏。

  於情，於理，都完全沒有給他任何拒絕的空間。

  不愧是沈氏集團新上任的掌權人，院長心裡暗暗讚嘆。

  外界傳得神乎其神，稱其是「雷霆手段，菩薩心腸」。

  本以為言過其實了，而今日一見，只覺得傳言尚不及本人萬分之一。

  光是那周身的氣度，就不是一般人能輕易碰瓷的。

  「那就謝謝醫院的配合了。」沈硯再次鞠躬致謝，然後抬起長腿往裡走去。

  他想再看琉璃最後一眼。

  他的…琉璃......

  傳聞影后出道後就一直單身，而沈硯也素來被傳不近女色。

  一個混跡商界如魚得水，一個則在影圈摸爬滾打。

  這怎麼看都是毫無關係的兩個人，這些年更是沒有任何新聞傳出兩人是相識。

  雖然不知道這倆人到底是什麼關係，但院長還是識趣地退了出去。

  有時候，知道的越多，煩惱也就越多。特別是這種豪門秘辛，還是少碰為妙。

  ————

  這邊琉璃剛把一盒排骨放進購物車裡，她想著，小糖這樣的小女生可能愛吃一些薯片糖果之類的零食，就轉頭去了零食區。

  「顧惟一！顧惟一！他好像去那邊了！」

  「老公你跑慢一點，等等我們啊啊啊啊～」

  琉璃抱著一堆薯片正準備轉身往購物車裡放，卻突然撞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懷裡的薯片撒了一地，對方急忙蹲下身子陪她一起撿。

  「那邊那邊，啊啊啊啊蹲著的那個是不是惟一啊！」

  男生一聽瞬間加快了幫撿的動作，撿完信手往購物車裡一扔。一把拽住琉璃的手就跑。

  雖然事情發生得很突然，但琉璃瞬間反應過來。對方怕是個同行，而且剛剛顯然是認出了她，才會拉著她一塊跑。

  倆人一塊跑了好一段路，直到進了一個狹窄的樓梯間。

  確認後面的人們並沒有跟上來，顧惟一這摘下口罩。靠在牆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想拍一拍自己還在後怕的心口，抬起來才發現自己還緊緊拽著姜琉璃的手腕，嚇得趕緊鬆開。

  顧惟一一邊平復著自己的喘息，一邊忍不住拿眼睛偷瞄琉璃。

  卻發現對方正靜靜地地注視自己。

  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像寒夜力掛在蒼穹的那一彎明月。

  眼神純粹、清澈，不染世俗塵埃。眼尾卻微微上挑，隱隱泛出桃花之色，右眼下方靜靜臥著一顆小小的紅色淚痣。

  就只是那個人，就只那一雙眼。

  就只是，看著你。

  如山間清風，如耳畔飛鳥，如碧波江上，煙波浩渺。

  目光流轉間，仿佛盛滿了世間所有的風花雪月。

  而這雙眼睛裡，現在，明晃晃的只有他一個人的身影。

  顧惟一發現自己心跳先是漏了一拍，然後突然跳得更快了。

  撲通，撲通。好像要從胸腔里跳出來。

  他不敢再看，匆匆忙移回視線。

  「姜小姐，你好。很抱歉以這樣的方式跟你見面，我是……」

  他壓低聲音，低啞清冷的聲音背後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緊張。

  「顧惟一。」琉璃輕聲念出一個名字。

  「啊，我在。」顧惟一有些呆呆地應聲。

  「去年微浪之夜，我也參加了。」

  「我記得壓軸曲的演唱者，是你，上帝吻過的歌喉，音樂鬼才——顧惟一。」

  「啊，那都是粉絲們吹起來的虛名，姜小姐不要取笑我。」

  顧惟一撓了撓頭，明明是活在讚譽里的人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你以前認識我嗎？」

  琉璃晃了晃手，她指的是剛剛被拽著手，稀里糊塗跟著跑了一路的事。

  姜琉璃的記憶里沒有跟對方有過任何的交道。

  琉璃不動聲色地揉了揉手腕。

  顧惟一剛才可能是有點著急了，下手有點沒住收力。

  此刻琉璃白皙瑩潤的手腕上是一圈明顯的紅痕，套在比羊脂玉還要細嫩的手腕上，倒像個挺好看的紅鐲子。

  顧惟一從琉璃剛開始說話視線就沒離開過她，自然順著她的動作注意到了這裡。

  「對不起姜小姐，是我手重了…我剛剛…是不是弄疼你了？」

  「粉絲們有點太瘋狂了。我剛剛急著避開就跑得快了點，沒想到剛好撞上你了。」

  「我剛剛認出你了，怕他們把人群帶過來給你造成麻煩，所以就帶你一塊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