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風水轉轉轉，蒼天繞過誰？

  帝位之爭，一波三折。

  

  從個人的角度上來講，彼此打得一頭血，最終卻被兩個特別能苟的傢伙占盡了優勢，有笑到最後的可能。

  從大勢的角度來看，那就是天庭勝出了……盤王無疑看得很清楚，縱然再怎麼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眼下這個事實。

  ——除非，葉凡願意犧牲自己，點燃最後的本源，去微微阻擋那兩個人君臨天下的腳步。

  然而都歸屬於同一個勢力，或許葉凡心底對黑皇兩人極度不滿，卻也做不出這樣的事——畢竟無論是黑皇還是段德成帝，肉都爛到了天庭的鍋里。

  即使要做出退讓，也輪不到他退，反而還會看住盤王，攔住這個對手。

  「這一把，是你們天庭贏了……」盤王頗有深意，「但是成帝的那個人不是你，心裡願意嗎？」

  「你想說什麼？」葉凡警惕，暗自療傷，「要我反水，那是不用想的……儘管我也恨不得將那兩個混蛋揍趴下，然後踩上一萬腳，但也不會是現在。」

  「到我們這樣的地步也應該知道，很多時候無關善惡是非，只有立場陣營。付出了這麼大的犧牲，我天庭戰死了那麼多帝君，連靈寶天尊都跪了，所以絕不可能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選擇。」葉凡淡淡的道，「儘管那兩個傢伙不是最好的選擇，但是捏著鼻子也可以勉強承認。」

  保證帝位落在天庭之中，是葉凡的底線，也是對自身的勢力負責！

  「我自然不會提出這種無腦的選擇……」盤王微笑，「只是想做成一筆交易……我助你一臂之力，在天庭內部競爭中有勝出的希望！」

  「這樣的付出……你想得到什麼？」

  「如果你失敗了，自然一切休提；而若是成功了，那麼在你成為當世的大帝後，我要你動用整個天庭的力量，幫我成為九天十地的核心樞紐之一！」他目光炯炯，「讓我本體——蟠桃神樹，成為整個大世界的世界樹！」

  世界樹！

  與世界同呼吸，跟宇宙同脈動，代表的意義極度非凡！

  尤其是在九天十地這樣未來註定會出現極盡升華的世界中，躺著恐怕都能獲得匪夷所思的成長。

  或許短期內不如天心印記對個人的修為提升，但是長期來講，卻是受益無窮。

  葉凡這一刻瞳孔都收縮了，顯然也是洞悉了部分內情，很是心驚，暗自感慨面前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燈，「你背後站著一尊准仙帝，大可將這樣的想法與他傾訴，何必找我談？」

  「世界樹的選擇，對於整個宇宙也是有些影響的……」盤王搖頭，「或許我能夠說動那尊天帝的認可，但是道祖也有自己的傾向……」

  「悟道古茶樹！」他婉婉道來，「讓這株神藥升華，可以對這片宇宙的低階修士進行悟性加持！縱然可能只有一點點，積少成多也會很可觀！」

  「道祖的意志誰能違背？他若真的下定決心，我成為大帝也不能左右……」

  「這倒未必，你不行但別人可以啊……」盤王臉上帶著一絲絲的笑意，「有句話怎麼講的？每個成功的男人背後，總是站著一個女人……」

  「咳！」葉凡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嘀咕了一句，「你這話怎麼那麼大的歧義？說的我好像是吃軟飯的一樣……」

  「怎麼樣？這個交易如何？」盤王詢問，同時看著不遠處的人狗大戰，「時間不多了，那邊馬上就要有個結果。」

  「我同意……」葉凡點頭，隨後有幾分感慨，「道友心境也真是了得，就這麼從帝位之爭中抽身而退，還踏出一條生路！」

  「因為我可以拿的起，也能放的下。」盤王很從容，取出兩顆蟠桃神藥，自己服用了一顆，又遞給葉凡一顆，「現在爭奪這帝位，為的是什麼？加速己身的修行，最短的時間內攀升至紅塵仙，甚至窺探仙王境界的奧秘。」

  「只是很可惜啊……」他有些自傲，「按九天十地的時間來算，早在仙古紀元，本座就已經是仙王了！」

  「多了它，是錦上添花；少了它，也不過是多耗費一些時間罷了！」

  煉化神藥，雖然一身傷勢太重，卻也恢復了部分，強提氣血，對上那兩個傢伙也足以拖住短暫的時光！

  「你自己把握罷……等待最關鍵的時機，取得勝利的果實……」

  ……

  黑皇與段德在交手，都打出了真火，一種種妙術迸發，踏碎了十地，擊穿了九天。

  這兩個人，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一個個看起來很年輕，其實都是老古董了。

  像那黑皇，活躍於仙古，短暫現身於亂古，經歷的時光怎麼也有上百萬年了，見識太多，連真仙都曾收為人寵過。

  段德也不簡單，年輕時代與荒天帝為好友，而後一直「埋、埋、埋」，熬過漫長的歲月，苟到如今的時代。

  他也不簡單，不要看其在亂古年間不顯眼，跟一些好友相比不上檔次，但那都是些什麼人？金角蟻、十冠王……不過兩百萬年都是成為仙王了！

  相比之下，什麼帝尊啦、不死天皇啦，都差的很遠。

  當然，這裡面也有環境的影響，仙域世界大道清晰，容易悟道，這是不可忽略的重要原因。

  段德一直待在九天十地中，一次次生死輪轉的打磨，讓他底蘊在不斷的增加，頗有大器晚成的姿態！

  境界略遜，但是戰力卻很可怕，短時間內可以與黑皇抗衡，不分高下！

  「咦？死胖子，你竟然也變強了那麼多，不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胖子了……」黑皇很吃驚，出手更凌厲了幾分，「但終究還是比不上本皇，這一次你就認栽罷！」

  「死狗，你不要想的太美！」段德滿臉的黑線，「今天不扒了你一身狗皮，我怎麼可能退？」

  「縱然失敗，也要讓你付出最慘烈的代價！」

  兩個人互相懟上了，誰也不肯退讓，這也是姬寰宇會說他們只有四成的勝算的原因。

  可以同患難，不可同富貴，殺熟的本性在這一刻暴露無遺，從而被人逆風翻盤。

  「轟！」

  一股微弱的神力波動掃來，被這兩個靈覺敏銳的存在所察覺——縱然是彼此對抗中，他們也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極力避免有漁翁出現，摘取最後勝利的果實。

  「盤王復甦了？！」段德有些吃驚，「那麼重的傷，縱然吞服神藥，也需要一段時光療養，怎麼可能現在就痊癒？」

  「不……」黑皇看得更清楚，「沒有真正的痊癒，只是借用神藥的藥力強提戰力……」

  「一時血勇而已，對上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連半柱香都撐不過去！」

  「哈哈哈！」

  一道炫目的神芒飛射，盤王衝殺而來，他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此刻一身的神力澎湃燃燒，「黑皇你說的不錯！」

  「我是連半柱香都撐不過去……但是這段時間，也可以拖住一個人了！」一株蒼勁古樸的神樹在他的身後出現，「我主不朽，萬古長青！」

  「轟！」

  驚世的道則在迸發，銘刻在乾坤中，鎮殺而下，毀滅星海。盤王出手了，非常的果斷，針對一個人，是段德！

  他沒有對黑皇動手，只因為隨著一場場血戰刺激而復甦的記憶碎片中，偶爾有這條大黑狗的身影一閃而過，那是遙遠的仙古時代，為無終仙王的追隨者。

  盤王與無終仙王有交情，當年祭煉仙王器時還邀請過他助拳，因此會賣一分面子。

  此外，不死神藥的長生本質，隱隱克制段德的生死之道！

  當然，他也不擔心黑皇有機會笑到最後，因為已經察覺到一股暗流在戰場中沉浮，會顛覆一切！

  「轟！」

  兩強碰撞，打出了毀滅的力量，盤王嘴角在溢血，但卻不退，死死的拖住了冥皇，讓他跳腳，卻無可奈何。

  「哈哈哈！」黑皇在大笑，它終於脫開了身，志得意滿，「老盤，太謝謝你了！」

  「待本皇成帝之後，定然會報答你今日的恩情！」

  它很果斷的挪移時空離開，衝著那天心印記而去，卻沒有能夠看到盤王嘴角驟然升起的一抹微笑，以及他的喃喃自語，「你的報答？」

  「那還是算了……相比你和那個人，我恐怕要付出更多的價碼啊！」

  「諸位，還不動嗎？」一縷神念擴散而出，傳遞到尚且還活著的帝君耳中，「最後的機會，也是唯一的機會了……」

  ……

  「是啊……」一片殘破的星海中，一具血淋淋的身影坐了起來，臉上像是在哭，也像是在笑，「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雖然要做出最大的犧牲……但是誰叫我真的不甘心呢？」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拼死拼活，卻被你這般輕易奪取最終勝利的果實，心中有一口怨氣，實在不能消去啊！」

  「不壞你大事、讓一切成空，怎能慰藉戰死的好友？」他的軀體開始燃燒，赫然是在獻祭自身的道果，「反正道祖已鑄輪迴，千百年後亦可再現世間，我何懼犧牲？」

  看著真正觸摸到天心印記、試圖煉化的黑皇，他驟然發出一聲大吼聲，震動了九天十地，「黑皇，還記得你當初是怎麼慘敗、狼狽而逃的嗎？」

  「你蒙蔽無量寶輪，建立主神空間掌控眾生命運，威壓八荒六合，最終又如何？終究是敗了！」他的身上纏繞著血色的光焰，「為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

  「成帝稱皇？」一尊帝君綻放了最絢爛的光彩，「你下輩子再做這個夢罷！」

  「轟！」

  星海炸開，整片開闢而出的戰場都開始了崩潰，那是一位位極道至尊用自己的性命打出來的攻伐！

  彼此間沒有溝通，沒有交流，但是在黑皇將要勝利的那一瞬間，還活著的所有帝君都動了，獻祭自己，成為黑皇最後的絆腳石！

  他們就是要讓大黑狗倒在最後一步上，最接近成功的那一刻跌入失敗的深淵，想來足以讓這條無良的大狗痛苦上千百年吧？

  「不！」

  黑皇在撕心裂肺的大吼，那團天心印記無損，但是卻被炸飛了，它自己也受到了不輕的傷勢。而更加麻煩的情況發生，有帝君臨死前化道，用自己的道則鑄成了枷鎖，生生困住了它，讓其短時間內無法移動絲毫！

  就在它試圖搶救一下，要用神力攔截、攝取的時候，遠方有一道身影站起來了，很從容、很平靜的出手，瓦解了黑皇的一切努力。

  那是葉凡，他握著閃耀絢爛光芒的天心印記，深深的看著周圍那殘破的戰場，臉上的表情無悲無喜，最終用自己的道、自己的法烙印在其中，徹底的煉化！

  「轟隆隆！」

  驚世的變化在發生，乾坤萬道在合鳴，無論是這片亂古的天地，還是真實的宇宙，這一刻所有的大道都在發光，所有的規則都在飛舞，入主其體內，奉其為唯一至尊！

  混沌劫光飛舞，伴著時光的碎片而來，這是一場曠世大劫，不止有天地的考驗，還有歲月的打磨。

  葉凡的肉身在經歷洗禮，而他的元神則是在這一刻恍惚了，如同被接引到了時空長河的上游，從神話時代開始，感受每一個時代最細微的變遷！

  這種情況很可怕，會讓自身迷失，然而被他煉化的天心印記卻發光，護持住他，讓元神真我不朽不滅！

  在歲月中渡，等於憑空多上了數百萬年時光的修行，這便是道祖所說的大機緣，足可造就出近仙的無上至尊！

  ……

  空曠、虛無、死寂……

  「這便是道祖開闢的輪迴、是亡者的歸宿嗎？」一道靈光沉浮，是戰死的帝君，在這近乎無窮的空間中飛舞，沒有方向的漂流。

  終於，它見到了另一道靈光，短暫的溝通後明了了彼此的身份，卻是不再寂寞。

  「唉……死上一次，這樣的感覺真怪異……」先前的那道靈光感慨，「不知道什麼時候輪迴呢？」

  「或許不會很遠吧？」另一個人猜測，這連時光都難以分辨的空間，有的時候真是一種煎熬。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靈光越聚越多，卻始終沒有等來輪迴。

  直到有一天，這虛無朦朧的空間變化了，在無窮高遠處有明淨的光浮現，隱隱中出現了兩尊神聖、尊貴的身影。

  諸多靈光先是一喜，而後便是目瞪口呆，因為那兩個存在他們並不陌生。

  「能夠再見到你們，我心甚慰！」一條大狗惡狠狠的咆哮著，「風水輪流轉……現在你們開心不開心？高興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