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 無人成道，一世新生

  一根手指，帶著至高無上的道則，點在了葉凡的仙台上。

  並非是傳承玄奧的秘術，而是在轉嫁一種視角，讓葉凡擁有準仙帝的眼光，親眼去見證那運轉諸天、統御古今的大道！

  平日的修行，是一點點的去揣摩，整理那零散的道則，融匯自己的思想，構築成道果，而現在卻不同了，所有的答案直接擺在眼前，直指那最終極的根源！

  「嗡！」

  葉凡眼中的世界變幻了，不再是原本境界所看到的那些，如同撕破了一層又一層的似有似無的阻擋，深入到了無以復加的層面。

  到了這一刻，他驚訝的發現，這天地遠遠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縱然是最基本的元氣，帝皇強者可從混沌中隨意開闢而出的先天精氣，在其背後也蘊藏了太多的奧秘，涉及造物、陰陽、生滅……

  這片宇宙之中，沒有任何存在是可以孤立獨存的，總有著相關聯的事物……道行越深，對這些聯繫把握的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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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當走到極盡高度時，這些聯繫統合在一起，就成為了那運轉一切的道！

  眸光偏轉，看向了宮殿外的世界，整個九天十地此刻都在葉凡的眼中一覽無遺，宇宙的奧秘就這麼幹脆的擺在他的眼前，任其參悟。

  星辰的生滅，歲月的變遷，萬靈的繁衍……用一種最直接、最質樸的方式演繹，一種難以言說的震動衝擊著他的心靈，莫名的生出「朝聞道，夕死可矣」的感動。

  緩緩伸出一隻手，沒有動用一絲一毫的神力，只是順著他所洞悉的那一線聯繫拍下，微弱的力量以玄妙的方式擾動了時空，就令一顆遠在千萬光年的古老恆星熄滅、消亡！

  而這不是結束，思索了半晌後，他又出手了，抬手輕劃，錯亂了時序，讓那剛剛有星辰寂滅的星空紊亂，一粒又一粒細小的塵埃重聚，再現光明，照亮漆黑的宇宙！

  執掌生滅，是毀滅的至尊，也是造化的主宰！

  「這便是道的偉力嗎？」葉凡在感慨，「我所追求的根本……」

  「這還算不上最根本的道……」姬寰宇輕語，收回了那一根手指，中斷了視角的轉移，讓葉凡從那種仿佛全知全能一樣的領域中跌出，「充其量，只能算是那至高大道的一角而已。」

  「每突破一層境界，就會發現更多的道與理，縱然是再平凡的事物，也有超凡的地方，是更高領域的基石。」

  「世人所說的證道、成道，都不過是戲言……他們所成、所證的，最多是小道而已。」道祖的眸光深邃而悠遠，充斥著一種葉凡都不能明白的情緒，「真正的成就至高大道者，遍數無盡紀元，涵蓋諸天萬界，甚至是那上蒼之上的世界，到今天都不曾出現！」

  「最多，也就是有人邁出了九成九的身子，卻倒在了最後的那一絲上，功虧一簣。」

  姬寰宇在平靜的闡述，葉凡也就認真的聆聽，儘管他不太清楚這背後的種種秘聞——那上蒼之上的世界都沒有聽說過，但是卻牢牢的記在心中，相信未來會有用上的一天。

  「你知道，自開一條修行路，與世人口中的創道、創法相比，最本質的區別在哪裡嗎？」姬寰宇轉移了話題，饒有興趣的提問，「就像荒天帝開創的五大秘境，到了仙三斬道的時候，有天資卓越者就斬出了自己的道，與歷代前賢皆不同。」

  「這就是在創道……而到了之後的境界，更有人傑根據自身的條件，改良了修行的法門。比如說——不再是輪海、道宮、四極、化龍、仙台這樣的順序，而是顛倒了一部分，由輪海至四極，再到道宮、化龍……」

  「從某種程度上講，他也算是跳出了原本修行法的桎梏，走上了適合自身的道路，那麼這算不算是新創了一條修行道路呢？」

  葉凡皺眉，一時陷入了沉默之中。

  因為他一生所修，可不是無源之水，都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嚴格的講，他的修行法就是來自仙古法、神藏法、秘境法，都可以尋到根源。

  那麼，這還算不算是開闢了一條新的修行道路？如果是，那該是怎樣分界與判定？

  「有些迷茫嗎？」姬寰宇微笑，「罷了，你跟我走一走，看一看這個時代，想來應該就能明悟了。」

  道祖走出紫霄宮，在星空中漫步，轉瞬便是無盡星海，只是速度並不快，足以讓葉凡跟上。

  當他們駐足時，已經來到了一顆水藍色的美麗星球上，熟悉的景象讓葉凡挑眉，因為這裡是他的故土——地球！

  只不過相比起當初他踏上修行路時，過去了三千年的地球早已大變樣，不復原本那樣濃重鮮明的科技風格，轉而成為了修行的樂土。

  高山繞仙氣，大湖如寶石，平原似翡翠，整個星球清新而秀麗，靈氣氤氳，非常的美麗。

  現代的城市格局，摩天大樓鱗次櫛比，配上巨大的神島懸於天空，其中山河壯麗、靈泉汩汩、殿宇漂浮，金烏、麒麟、大鵬等神鳥異獸出沒，現代與神話並存，給人帶來一種另類與清新的感覺。

  九十九龍山的格局被逆轉，從大宇宙汲取精氣，反哺星球，而今也成為整個九天十地的重量級生命古星！

  這顆星辰很安寧、祥和，沒有任何人、任何勢力，有膽量在這顆星球上撒野——除非是不要命了。

  畢竟從這裡走出的強者太多，有道教的一條強大支脈，以葛玄、葛洪、容成氏等帝君為首；有復甦的帝皇至尊，如那黃帝、炎帝、九黎；還有先前時代諸子百家的賢哲，那些人也不是省油的燈，而今成長起來，終極成就都在准帝之上！

  如此多巨擎的存在，讓這顆古星的聲名大噪，無人敢輕視，更不要說是搞什么小動作了。

  諸強的勢力在此地傳承，數千年過去，也培養出了不少聖賢，可以在星空中占據一席之地。

  姬寰宇與葉凡兩人降臨，沒有驚動坐鎮此星的高手。於茫茫人海中輾轉，最終來到一棟古老的建築前，磚瓦上烙印著歲月的塵埃。

  這是一座圖書館，裡面擺放滿了紙質的書籍，縱然是現今虛神界橫行的時代也仍是存在著，仿佛是一種特殊的情懷。

  兩個人在其間悠然行走，姬寰宇手指划過一本本承載著先人智慧的書籍，眼中有著一絲絲若有若無的回憶，片刻後搖頭失笑，隨手抽了幾本書扔給葉凡。

  葉凡不解，但是也耐下心仔細看了看，卻發現有幾分熟悉，依稀是少年時期接觸過的，在識海的最深處還有烙印。

  「這些都是凡人對宇宙的探索，對天地規律的思考，總結出了『科學』這種存在……這樣的過程，與我輩修士參悟大道，是何等的相同？」

  「甚至不止是過程，連結果和其中的意義，也是太相近了……」姬寰宇輕嘆，有太多的感慨，「你看，這些智慧通達的人物，嘔盡心血總結出來的規律，甚至有人思維非凡，開創性的提出假設，更是證明其中的道理，然而……」

  「這些規律、這些道理，本就是天地宇宙從始至終存在的東西啊！」

  「從這種角度去看，他們的成果甚至不能說是發明，只能說是發現而已，發現宇宙的法則……甚至有的時候受限於外界的條件，自身的基礎，所發現、總結出的內容，往往都不過是真正規律的一角罷了。」

  「我們修士修行，參悟天地法則，所謂創出自己的大道，又何嘗不是如此？」姬寰宇嘴角微勾，像是在嘲諷，「都是天地已有的法度，只不過是被個人所總結出來罷了，歸根結底還是在那至高大道的覆蓋之下。」

  「你能將其施展而出，本就說明了道的認可、允許，是已有的規則……」

  「就像是那科學中種種對能源的利用，看似都要玩出花來，但歸根結底，還不是那些基礎規則的另類體現嗎？」

  姬寰宇在認真的告誡，「你要清楚這一點，修行上的所有問題，都是圍繞著最根本的境界展開，有了境界，戰力自然而然便有了……」

  「對天地規律的發現，是每個人修行的成果，是容納自身世界觀的終極體現，那麼……」道祖輕語，「修行道路，又等同於什麼呢？」

  「類比科學與修行的話，那麼應該是……文明？」葉凡試探著猜測，卻讓姬寰宇拍掌大笑，「正是如此……」

  「我們這些開闢修行道路的人，正是等於建造了一個嶄新的文明體系啊！」

  「一個嶄新的體系，一種迥異原本的文明，不同的文化氛圍，不同的表述方式，但是最終卻又殊途同歸，都走向了研究天地的道路。」

  姬寰宇震指，周圍的時空在這一刻變得朦朧起來，轉瞬後清晰，卻是已經不在地球上，而是來到另外的一顆古老星辰，一樣是有著修行與科技並存的生命地。

  永恆古星！

  類似的環境，同樣是一處收藏圖書的地方，姬寰宇大概掃視了幾眼，便抽出了兩三本書籍，遞給葉凡。

  「你看都是描述太陽的奧秘，兩個不同的文明用了完全不一樣的思維邏輯，不一樣的表述方式，然而最終還是殊途同歸，都闡述了最根本的奧秘。」

  「所以……我們開闢修行體系，便是與之類似的情況，開闢出一個新的文明體系，包羅萬象，承載萬道，去探索永恆。」葉凡若有所悟，心中一點明光閃亮。

  「正是此理。」姬寰宇點頭，「只不過，這最重要的核心，就是那運轉一切的大道，把握了道，便把握了所有……」

  「你若是想要更進一步，那麼便該著手修改、完善你自己開創的法了……從最基礎的領域鑄下根基，徹底的升華……」

  ……

  一番求教，葉凡感覺到自己的前路被撥開了迷霧，得見遠處的風景。

  在那一日後，他便暢遊星空，去觀摩一個又一個的文明，更是追溯古史，看到那文明火花閃耀的剎那，藉此觸類旁通，完善自身的根基。

  「唔……修煉秘境法、神藏法，走到了而今的境界，終究是一種不圓滿。」葉凡嘆息，察覺到自身的缺陷，雖然他是另類成道，更是成為了道尊，但是這兩個境界嚴格的說都不是他自身所定義的，算是一種瑕疵！

  「我需要定義而今自身的境界，將道路貫通！」

  葉凡再度閉關了，做出了最瘋狂的動作，斬掉了修為，盡數祭煉在九色仙金鼎中，融合在神祇里，讓其通靈而神，蓋世強大。

  而他自己，則是從頭開始，從最基本的吐納練氣開始，踏上了自己的道途！

  又是一千年，當他按照自己的設想來修行，重新攀登到自己定義、等同於道尊的境界時，這片宇宙中驟然有雷霆響起，天地炸開，萬道壓制而來，那是天罰，是雷劫，更有天意之刀斬殺而至！

  這種劫罰浩大無比，等同是屬於他的大帝劫了，連那天心印記都在震動，若非被鎮壓，都會直接與他相合！

  「什麼情況？」

  九天十地的帝君推演，然而天機太模糊，不能洞察根本，但是卻也知道了部分線索——這天罰與葉凡有關，似乎是再開一道先河！

  「轟！」

  葉凡從閉關地中一躍而起，撕裂虛空，沒入混沌中。

  他在那裡渡劫，避免對宇宙的傷害——因為他的劫難會很大，走出自己的帝路，圓滿了人道的修行，註定要引曠世雷劫，鎮殺之。

  「喀嚓！」

  黑色的閃電交織，血色的殺道之光染紅天外。

  這代表了毀滅，還有不祥！

  縱然強大如葉凡，對抗起來都很艱難，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大劫，比他過去數千年經歷的所有劫難加在一起還要恐怖。

  沒有幾個人知道在他身上生了什麼，哪怕是極道的至尊，也只能隔著很遠，狐疑的遙望。

  「血氣瀰漫，極度血腥……」

  「我看到了殘血與碎骨，他……到底經歷了什麼？」混沌體王波眺望，他看到了一角真相，揣測天劫的威能，感到不可思議。

  「有元神之光被雷光包裹，跟肉身分裂，要形神俱滅嗎？」

  ……

  世人紛紛猜測，然而慢慢的就麻木了下來，因為這種天劫太殘暴，不像常人那樣渡過三五天就結束了，而是要以月、年為單位計算！

  九年……整整九年，這場天劫才落幕、消散！

  葉凡付出慘烈的代價，整個人都要殞落了，然而當他恢復後卻無比欣喜，因為境界實現了飛躍，活出一世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