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捨不得

2024-05-22 17:10:44 作者: 兀子

  「大夫,您順帶瞧瞧她臉上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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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芸在一旁坐立難安。

  一層的屋子裡染著淡淡的薰香和藥味,並不難聞,反倒是有些安神的效果,讓睡著的人舒心多了,因為宛溪面容看上去安穩極了。

  今日陸府辦喜事兒,酒樓打烊得早。

  秦芒和姜力昨日便搬回姜家住了,一個是為了沈玉,娘一個人住難免孤單,還有就是住在姜芸這兒,兩人過意不去。

  雖然說主人家覺得沒什麼。

  姜力到底是個傳統的大丈夫,這幫妹妹做生意,拿最多的工錢就算了,還在這院子裡住著,有種吃軟飯的意味,覺得自個兒心裡不舒坦。

  原本姜家的屋子才是他的。

  這酒樓是姜芸盤下的地兒,姜力怎麼都不是說想白嫖。

  而且姜家過來才不到一刻鐘,活兒也熟了。

  還是住回家裡好。

  裴良知在後院燒水洗衣裳去了,姜芸守著宛溪,現在是滿心擔憂,又是有些欣喜——喜的是宛溪沒有走。

  雖然不知道她為何回來。

  還有臉上的傷。

  姜芸輕撫了撫她臉頰,看到大夫一邊上藥一邊道:「這小姑娘臉上的傷,應當是被銳器劃傷的,刀劍,箭鏢一類的東西,還帶著毒。」

  「什麼?」姜芸滿目震驚。

  這傷痕這麼明顯,就是存了心情讓人破相。

  「但應當是及時用了藥,不然這疤痕周圍是要整片爛掉的。」大夫說完,將手裡的藥遞給姜芸,「這姑娘應當身上有藥,比我的應該還要好。」

  「腳上的劃傷,用些金瘡藥便好了。」

  姜芸接過道謝,又趕緊問道:「那她何時能醒?」

  「昏迷是因為受驚,不出半個時辰便會醒來了。」那大夫說完,便很快走了,這晚上醫館都是關了,姜芸好不容易尋到一家請來。

  她小步將人送到門口。

  裴良知這時也到了門外,沒有直接進去,「如何?」

  「小溪臉上的傷還帶著毒,是遭人故意弄的。」

  姜芸也不知該如何說。

  她將身後房門輕輕關上,牽著夫郎到長廊邊坐下,「我知道自己這般猜測不好,但……宋雨遲或者陸夫人,和這件事脫不了干係。」

  「芸兒。」裴良知搖頭制止妻子。

  雖然說是自家的院子,但前面收拾的小廝還未走。

  難免怕人聽到亂傳。

  姜芸想到那條已經發暗的疤痕,突然有些想哭,「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姑娘家都是極為愛護的,陸文塵大婚美人在懷,憑什么小溪要被這般……」

  「咳……咳——」

  裴良知見她這樣激動,連忙擁著人安撫。

  「芸兒,現在我們將人帶回來了,不會有人知道的,你只管先等宛溪姑娘醒來,親自問她,不必自己猜想更好?」

  「我知道!」姜芸越想越心疼,「可我就是不喜歡陸文塵,直覺告訴我,他就是個負心漢!不管是陸夫人還是宋雨遲,為何都要這樣把人逼上絕路呢!」

  裴良知沉默了一會兒,「陸公子與宛溪姑娘,舊情未了。」

  姜芸聽到這話怒氣稍微平息。

  "但他已經成親了。」她語氣冷冷的。

  姜芸心裡想著,就算今日宛溪是特意來看陸文塵大婚,但是她沒有在人前出現過半分,沒有讓人半分難堪。

  她回到這裡,誰都沒告訴。

  包括我。

  以前是因為貌美,帶著一副白紗斗笠。

  現在是遮蓋醜陋的疤痕。

  姜芸越想越難受,看到不遠處二層書房亮起的油燈,只是悶悶地推了一下裴良知,「你不是課業沒做完,去吧,明日還要早起。」

  「你要守著嗎?」裴良知微微皺眉。

  雖說宛溪對姜芸來說很重要,但他自然是更擔心妻子。

  「大夫說半個時辰左右就醒……」

  「咳……咳咳……」

  姜芸話還沒收尾很快聽到裡面的聲響,她往裡瞧,轉頭和自己夫郎道:「你上去吧,我要問小溪一些話!」

  有他在不方便。

  裴良知點點頭,囑咐了一句,「早點回屋子睡覺。」

  姜芸敷衍似的點點腦袋,進了屋子把門關上,不讓冷風進去將人吹感冒了。

  而此時宛溪正靠著床邊,有些沒緩過神來。

  直到看到熟悉的面頰。

  她愣了愣,抬眼掃視了一圈熟悉的地方。

  酒樓……

  「怎麼,不認識了?」姜芸抿著唇,佯裝心裡有氣似的坐到床邊。

  不料宛溪看見她,卻垂下眼睫笑了笑,握住她溫熱的手輕聲道:「小芸,好久不見,最近過得好嗎?」

  姜芸一下子就只剩下心疼了。

  她抬手摸了摸面前人的手,發現宛溪又是瘦了,「你知不知道,簡直要將我嚇死了,夜裡一個人走夜路不注意,我夥計駕車都將你撞上了!」

  「又是麻煩你了。」宛溪語氣有些抱歉。

  姜芸一下子哼了一聲,「說的什麼話!」

  宛溪知道她只是擔心自己。

  這二十多日以來,頭一回感覺到自己回了人間。

  可能今日,是感受到了尋常人家的煙火氣和喜慶,她想到一身紅衣的那人,不由心臟驟疼,輕緩道:「那……我先回去了。」

  「回去?去哪兒?你身上還有傷呢!」

  姜芸見她又要走,語氣也急了些。

  不過宛溪拍了拍姜芸握著她的手,笑道:「我在城中有家鋪子,也有自己的屋子,只是住得遠了些而已,走回去還不算晚……」

  「已經很晚了!」

  姜芸說什麼都不肯。

  但是捕捉到宛溪話里的字詞,她詫異道:「你一直住在這兒?還有了自己的鋪子?為何一直沒有來告訴我?」

  宛溪先是沒有說話。

  她轉頭看向一旁的梳妝檯面,上面的銅鏡能看到一些,「半月前,我在路上遇到了石流。」

  「通往京城的路段中,能通馬車的路全部都是被封了,而我在一處村子住了幾日,準備啟程時……」宛溪停下來,語氣有些縹緲,「差些喪命。」

  「你——!」

  姜芸有些後怕地紅了眼,趕緊查看她身上。

  「有沒有其他地方受傷?」

  宛溪搖了搖頭,「只有躲避那些人的箭時,臉上被劃傷了,後來我不慎掉下一處小坡,他們才沒有發現我,我望到那人的腰帶處的牌子……」

  「是陸家的暗衛。」

  應當是陸夫人的意思。

  姜芸哽咽著將人抱住,「那……明明這樣危險,今日你為何還來陸府看他?」

  宛溪睫毛輕顫了顫。

  她輕輕抱住姜芸的肩胛,而後輕聲道:「捨不得。」

  「小芸,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和他的故事。」

  姜芸摸著她柔軟的青絲,柔聲問道:「小溪想說嗎?」

  「嗯。」

  原本要埋在心底一輩子的故事。

  但是她太無助了。

  很想說。

  一個,只剩懷念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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