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花燈節

  陳豐在花燈節前一日，將這做好的三十個鹵盒做好了。

  姜芸收到實物，被狠狠驚艷了一把。

  打磨好的松木被上了一層極好的油脂，那手柄處的接口，是用梨花木的邊角料做的，可仍舊是名貴的木材，雕刻了一口栩栩如生的小鍋。

  那「姜姜滷煮」四個字是端正的行書。

  當時陳豐說著不收她的錢，可姜芸到底是給了二兩銀子。

  雖然挺多的，但人家明顯更有誠意，將這木工做得特別好。

  姜芸愛不釋手好一頓。

  

  直到花燈節那日，忙了一個上午不說，下午門口來了個小廝。

  是陸文塵派來的人。

  她和沈玉把廚房裡做好的肉，一個個用盒子蓋好放上馬車。

  等到小廝走遠了，姜芸才進了屋子，背出來一個竹編的籃子，籃子很大，但是卻沒什麼重量。

  沈玉擦了擦手，「今日花燈節，你不和小良出去，背個大簍子作甚？」

  姜芸一笑，「他一會兒就回來了。」

  今日吳嬸家要幫人磨百來斤豆子，家裡夫郎兒子都沒在，裴良知過去幫幫她，說晚點兒回來和她去逛花燈會。

  但怎麼能只逛不掙錢呢！

  那做花燈的、街邊的糖葫蘆和餛飩攤子，都是狠狠賺了一大筆銀子。

  趁著日子，也得把他們家的招牌打出去！

  姜芸和母親說完，就去了廚房。

  她將滷好放涼的醬肉，與這豬耳，蓮藕包在一起，裡頭撒上些許孜然粉，用荷葉疊個小方盒裝起來。

  妥妥的下酒菜和零嘴兒！

  也不真是去賺錢的，姜芸弄了五十來份，因為分量還算少，按六文一份賣出去，到時候一邊逛花燈會，有人問就順帶提一嘴。

  過了半炷香，裴良知就回來了。

  他在院子裡沒看見姜芸，想著晚上的燈會應該會很好看，便趕緊去後院裡洗了個澡，出來還專門換了一身最新的袍子。

  還是結婚前新裁的衣裳。

  雖然不是什麼名貴的料子，但是他最好的一身了。

  但是……

  如果姜芸能放下那個大竹筐就好了。

  其實姜芸今日很好看，身上淡綠的對襟衣裙，細節處還有些繡花，她的衣裳不少，有許多都是沈玉做的，手巧得很。

  因為要出門，她還戴上了一副月白的花釵。

  不過，裴良知還是覺得那筐子礙眼。

  「為何要背著這個？」

  姜芸笑著塞給他，「我不打算背啊，你背。」

  背這個多醜啊。

  她還打算買個小花燈提著呢。

  裴良知往裡看了一眼，發現是滷煮後，便知道她又想到什麼些法子做生意，雖然有點無奈，還是默默把那大傢伙背上了。

  重倒是不重，就是這樣出去，人看著挺傻的。

  不多久，外面路邊的花燈亮起來了。

  在花燈節這一日，夔縣上下都是忙活了起來。

  以往夜市開放總有時間限制，而今日聽說到了夜裡戌時，都會是張燈結彩的。

  這是在護城河上游一百公里處。

  離天子腳下不算遠的地方，這裡水陸交通都較為發達，所以周邊不少河和湖，一座座橋面，頗有一番不夜城的意味。

  姜芸從到這裡，就沒見過這麼熱鬧的場面。

  一開始他們只是在河邊逛，有幾個餛飩攤子。

  而再過去一些，便是幾戶酒家，裡面都掛上了各色的燈籠，十分好看。

  姜芸拿出幾份滷煮，直接上前問人買不買。

  裴良知一開始覺得臉上有些燒。

  他覺得這般就是強買強賣，掛不住面子，也怕那些漢子會趕人，想要去牽姜芸的手拉她回來，結果有人一瞧，「涼拌的？下酒不？」

  姜芸大方地往他面前一擺。

  「您嘗一嘗，不好吃我不收你銀子。」

  「嘿！」

  那幾人哈哈大笑叫喚起來，本來就是趁著這花燈節，好不容易得了閒出來喝個酒，這白來的一疊下酒菜，可不美哉？

  有人伸筷子夾起一片往嘴裡塞。

  另外兩人還是怕不乾淨，問他：「啥味兒？」

  那人沒說話，就是繼續夾了一筷子，扔嘴裡猛嚼幾下，再灌上一大口酒，抹了抹嘴看向姜芸，直接問道：「還有不，給我來兩盤。」

  身邊倆喝酒的看這架勢，也是上前吃了幾口。

  然後連連稱好。

  裴良知還沒反應過來，姜芸已經拿出四五份，放在他們桌子上，等說出六文一份的時候，那幾個人還在說挺便宜。

  就是沒多久酒莊的東家出來了，「誒！幹什麼的！」

  「不准在我這兒賣東西！」

  姜芸接過銀子往裴良知手裡一塞。

  「幾位大哥要是吃得好，西邊的姜家滷煮鋪子，常來！」

  說完就拉著夫郎跑了。

  可能萬事開頭難，後面不過半個時辰，他們走走停停，賣出去了不少。

  一開始裴良知也不好意思，到後來不少人夸味道好的時候，他就默默開口就說是自家的鋪子，「是我娘子自己做的，很乾淨。」

  姜芸聽這話笑彎了眼。

  最後一份她是準備自己吃的。

  結果在一家賣花燈的鋪子前時，老闆家的小女兒盯著她手裡的滷煮，小心翼翼地扯著爹爹的衣角，姜芸彎腰送給她了。

  相應的，那賣燈籠的男人也有了回禮。

  他見姜芸梳著婦人的髮髻，便指了指自己家的花燈，「夫人你選一盞吧，這都是我與家裡娘子做的。」

  裴良知站在她身後，瞧著人俯身認真挑選起來。

  他想起剛才走過去的人，這不管是女子還是小孩兒手裡，都是漂亮的蓮花燈。

  正巧，這家店主人蓮花燈做得特別好看。

  他便指了指那盞最漂亮的。

  「這個怎麼樣？」

  結果姜芸只是瞟了一眼，便道，「不要。」

  裴良知只是提個意見，點了點頭，便看著她自己挑選，結果前面的兔子、狐狸花燈她全部一眼都不看，直接拿起那個最大的——

  豬。

  那豬可能是因為宣紙糊的飽滿，被架子撐起來胖嘟嘟的，看起來很有福氣的樣子，和一眾可愛漂亮相比，憨氣十足。

  臉上還被打上兩團紅紅的胭脂。

  「這個可愛！」

  裴良知見那老闆憋笑道，「夫人眼光清奇。」

  這可是他閨女兒瞎畫的。

  姜芸嘿嘿一笑。

  對啊，她眼光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