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蘇未晞應了聲，見他出門，便拉著沈母坐下，「媽，你若是現在離開沈家，嫂子不是更能光明正大接手主母之位了嗎？現在爺爺奶奶為什麼讓她以幫手的身份回來？就是因為她現在不僅不服眾，對沈家的事兒還在初步了解中，只要媽在一天，她心裡始終會有所顧慮，你還有機會。爺爺奶奶寧肯讓嫂嫂接管，也不肯給你這個機會，他們是不是還有別的打算，我不敢妄加揣測。」

  「別的打算？」沈母不解，「這是何意？」

  「媽說這幾十年受了很多委屈，爺爺奶奶這麼長時間都如此輕視你，一直到今天，媽還不明白嗎？他們對你這個兒媳婦很不滿意，但你毫無過錯，他們挑不出你的理，又因為你為沈家生了兩個兒子，所以沒法對你做什麼，但今晚不一樣，媽若離開了家，爺爺奶奶定會對外散播出你的負面消息，有助於光明正大理所應當讓嫂嫂來接管主母的位置，若再是挑撥你跟爸的關係，讓你漸漸在沈家待不下去……」

  沈母順著她的話往後想，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我差點忘記了。」她飽含熱淚的看著蘇未晞，「我跟你爸是戀愛結婚的，結婚前你爺爺奶奶張羅過好幾次別的女孩與你爸相見，你爸以死相逼他們才同意我入門的，我當時也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其實結婚後我就有點後悔了，但你爸對我太好了，我既想離開這個家又捨不得他，左右搖擺不定，直至意外懷孕，連懷了兩個孩子，都沒保住，每次都三四個月，你奶奶便親自帶我去做檢查，得知是女孩，她表示女孩男孩一樣重要，但都是每隔多久，我就出血流產了，一直到現在，我仍然懷疑是他們在我的飲食里動了手腳，只是我沒證據，後來……」

  「後來怎麼了？」

  

  沈母回，「後來我偷聽到你奶奶跟你爸說，說找人替我算過了，我命中無子，還克夫，讓你爸跟我離婚，對，我不能走，我若是走了，豈不是上你爺爺奶奶你嫂子的當了？！你嫂嫂平時裝的賢良淑德的，拿起刀子來倒是一點不含糊，暗地裡跟你奶奶早就串通一塊了，若不然，依照你奶奶那性子，她會輕易信任你嫂嫂？」

  「媽，你冷靜下來就好，你若是這麼走了，我和司夜自會好好孝敬你，只是……你這麼多年的苦不是白受了嗎？你的名聲到時候就會任由老宅這邊的人隨意捏造了，渾身是嘴都說不清了。」

  「多虧有你在身邊提醒我。」沈母深呼吸一口氣，「咱們出去。」

  「不可。」蘇未晞拉住她，「媽現在這麼出去說自己不走，反而不妥，這樣……」

  她在沈母耳邊言語了幾句，自己先出去了。

  跟門外的沈父低語交談了一番，這才獨自去偏廳。

  「司夜，不好了，媽因為傷心過度收拾衣服的時候昏倒了。」

  「快叫家庭醫生。」

  「爸已經打電話過去了，醫生很快就過來。」

  方惠蘭與沈白夜趕緊去了沈母的臥室，沈老爺子嘆了一聲氣走了，老太太則安生了，沒多餘的話說，吃起飯來了。

  半個多小時後，沈司夜與蘇未晞返回了江南園林。

  路上她把這個事兒詳細的告知了他。

  沈司夜聽完才知道母親昏倒是婆媳倆設的戲，擔憂瞬間掃蕩而空，笑容多了許多，「你是個聰明的，倒是我心急了。」

  「你想維護媽的心我能理解，但這個事兒不是媽離開老宅就能徹底解決的，很多隱患不得不防。」

  「媽若真的離開了，爸隨後也會跟著搬出來的。」

  「婆媳關係有問題，夾在中間的男人最受折磨，一個是親媽，一個是老婆，權衡不了兩邊的關係，只能左右敷衍哄著，在根本上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日積月累，矛盾越來越多，最終會有一天爆發。」

  沈司夜對她說的話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都說知子莫如母，反過來也是一樣的，共處那麼久，自己的母親什麼品行作為兒子的不說太了解，一定程度是知道的，不在一起住，能解決一大部分的婆媳矛盾，另外一小部分，其實還是看夾在中間的男人，聰明的男人是婆媳關係的調劑，如果婆婆媳都是善良的人，只是有這樣那樣的小問題小毛病互相看不慣，只要男人多費點心，矛盾自會化解。倘若婆媳實在水火不容，要麼不見面斷絕往來，要麼離婚。出路有了，走不走是自己的選擇。」

  「假如，我與媽是水火不容的關係，但因為她養大你不容易，你又是個孝順的孩子，數次慫恿你與我離婚，你我都不想離，但又無法阻止她上門，你待如何做？」

  「怎麼會無法阻止她上門呢？這種情況下她上門要麼是看兒子孫子孫女，要麼上門找茬的，前者我可以單獨帶孩子回去看她，不用她上門。後者我自然不能讓她影響我的婚姻，現在小區都有門禁，她沒有門禁能進得去？不是住小區的話就在家門口買兩條惡犬。若我媽能肆無忌憚找你的茬，那一定是我在縱容她。」他低笑了起來，「未晞，你覺得我媽為什麼會越來越喜歡你？她一開始只是想跟你做相敬如賓的婆媳。」

  「難道是接觸我之後對我有了一定的了解，發現我並不是傳聞中的那麼不堪？」

  「從你醒來到現在，你們見的次數也並不多。」

  「是不是你幫我做什麼了？」

  「也沒有特別做什麼，只是每次與她通電話見面時，會讚揚你幾句，她是每隔兩三天都要打電話給我的，次數多了，她自是對你有很大的改觀，再加上你與她見面表現的也很好，喜歡上你是意料之中的事。」

  蘇未晞的眼眶紅了，她很清楚，這種事分寸把控的不好很容易適得其反。

  他能做的這麼好，說明他在說話之前是經過反覆衡量的，是希望自己的母親認可並喜歡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