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被遺忘的愛人
2024-05-22 16:50:56
作者: 金湯肥牙
「我上哪兒知道去。」胡山川一想起那個神叨叨的女人就覺得氣不順:「她後來還說了句特別奇怪的話,嗯……我想想啊,她說的好像是什麼……不是我的記憶,我不要。」
胡逸微沒心思糾結這些細節,她現在的注意力全都在別的地方:「那褚鈺……到底是怎麼回事?」
胡山川道:「這事情說來也奇怪,按說你換命的流程只進行到一半兒,本來是沒辦法成功的,但是我後來檢查過那臭小子的身體,你猜怎麼著?他人是死了,但渾身的血肉都是活的!就好像……他的軀體並不屬於他似的。」
胡逸微點點頭,心想,褚鈺如今能活下來,還得謝謝吳俊朗那個情願獻身的同類。
忽而又想到了什麼,頓時怒火中燒道:「既然他還活著,為什麼你要騙我?」
胡三川心虛的摸了摸鼻子,道:「你也不能怪我,這小子醒來以後,把跟你的事情全都忘了,我想著,人妖殊途,不如就趁此機會,讓你斷了念想,從今以後,各過各的算了。我哪知道你對他的心那樣重,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也沒走出來。」
胡逸微炸毛道:「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
胡山川趕緊找補:「這事情是我做得不對,我承認。但我對那小子可真的是問心無愧啊!我怕他失去記憶,沒辦法養活自己,千辛萬苦給他打聽到這家武館,老闆人傻錢多還大方,若是那小子能在這兒好好干,絕對可以保證他一世無憂,平安順遂。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這是她真正想要的嗎?
胡逸微被問得愣住,蔫蔫的說不出話來。
雙方都沉默了一陣,胡山川才又開口道:「現如今,你們兩個再次相見,是讓他繼續過他的安穩日子,還是……還是你想再續前緣,都由你自己決定吧。」
正所謂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該放手的時候,還是得放手才行。
胡逸微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個答案,胡山川見狀,並不催促她,而是悄然退了出去。
胡逸微很矛盾。
就方才看到的情景來說,褚鈺現如今過得很不錯,有穩定的生活來源,聽話的徒弟,還有……一大波女性粉絲團。
想起剛剛那群圍在院外的姑娘們,胡逸微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不就是個男人麼,有什麼好看的。」
她翻了個白眼,感覺喉嚨里又酸又澀又難受。
褚鈺的嶄新人生之中,並沒有她的一席之地,也許……這對他來講,的確是一件好事。
胡逸微重重躺倒,用胳膊擋住眼睛,低低抱怨了句:「哎呀,好煩。」
「你有什麼好煩的,我才是煩死了好嗎!怎麼繞了一圈,還是擺脫不了你這個臭狐狸。」
這一把又糙又粗的特殊聲線……
「死貓,怎麼哪兒哪兒都有你?」
胡逸微垂死病中驚坐起,指著煎餅破口大罵,大病初癒的虛弱模樣一掃而空。
「鈺寶寶在哪裡,我就在哪裡,有什麼問題嗎?」
煎餅不甘示弱。
「呵,攪屎棍。」
胡逸微鄙夷地看向白貓。
「我是攪屎棍,那你是什麼?」
煎餅思路清晰,半點兒不吃虧。
胡逸微細細琢磨了一下,才發覺自己剛才罵得並不高明,於是惱羞成怒,作勢便要與白貓廝打。
「你們好像很熟的樣子,看來,我們之前真的認識。」
有溫和的男聲傳來,胡逸微和白貓的低智商互相傷害在一瞬間被平息。
褚鈺靜靜站在不遠處,眼中滿含笑意。
胡逸微忽然就不自在起來。
她假裝不經意地整理了一下鬢角的亂發,故作端莊地問:「你怎麼來了?」
褚鈺道:「聽他們說,你是我的故人,我想來看看你,順便問問你以前的事情。」
胡逸微道:「以前……也沒發生什麼大事……你現在不是過得挺好嗎?」
褚鈺道:「好是好,但我總覺得好像缺失了很重要的一塊,心裡空落落的,直到……看見了你。」
胡逸微道:「我?看到我又怎麼了。」
褚鈺道:「我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心裡好像一下子完整了。」
胡逸微倒抽口氣,心說這傻子失憶一回,居然還學會打直球了。
她支吾道:「那……那你想如何?」
褚鈺道:「就是想聽你講講過去的事。」
胡逸微拿手指扣著衣服上的紋飾咕咕噥噥:「光講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帶你去那些地方親眼看看呢。」
褚鈺也不含糊:「好啊,那你能帶我去嗎?」
他回應得如此乾脆,胡逸微反倒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她想,若是把曾經走過的路再走一回,會改變褚鈺現在來之不易的安穩人生嗎?
煎餅見情勢不對,趕忙阻止道:「鈺寶寶,你不要同她走,她就是個掃把星,跟她在一起會倒霉的。」
聽了這話,胡逸微再不猶豫,「噌」地一下站起來,雙手叉腰豪邁地說道:「走!帶你去!立刻馬上走!」
褚鈺隨身行李少得可憐,打包幾乎沒費什麼時間。
胡逸微驚訝於他的速度,瞪大眼睛問道:「就這?沒啦?」
褚鈺從懷裡掏出來個沉甸甸的荷包,在她面前抖了抖,道:「有銀子,缺什麼現買就行了。」
胡逸微道:「你哪來這麼多錢?」
褚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這家武館的老闆很大方。」
很大方的武館老闆得知褚鈺要走,難過的心情簡直無以言表。
畢竟這位帥氣的小哥哥曾經給武館帶來過不菲的收益,現如今已然成為了這裡的活招牌。
另外一邊,胡山川知道女兒即將原形,心中自然也是千般萬般不舍。
兩個中年老男人就這麼看著自己心尖尖上的寶貝疙瘩越走越遠,終於按捺不住情緒,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抱頭痛哭起來。
……
胡逸微和褚鈺的第一站,是青要山。
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來的時候,山腳下多了一座規模不小的育嬰堂。
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育嬰堂里傳出了此起彼伏的嬰孩哭聲。
「什麼情況?怎麼哭成這樣了?」
胡逸微猶猶豫豫地,不敢往裡面邁。
她的疑問很快得到了回答。
大飛滿面驚恐地在前面狂奔,春分手裡舉著擀麵杖在後面一邊追趕一邊叫罵:「我好不容易把這些孩子哄睡!叫你不要搗亂不要搗亂!現在好了!一個孩子哭,其他孩子跟著一起哭!你說你除了添亂還會幹什麼?你……」
春分見到門口正在幸災樂禍的胡逸微,硬是把快到嘴邊的髒話吞回了肚子。
方才的火氣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驚訝與欣喜。
「都一年多了。」春分喜極而泣:「你們這兩個沒良心的還知道來看我啊。」
胡逸微也是百感交集,心中的千言萬語最終匯聚成了一句:「這些日子,你們過得還好嗎?」
春分道:「挺好的。救下了不少孩子。人心都是肉長的,既然能給孩子一個活下去的機會,那就沒必要非得往嬰兒塔里扔,你說是不是。」
胡逸微道:「是這個麼道理。那你和大飛,你們倆……」
春分臉一紅,道:「還不就那樣唄,他整天笨手笨腳的,就知道給我惹事。」
大飛在一旁笑得憨厚:「我們倆馬上就要成親啦。」
春分又舉起擀麵杖:「誰讓你胡說八道的?」
大飛委屈得厲害:「不是你說的嗎?成親要有好友見證,現在胡逸微和褚鈺都來了,為什麼還不能成親?」
說著拿胳膊肘去捅褚鈺,試圖給自己增加後援:「你給說句話。」
褚鈺愣了愣,含混的「啊?」了一句。
大飛道:「你這是什麼反應?」
胡逸微拉開大飛,站在褚鈺身前道:「你別鬧他,他之前出了點事,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
「啊?不記得了?怎麼回事?」大飛傻愣愣地追問。
春分見胡逸微欲言又止的樣子,猜測有些話她不好當著褚鈺的面說,於是悄悄拉住大飛,擠眉弄眼使了個眼色。
胡逸微轉移話題道:「你們倆成親,準備在哪裡辦呀?」
春分紅著臉不說話,大飛歡快道:「這個,我一早就和武韻商量好了,可以去她那裡辦,所有的東西都有她們姐妹操辦。」
煎餅聞言,登時來了精神,跳到大飛肩頭道:「那敢情好,我還能順便回去看望娘親和姨姨。」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居然就這麼把婚事確定了下來。
接下來便是進山拜訪武韻與芳慧。
兩位老姐妹精力充沛,正氣勢如虹地聚眾打麻將。
聽說春分和大飛要辦婚事,都很歡喜,芳慧推亂打了一半的牌局,高聲道:「別打了別打了,該辦正事了。」
武韻火道:「你這個女人!怎的如此賴皮!我好不容易才聽牌!」
芳慧充耳不聞,親熱地拉住春分的手,像個熱心的長輩:「辦事的東西我們早都準備好了,現下只要稍作布置就行。」
接下來便是諸多準備工作,很快就到了婚禮的當天。
胡逸微看著身著大紅嫁衣的春分,心中既羨慕又恍惚,她發自肺腑地誇讚道:「春分,你今天真好看。」
春分笑道:「你和褚鈺,也會有這麼一天的,到時候,你一定會更加好看的。」
提到這個,胡逸微便有些打不起精神:「褚鈺現在這樣……我們兩個。以後還不知道會如何呢。」
春分道:「你莫要擔憂,這幾日我觀察過了,他雖不記得你,但那雙眼睛呀,就跟粘在你身上似的,一時半刻也挪不開。我覺得,他對你。定然還是有情的。」
胡逸微面頰微熱:「是嗎?我倒沒注意這個。」
春分打趣道:「別著急,感情的事情,慢慢來。忘了你又怎麼樣,既然你還喜歡他,大不了再追回來就是了。」
倒也是這麼個道理。
褚鈺只是失憶了,他又不是死了。
只要人活著,一切皆有可能。
轉眼到了吉時,紅綢高掛,龍鳳燭火光搖曳,百花齊放,浮動暗香。
眾人見證著春分和大飛拜堂叩首,有情人終成眷屬。
褚鈺被眼前的情景觸動,忍不住握住了胡逸微的手。
「你……」胡逸微有些吃驚,但並沒有抽開手。
褚鈺忽然回神,慌慌張張鬆開手,連聲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我……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
胡逸微只覺手上一空,心也跟著空了一下。
「無妨。」
她強作不在意,扭頭看向另一邊。
幾日後,二人離開。
臨行前,春分依依不捨地對胡逸微說:「記得再來看我啊。」
胡逸微道:「記得記得,放心吧。」
春分想了想,又叮囑道:「你和褚鈺成親的時候,千萬要通知我哦。」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胡逸微瀟灑轉身,冷著臉蹦出兩個字:「走了。」
褚鈺等在不遠處,見她拉著臉走近,關切地問道:「怎麼了?」
胡逸微沒好氣:「別問,問就是不想說。」
褚鈺碰了一鼻子灰,不敢再多說,只小心翼翼問道:「那我們……接下來,去哪裡?」
胡逸微抬手指了個方向,說:「念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