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幕後之人

  褚鈺的異變是在某天夜裡發生的。

  最先察覺到反常的是睡在他身邊的煎餅。

  那天夜裡，向來睡眠質量極高的煎餅仿佛感受到了強烈的不安，睡得很不踏實。

  它時夢時醒，再一次醒來時，在模糊的夜色中看到了從床上直挺挺坐起來的褚鈺。

  他的肢體動作極不自然，像個沒有感情的木偶，兩隻眼睛都是閉上的。

  

  「鈺寶寶？」

  煎餅壯著膽子，小聲叫他的名字。

  沒有回應。

  褚鈺僵硬地站起身，像是受到某種牽引，很有目的性地往一個方向走去。

  煎餅渾身的白毛都炸了起來，它知道事有蹊蹺，糾結再三，還是咬牙跟了上去。

  街上已經沒有任何行人，褚鈺雖然雙眼緊閉，但走得很順暢，速度也並不緩慢。

  周圍的環境愈發荒涼，他最終在一處樹林中停了下來。

  煎餅警惕的在周圍走來走去，試圖提前預知到危險出現的方向。

  夜色中忽然出現兩點瑩瑩綠光。

  煎餅壓低身體，朝那對螢光呲牙，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警告聲音。

  螢光漸漸逼近，月光灑在那東西的身上，渾身漆黑的皮毛反射出油亮亮的光。

  那是一隻黑貓。

  煎餅的預警並沒有起到什麼恫嚇的作用，黑貓不緊不慢的坐下，優雅的舔著爪子，就好像根本看不到它似的。

  「拽個屁啊你！」

  煎餅心裡老大不爽快，卻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好罵罵咧咧的也坐了下來。

  「小東西，脾氣挺大的嘛。」

  黑貓身後出現了一個身姿婀娜的女人，聲若黃鶯，酥麻入骨。

  煎餅後退兩步，身體貼在褚鈺腿邊，兩股戰戰的問道：「你……你誰啊……」

  那女人輕笑出聲：「我是誰，我來做什麼，你們應該早就知道了吧？」

  煎餅扒拉了兩下褚鈺，發現他仍舊閉著眼睛，站著一動不動。

  它別無他法，只好沒話找話的拖延時間：「你真是鈺寶寶的娘親嗎？」

  那女人承認的倒是乾脆：「是呀。」

  煎餅道：「你打算要他的命嗎？」

  那女人道：「我並不想要他的命。」

  煎餅聞言鬆了一口氣。

  但那女人緊接著又說：「我只想取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只是那東西被取走以後，他還能不能活，我就不知道了。」

  她話說的輕巧，煎餅只覺心涼：「鈺寶寶不是你的親生骨肉嗎？」

  那女人咯咯笑出聲來，分外悅耳的笑聲中卻透著冷漠與疏離。

  「所以呢？那又怎麼樣？」

  女人說著話，朝褚鈺伸出了手。

  褚鈺的身體忽然開始痙攣，他眉頭緊鎖，皮肉下隱隱散發出奇異的光輝。

  「你你你！你在做什麼？」

  煎餅心道不好，也不管危險不危險，飛身便撲向對面的女人。

  女人秀眉微蹙，不悅道：「小東西，吵死了。」

  本來在地上匍匐著的黑貓聽到這句話，募地起身，擋住了煎餅的去路。

  一黑一白兩隻貓就這麼纏鬥在一起，一時之間竟然分不出個上下。

  女人目不斜視，繼續手上的動作。

  就在褚鈺體內的光輝即將破體而出之時，忽然憑空出現無數水柱，劈頭蓋臉砸向女人。

  施法被迫中斷，女人驚叫一聲，被扎紮實實淋成了一隻落湯雞。

  褚鈺打了個激靈，猛然驚醒，看到面前混亂的情況，不禁開口問出了哲學三連：「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到哪裡去？」

  「你個傻子，剛才差點兒死了，是我救了你的命。」

  熟悉又親切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褚鈺先是心頭微暖，緊接著又擔憂起來：「你怎麼來了？」

  胡逸微背著手，信步走近，昂著頭做出副得意模樣：「怎麼著？又想找藉口趕我走？我要是不來，你這會可就死了。」

  褚鈺訥訥道：「我沒找藉口。」

  胡逸微道：「還嘴硬呢？那天晚上，我爹和我說的話，你其實都聽到了，對不對？」

  確實是都聽到了。

  不僅聽到了，後來他還找到了胡山川，商量如何才能將胡逸微支開，遠離危險。

  誰知胡山川意志如此不堅定，才三兩句就被套出了話，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

  「……」褚鈺無言以對。

  胡逸微知道他全是為了自己好，所以並不惱怒，甚至還稍稍湊近了點，神秘兮兮的說：「我爹還說，他可能知道你娘的本體是什麼了。」

  褚鈺睜大眼睛，問道：「你爹怎麼知道的？」

  胡逸微拿出古書，道：「線索就在這書里。你可知，這世上有種蟲子，名叫『蠹蟲』？」

  褚鈺道：「沒聽說過。」

  胡逸微道：「這種蟲子，是在書中修煉的，只要吃掉足夠數量的『神仙』二字，就有機會修成神仙。」

  褚鈺問道：「要吃夠多少？」

  胡逸微道：「一千個。」

  褚鈺道：「那也挺不容易的……」

  「是啊，是很不容易。」對面的女人被水淋的狼狽，稍稍整理了下衣服和頭髮，聽到胡逸微和褚鈺的對話，插話道：「可惜，我多年的努力，都被你爹毀了。」

  褚鈺道：「你同我爹，不是兩情相悅的嗎？」

  這個結論，著實很難讓人接受。

  時至今日，父親日夜思念母親的深情模樣仍舊曆歷在目，這總做不了假。

  「呵，兩情相悅？」女人不屑的冷笑道：「我千辛萬苦才得到成仙的機會，歷經百年的努力，難道就為了嫁給你爹那個落魄書生？若不是他當初口出狂言，胡亂許願，我會一直滯留凡間，現在也無法飛升嗎？」

  褚鈺道：「可是，我爹他對你是真心的。」

  女人道：「真心如何？假意又如何？那都是他的選擇，他的意願。他可曾問過我願不願意？」

  胡逸微越聽越不明白：「不是，你不喜歡他，別嫁給他不就行了？為什麼明明嫌棄的要死，還要委身於他，還要給他生孩子啊？」

  女人道：「你我都是非人，應該明白有恩必報的道理吧？」

  胡逸微道：「你是說，褚鈺他爹，曾經救過你的命？」

  女人道：「是，一切的起源，都來自於你手中的那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