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把我的心掏給你好不好?
2024-05-22 16:46:12
作者: 金湯肥牙
胡逸微心中咯噔一下,頓覺不妙。
他內心慌得一批,嘴上卻穩如老狗:「昨天累的要死,當然是睡覺休息了。」
大飛緊緊盯著胡逸微眼睛,什麼也沒看出來。
哼了一聲,說:「今天張三下葬,有人發現那片墳地被刨了。」
胡逸微裝出一副關切的樣子:「哦呦呦,那可不得了,什麼人這麼缺德?」
這貨罵自己罵得毫不猶豫,全無半點心理負擔。
果然人至賤則無敵。
大飛嗤笑一聲:「別裝了,我們昨天才說過墳地的事兒,你別告訴我是巧合。」
胡逸微面不改色:「嘖嘖嘖,真的是,怎麼會這麼巧哦。」
大飛沒料想胡逸微像滾刀肉一樣難纏。
苦於沒有證據,只能咬牙切齒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管誰做了惡事,我都能查出證據,把他繩之於法。」
胡逸微點頭如搗蒜,直說「是是是,我看好你我看好你。」
大飛被氣的渾身發抖,指著他鼻子道:「等我查到賊人,一定給他好看。你們就好好在梁府呆著吧,哪也不准去,等我的好消息!」
「好消息」三個字說的一字一頓,幾乎要把牙齒咬碎。
褚鈺眼見他們二人你來我往,一句話也插不進,只好置身事外,吃了個毫無參與感的瓜。
見大飛被胡逸微三兩下氣走,褚鈺無奈問道:「現在怎麼辦。」
胡逸微深思熟慮一番,鄭重的說:「吃飯。」
二人又在梁府轉了一遭,總算找到一個下人,要了些吃食乾糧,打算拿回客房吃。
回到客房,胡逸微一腳剛剛踏入房門,就覺得哪裡不對。
低頭一看,腳底有張皺巴巴的牛皮紙。想來是有人順著門縫塞進來的。
褚鈺也看見了,附身撿起,展開一看,茫然道:「畫的好像是個架子,這些數字是什麼意思?」
說著將牛皮紙翻了個面,另外一面也有圖案。
胡逸微粗略掃過一眼,有些熟悉,心中一動。
這是梁府地形圖!
兩人對視一眼,趕緊關上房門。
回身把牛皮紙平鋪在桌上,湊在一處細細研究。
地圖正面是一個地形圖,在某處做了標記,寫了「藏寶室」三個字。
背面畫著一個多寶格,只在幾處格擋內畫了擺件。
擺件雖畫的潦草,但好在傳神,大抵可以看得出是個什麼東西。
經辨認可知,應當是:銅鏡、妝奩、筆筒、香爐、紫砂壺五樣物事。
旁邊還被人標註了「一、三、五、七、九」的字樣。
胡逸微分析:「若我所猜不錯,這多寶格應當就在藏寶室里。」
說著手指向那幾處擺件和數字:「藏寶室定有玄機,而這些大約就是解開玄機的關鍵。」
褚鈺內心忐忑,不安的說:「放這東西的人也不知道是敵是友。」
胡逸微理不出頭緒,但他剛剛確實在梁府見到厚重屍氣,心知梁府內必有問題。
於是思量再三,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去一探究竟。
主意已定,他開口對褚鈺道:「我決定今晚去藏寶室看看,你不用和我一起涉險。」
「狗洞的位置你也知道了,你晚上可以先行出府等我。」
褚鈺重重搖頭,認真看著胡逸微。
桃花眼自帶暖意,溫柔堅定。
他開口道:「無論何時,我都不會讓你孤身犯險。」
胡逸微聽他這麼說,只覺內心像一座被撞響的巨大銅鐘。悠悠然飄蕩出動聽的迴響。
他不再多言,低下頭,只說了句:「好。」
時間還早,二人坐著閒聊,只等月黑風高,夜探梁府。
褚鈺問:「你怎麼對梁府的事情這麼上心?」
胡逸微有些走神,順口答道:「為了攢功德啊。」
褚鈺沒聽明白:「什麼?」
胡逸微回過神來,趕緊找補:「我是說,人命攸關之事,往事不可追,我所能做的不多。只願盡最大努力,護生者周全,為死者伸冤,也算功德一樁。」
褚鈺聽的一愣一愣,不由對自己的好兄弟肅然起敬。
胡逸微裝逼裝到底,四平八穩的行至窗前。
打開窗戶,招呼褚鈺:「你來看,這是什麼?」
褚鈺探出頭去左看右看,一臉懵逼:「什麼啊?」
胡逸微字正腔圓:「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話音剛落,一朵雲應景的將月亮厚厚遮住。
大地上黑壓壓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胡逸微氣急敗壞:「關窗戶關窗戶。」
總算熬到夜深,萬籟俱寂,鳥蟲都已安睡。
胡逸微拽著褚鈺,形如鬼魅,無聲無息的穿行於梁府之間。
沒一會就到了藏寶室。
胡逸微見門上掛著把銅鎖,拿在手裡搗鼓了一會,輕鬆打開。
推開門緩緩進入門內。
他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個火摺子,點燃,屋裡隨即亮起微弱火光。
二人勉強看清屋內的陳設。
藏寶室約三丈長,兩丈寬,一丈高。
左中右三面牆各擺放一架多寶格,大小几乎占據整面牆壁。
多寶格上滿滿登登放著各式寶物,金銀玉石,瓷器擺件,不一而足。
二人雖不懂其中門道,單看每樣寶物外觀質感,精妙做工,也知其必定價格不菲。
褚鈺拿出牛皮紙,艱難尋找一番。
先是尋得銅鏡方位。
二人上前仔細研究。
普普通通一面鏡子,沒什麼新鮮的。
褚鈺伸手想將鏡子取下,卻發現鏡子底座被固定在了格擋里,根本取不下來。
胡逸微見狀順手握住手邊格擋內一個三足金蟾,輕鬆拿起。
二人七手八腳試了一通,得出結論:只有圖中五樣物品是被固定住的。
拿也拿不起,挪也挪不動。
正一籌莫展,胡逸微突然福至心靈,思路打開,抓著那銅鏡底座轉了一下。
可以轉動!
褚鈺見此情景面色一喜。
胡逸微道:「按照這圖上的數字轉動,應該就能打開機關。」
二人按照提示依次照做。
就在機關最後一圈轉完時。
地面正中的青石板突然發出了嘎吱輕響。
胡逸微與褚鈺聽聞此聲,兩個人四隻眼睛直勾勾盯著地面。面孔因為過於緊張繃的緊緊的。
只見那青石板慢慢打開,竟出現一個四四方方的洞口。
一股寒氣夾帶著不明的臭味幽幽飄出。順著洞口望去,只見一條石階直通地下。
火摺子光亮有限,只能隱約照亮四五級台階,之後便是無盡黑暗,深不見底。
古語有言:來都來了。
事已至此,斷無半途而廢的道理。
下地前,胡逸微似是想起了什麼,對褚鈺交待:「底下兇險未知,我們如果遇到危險,你一定要自己先走。不用管我,我自有脫身的方法。」
「你我二人,總要有一個人是安全的才好。」
褚鈺聞聽聞此話,只悶悶點頭:「知道了,走吧。」
二人不再磨蹭,胡逸微在前,褚鈺緊隨。
一前一後走下地底台階。
褚鈺怕鬼的能本再次按耐不住,偷偷冒出了苗頭。
他心裡害怕,嘴上就停不住:「胡逸微,你能不能同我說說話。」
暗道又深又窄,他聲音被壓得瓮聲瓮氣。激盪起層層疊疊回聲,就好像這暗道里除了他,還有很多人正在低聲細語。
褚鈺欲哭無淚,更覺恐懼。
胡逸微正全神戒備走的小心翼翼,聽見他開口,本不想搭茬。
但心思一轉,知道背後那個膽小鬼肯定是嚇得不輕。
為幫他轉移注意力,開口道:「你剛才有沒有注意到那些機關有什麼特別之處?」
褚鈺想了想,誠實的說:「沒有。」
胡逸微心說以你的粗神經,能注意到才有鬼了。嘴上道:「那些東西上,都刻著一個『江』字。」
褚鈺道:「那想來應是物品主人姓氏了吧。」
胡逸微道:「應該是了,看那銅鏡與妝奩,這位江氏應是位女子。」
一位女子的日常用品被擺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她的身份肯定不簡單。
隨著兩人一路下行,剛才在洞口聞到的腐臭味道愈發濃重了起來。
石階終了,出現一間密室。
胡逸微手中火摺子幾近燒完,光線只勉強可照亮眼前方寸之地。
眼看還有越來越暗的趨勢。
他舉著火摺子緩步前行。
沒走幾步,火摺子終於燃燒殆盡,噼啪一聲,迴光返照似的亮起一簇火苗,將密室照了個通透。
照亮房中一物,倏爾滅了。
褚鈺差點兒五體投地的跪下。
他強壓恐懼,聲音抖得厲害:「剛才……那是個棺材吧……?」
確實是個棺材。
胡逸微沒有應聲,變戲法似的又拿出一個火摺子來。
室內復又亮起。
只見那棺材居密室正中,精緻異常。
棺材首位正對的牆壁凹陷,打成了一面壁龕。
其內放置著靈牌與香爐,香爐里積攢了厚厚一層香灰。兩側左右對稱各放置著一根白蠟,都有燃燒過的痕跡。
胡逸微看著靈牌上的字,念出了聲:「愛妻江晗晞之靈位。」
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已故梁夫人的靈牌了。
其實胡逸微並不認得「晗晞」二字,但他秉承「識字識半邊,八九不離十」的「祖訓」。連蒙帶猜,覺得那二字大概應當念做「含希」。
於是說道:「原來那梁夫人名叫江晗晞,藏寶室機關處擺放的大約是她的舊物。」
說完又去看棺材,悚然一驚。
棺材居然是敞開的。
他走上前,十分謹慎的朝棺材裡看去。
只見裡面一副骨架,身著雪白衣裙,一塵不染,精緻妥帖。
胡逸微看著那副骨架,心中說不出的怪異。
總覺得哪裡不對。
苦思良久,終於發現詭異之處。
他低聲說:「這骨頭也過於乾淨了,質地潔白如玉,根本不像人骨。」
話說完,卻沒等到褚鈺回應。
回頭一看,褚鈺面色蒼白,支支吾吾說不出半個字。
胡逸微真是無力吐槽,不耐道:「你有什麼好怕的?骨頭架子而已,能拿你怎麼樣?」
話說完,腦中「噼啪」炸了一個火花,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
他嗅聞著鼻端愈發濃郁難聞的腐臭味,終於反應過來這股臭味是什麼了。
這是屍臭。
看棺中骨架的狀態,決計不可能是臭味來源。
那麼,這股味道究竟從何而來?
念及此,胡逸微趕忙輕合雙眼,喚出淺瞳。
褚鈺一路精神高度集中,緊張過度,小腿肚子轉筋兒,只覺站著吃力,於是就地蹲下緩解肌肉酸痛。
胡逸微正聚精會神,感覺到身邊響動,氣不打一出來。認為此時此刻褚鈺連呼吸都錯的。
低頭看向他,打算罵幾句解解氣。
這一看卻看出了些端倪:由地底,自下而上,竟是透出了絲絲縷縷的黑色屍氣。
找到了!胡逸微唇角微勾。
又見褚鈺那沒出息的樣子,促狹心起。故意鬼氣森森的說:「你可別蹲在地上了,這地底下有髒東西,不乾淨。」
褚鈺哪裡聽得了這個,「噌」得一下站起來,悶頭狂奔。
怎料站起速度太快,頭暈眼花,眼前一黑,沒看見面前一堵牆,把自己撞了個結結實實。
這一下撞得不輕,褚鈺站立不穩,踉蹌幾步,屁股著地,摔得煙塵四起。
伴隨著塵土飛揚,褚鈺剛剛撞到的那堵牆,嘎吱一聲,緩緩打開。
露出了一條黑黢黢的門縫。
真是無心插柳。
兩人面面相覷。一時無話。
沒想到這膽小鬼居然歪打正著發現了暗門。
褚鈺顧不得渾身疼痛,與胡逸微走近暗門細看。
這暗門做的巧妙,只看材質顏色,與牆壁一般無二,門上沒有把手,只有知其方位,將門向內按壓,方能打開。
胡逸微看了褚鈺一眼,褚鈺知他心意,認命的點頭:「走吧。」
於是開門。
門內依舊是向下的一排石階。
二人下行,這次走了沒多久便已至台階盡頭。
那股屍臭味兒簡直要凝成實質,熏的人睜不開眼,涕淚橫流。
此處又是一個密室,面積不大,一眼可觀全貌。
褚鈺沒想到,自己做足了心理準備也沒見到的屍體。
在他內心毫無防備的時候,齊齊展示在了眼前。
好在今天一路鋪墊,他此刻神經已然麻痹,倒是不怎麼害怕了。
只是遍地屍水蠅蟲,腐爛血肉。
噁心的他直反酸水。
胡逸微也沒好到哪裡去,饒是他見多了各式各樣的屍體。也無法不為眼前一幕震撼。
只見那些屍體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被擺成了跪地的姿勢。
腐爛程度不一,越往後的屍體越是新鮮。
最後一具屍體,除了周身皮膚泛青黑色,並無太多變化。
胡逸微忍著噁心走近,屏息細看,看到胸口處,倒吸一口涼氣。
那胸口處黑洞洞的,被掏了個空。
這屍體的心臟被挖走了。
胡逸微不可置信,一時忘了噁心,又細看了其他幾具屍首。
除了化為白骨的屍首沒有皮肉,無證可考。
其餘所有人,皆被挖去了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