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蒼天無淚

  涼雲悲聲大笑：「躲了一輩子，到底還是被找上門來了。」

  「岳母,你快勸勸他，我們走吧，去黑岩村，我那邊有些手段，或許能擋一陣。哪怕躲起來沒人能找到我們，等我實力變強，遲早會報復回來！」

  秦河不想放棄，又提起了赫雅，他們怎麼忍心拋下那個傻丫頭？

  曹敏無聲地慟哭：「老傢伙不會走的，你好好帶著小雅，活下去……」

  「我也不走！」

  錚地一聲，秦河將血淋淋地長劍插入地板，坐在了涼雲面前。

  

  風吹動窗簾，大廳一片蕭瑟。

  秦河第一次感覺修仙者也是這麼的無力，這是明知死亡逼近卻無力改變的恐懼,說到底還是實力太弱了。

  倆人對視許久，涼雲笑意蒼涼，「不愧是我的女婿，有血性。」

  「我會保護你們，我答應過小雅。」

  秦河冷得發抖,真的好想念清寒他們，或許再也見不到了……

  正想著，一陣令人恐懼地哭聲從門外傳來：「爸媽！你們在哪裡，壞人！放開我——」

  哐當！大門被人一腳踹開，一個赤髯的中年男人,單手拖著一身是血的女孩闖進了大廳，笑道：「涼家主，別來無恙否？」

  是高家的人，他手裡拖的女孩竟然是赫雅！

  「哥！救我——」

  赫雅竭力掙扎，可惜她根本不可能脫身，滿頭滿臉的血污不知哪來的。

  「高奎！」

  看到赫雅被抓，涼雲驚叫。

  而秦河瞬間失去理智，一股歇斯底里的憤怒衝破天靈，抓起長劍奮力衝殺。高奎不等劍來便一腳就將秦河踹飛了幾丈。

  秦河翻滾在地大口咳血，胸骨幾乎要寸寸裂開一般。

  「哥！」

  「小秦！」

  曹敏駭然抱住了秦河，涼雲怒視高奎，「放了我女兒！」

  「好啊。」

  高奎微微一笑突然鬆手，赫雅哐當砸在地上，被一腳踩住後背碾壓，劇烈的痛苦使得她張開嘴巴，半點聲音也無法發出，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打濕了地板。

  「高奎，你這個畜生！」

  涼雲一把撿起了秦河跌落的靈器，高奎見狀冷笑一聲，加重了踩踏得力量，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頭吱吱聲響起。

  赫雅的臉蛋貼著冰冷的地板，一抹暗紅色的血跡從嘴角涌了出來。

  「赫雅！」

  瞧見赫雅的慘狀，秦河睚眥欲裂，掙出曹敏的懷抱要去救她，涼雲一把將人攔下。

  高奎面對一家三口嗤笑道：「你女兒作為拜禮，涼家主可還滿意？」

  「混蛋，放了她！」

  「廢話不多說，涼家主，交出那東西，我饒恕你的兒女，否則我將這丫頭賞賜給今夜前來助拳的五湖四海的朋友。」

  高奎伸手索要。

  秦河終於明白了，原來所謂的劫難，是一樣寶物。

  涼雲低吼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涼家主，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高奎掐住赫雅的頸子將她提了起來，她的腳丫在半空搖搖晃晃，腳趾滴出了刺眼的血線。

  「有什麼東西快給他啊！」

  秦河心急如焚，但涼雲卻始終保持沉默。

  高奎的面容逐漸陰鷙，「看來女兒的性命也不能令你妥協，來人！」

  嘩啦！門口聚集了十幾名匪徒。

  「這丫頭賞賜給你們。」

  「謝高爺！」

  高奎手一揮，赫雅被高高地扔了出去。

  「赫雅——」

  秦河和涼雲駭然出手，但高奎早有防備，大袖一揮，秦河實力不濟，被渾厚的氣浪卷飛出去，涼雲毒素深重，被他攔住一掌震退。

  「她是我的！」

  「是我的！」

  「哥，救我，嗚嗚嗚——」

  門外的一幫匪徒抓住了赫雅，瘋狂地撕扯爭搶，眼底儘是貪慾。

  「放開赫雅！」

  秦河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不顧一切地衝過去，哪怕豁出性命也要保護她。

  唰！十幾名匪徒的身體毫無徵兆地崩裂，然後藍光一閃，赫雅消失不見了。

  高奎神色劇變，「什麼人！」

  一抹藍色身影繞著他瘋狂閃爍，還不等他看清楚，就化作一道流光擊穿了門牆，不知飛了多遠，空留一地狼藉和碎玻璃。

  秦河愕然，剛才隱約看到了熟悉的臉龐，是素玄！她沒有走？

  踉踉蹌蹌地追出門，目力所到，前路不斷有匪徒的屍體倒地，仿佛無形中有死神用屍體鋪設路引。

  又是一根拂塵麈尾在殺人！

  她究竟有多厲害？

  烈火熊熊的後院，高奎在深處大吼大叫，「誰人敢對老夫動手！你殺不了我，滾出來！」

  藍色身影圍繞著他若隱若現，任憑他揮舞鐵拳也碰不到一絲一毫。

  「哥，我在這裡……」

  虛弱的聲音斷斷續續，赫雅縮在一處牆角，軟糯的臉蛋淒迷到了極點。

  秦河心如刀割一把將她緊緊抱住，擦拭她嘴唇的血跡，苦澀地道歉。

  「不怪哥，是赫雅沒用。」

  「我們走。」

  有素玄擋住高奎，正是脫身的最佳時機！

  秦河背著赫雅一路跌跌撞撞回到爹娘的住處，然後倆人傻眼了。

  一場焚天烈火吞噬了大廳。

  「不——」

  赫雅失聲尖叫。

  岳父，岳母……

  秦河呆呆地盯著無情的業火，一陣極致的暈眩感和耳鳴襲來，心臟近乎停止跳動。

  ……

  為什麼他們不想活下來？

  多少年了，好容易重逢，居然還要枉費自己的性命？

  丟下女兒在這個世界上，他們不覺得殘忍嗎？

  ……

  秦河頭疼欲裂，血淋淋的手捂著猩紅的雙眼，淚水奪眶而出。

  他已經分不清，這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

  「在那邊——」

  遠處又有十幾名匪徒殺來。

  秦河忍著令人窒息的哀慟，撿起一把長刀怒視前路，眼眶近乎崩裂，一聲不人不鬼的尖叫聲撕破蒼天：「殺！」

  刀光劍影，血淚飛揚。

  這一路刻滿了縱橫交錯的血痕，滿地都是殘肢，滿嘴都是碎肉，不知是他的還是敵人的。

  ……

  最終二人逃進了密道，隨著入口封閉，外界的一切喧囂、廝殺、戾氣通通消失不見，仿佛進入了一片寂寥的墓地。

  陰暗冰冷的角落。

  秦河擁著赫雅一動不動，兩人的衣服血污結痂，腳邊是卷了刃的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