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寶珠（13）

  范子衿身子前傾，似笑非笑的注視著他道：「你看小福跟寶珠相處得多要好，只可惜韶華易逝，再過幾年他們就不能再這樣肆無忌憚的一塊兒玩了。到時候還不知道兩個孩子如何傷心呢，不如，」范子衿臉上的笑容漸大，注視著他一字一頓的道：「我們做個兒女親家吧，這樣兩個孩子就不用因男女之別分開了。」

  齊浩然寒毛直豎，很想跳起來反對，但在高高在上的范子衿的目光下，他只能結巴的道：「兩個孩子還……還小呢，現在定親是不是早了點……」

  齊浩然越說聲音越低，顯得越發心虛了。

  范子衿收起臉上的笑容，起身走到他面前，低頭居高臨下的看了他半響，忍不住用腳尖踹了踹他，問道：「你這是看不起我兒子？」

  齊浩然連忙搖頭，巴巴的抬頭看他。

  范子衿冷哼一聲，「那為何一再推辭？竟然還折騰我兒子！別扯年齡小的理由，當年你追在穆揚靈屁股後面跑的時候也沒比小福大多少。」

  齊浩然垂頭喪氣起來，他總算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

  他怎麼能在范子衿這個人精面前耍心機呢，這下倒好，事情瞞也瞞不住了。

  如果不是他橫插一手，以范子衿對幾個孩子的關心程度，只怕得到孩子們說親時才發現，可就因為他想著隔開小福，就讓范子衿早早的發現了。

  齊浩然塌下腰，垮下肩，看向他閨女的目光萬分不舍，「可我的寶珠的確還很小啊，她可是被爺捧在手心裡長大的，以後自然得找個對她千依百順的婆家，最起碼也不能比爺差太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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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子衿抽了抽嘴角，明白過來，這人就是單純的不舍閨女，別說現在的選擇對象是小福，只怕是玉皇大帝他也挑出一籮筐的不是來。

  范子衿放下心來，不是瞧不起他兒子便好。

  他施施然的坐回椅子，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翹起二郎腿，悠閒的問道：「這世上追名逐利的人多，寧靜淡泊的人少，寶珠有你這個爹在，還有大表哥在，又是皇室里唯二的閨女，以大表哥對你和她的寵愛，到她出嫁時一個公主的封號是少不了的，你覺得在此情況下還有多少人能心無雜念的去追求寶珠？」

  齊浩然蹙眉。

  「就算是公主，這世上對她的束縛也不少，歷朝歷代以來，有多少位公主能在出嫁後還過得隨心所欲的？做到了的又付出了多少代價？」范子衿悵然的嘆惋道：「算起來我大齊還算好的了，公主不用和番，婚事在一定程度上也相對自由，不管是大表哥還是你都不會用公主去聯姻固權，可就算如此，女子依然天生勢弱，寶珠生為女兒身，這個虧她從出生起就註定要咽下。」

  「別的不說，朝廷有規定，駙馬不得納妾，卻不拘著公主收通房，」范子衿說到這裡不屑的撇撇嘴，「雖然在我等男子看來這實在不是什麼大事，但看阿靈便知，這在她們女子看來是大事，你去哪兒找一個一生一世只寶珠一人的駙馬給她？」

  「便是你找到了，又焉知對方不是迫於你的權勢，或是有所圖謀？他不能在公主府里胡來，卻可以招妓賞花，世人誰會怪他？寶珠若是連這都不能容忍，那就是妒婦了，你捨得讓寶珠受此非議？」

  范子衿見齊浩然像霜打的茄子一般低頭沉思，就知道他聽進去了，「你心甘情願的對阿靈海誓山盟，外面的人尚且會悄悄議論阿靈嫉妒小氣，若是寶珠未來的駙馬不情不願，在外面哪怕只露出一點口風或不情願之態，世人只怕就把她往地里踩。」

  「何況，除了夫妻關係，還有婆媳關係，」范子衿嘆道：「不管你如何強勢，寶珠嫁出去那就是別人家的媳婦了，她可以住公主府，但對公婆該盡的孝道還是要盡的，對夫家的家族也必須是扶持態度，不然……」

  范子衿幽幽嘆息一聲，未將話說完，但齊浩然已經腦補出以後他閨女奔波勞累，淒悽慘慘的生活了。

  齊浩然淚眼朦朧的道：「以後爺給他找的駙馬必定要對她百依百順，他全家性命前程盡皆捏在我的手心，爺看他怎麼敢給寶珠氣受。」

  范子衿嗤笑一聲，手隨便的往花園裡一指，道：「那還找什麼，隨便在府里拉一個下人來就能滿足。」

  他嗤笑道：「你找這樣一個駙馬，寶珠是能隨心所欲了，可願意被如此拿捏的駙馬能是什麼人物？難道她嫁這樣一個窩囊廢就氣平心順了？」

  是啊，少女都愛才俊，憑什麼她閨女就要找那麼一個沒骨氣的挫人？

  「所以，這世上還有比我家小福更合適寶珠的人嗎？」范子衿志得意滿的問道。

  齊浩然愣愣的抬頭看他。

  范子衿就沖湖邊的三小孩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你看，他們倆相處得多好？小福的聰明不用我多說了吧？長大之後才華抱負少不到哪兒去，至於長相，你看我便知，以後少不得是一個英俊瀟灑的青年才俊，寶珠配他不虧。」

  「如今小福是由你與阿靈教導，」他斜睇了齊浩然一眼，頗有些不自在的道：「你若想他對寶珠一心一意，大可以從現在就開始調教他。」

  「我范家不用你榮親王扶持，而公婆的問題你更不必擔心，我將寶珠當親生女兒，以後他們夫妻倆若是起了分歧，我站在哪邊還不一定呢。至於你表嫂，」范子衿撇撇嘴，「你覺得她是磋磨兒媳婦的人嗎？」

  齊浩然連連搖頭，小夏氏性格溫和，膽子還小，怎麼可能磋磨寶珠？

  「何況她還把寶珠當親閨女，與阿靈又是閨蜜，你覺得這世上還有比我家小福更合適寶珠的人嗎？」

  齊浩然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搖頭，誠實的道：「沒有了。」

  范子衿嘴角不由上挑，露出愉悅的笑容，「找個時間把這婚事定下吧，也免得你總是作妖。」

  齊浩然連連搖頭，道：「不行，婚姻大事我還得問過阿靈的意見，不能就這麼定下。」

  范子衿臉上的笑容垮下，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起身就走。

  白費他這麼多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