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銀髮碧眸生死澗(1)

  「嗯！」

  痛，這是真正撕心裂肺的痛！

  就像是一把手，拉開血肉，在狠狠地揉捏心臟，翻扯，攪動！

  沐天音軀體哆嗦顫抖，死死咬住嘴中的雜草，口腔之中全是鮮血濃濃的腥味，在摳出那顆冰冷的子彈後，她渾身都被血汗浸透！

  可她不敢停歇，一鼓作氣，接連割開血肉，將兩腿內的子彈也給取了出來，然後撕了自己的外衣給簡單包紮好。

  「咳咳，咳咳咳！」

  全部動作下來，沐天音整個人都虛脫了，吐出嘴中的雜草，劇烈的咳嗽噴出的全是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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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呆在原地就是等死，既然是在荒野之中，那她現在就只能想辦法尋點治傷的草藥。

  「咳咳。」

  周圍溫度很低，凍得本就重傷脆弱的沐天音不斷咳嗽。

  即使已經將子彈給取了出來，但沐天音依舊命懸一線，先且不說這不知名的危險環境，就說她傷口在急速惡化，還有失血過多的狀態，估計也撐不過多久。

  若不是她經歷過最為嚴苛的軍事訓練，早已死不知多少次了！

  休息了片刻，緩過一點體力之後，沐天音撐著樹幹搖搖晃晃起身，忍著傷痛一瘸一拐，尋著密林之間的小路慢慢探索著前進，一邊打量四周有沒有什麼可用的草藥。

  「這，到底是，是什麼鬼地方。」

  沐天音咽下一口血水，到現在還在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恍惚著不知道走了多遠，多久，沐天音有些絕望了。

  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原始森林，也沒有她熟悉的療傷草藥，甚至於周圍的植被長得都有些奇異，墨綠色的雜木，五顏六色的怪花，泛著白芒的草菇，虬龍似的巨大藤蔓，蠻牛臥虎般的青石，密密麻麻。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半日，從清晨又到黃昏。

  除了茫茫無際的荒野密林，淺霧縈繞的石木，什麼都沒有，看不見一絲人煙的跡象，但沐天音也算是幸運，因為沒有再遇見之前的那些妖獸。

  只是周圍的嘶吼從未間斷，在昏暗的荒野之中迴蕩，周圍高高的樹木之上，也時常閃過一些滲人的黑影，令人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覺。

  「咳咳。」

  沐天音輕咳，感覺自己的胸腔五臟已經被掏空了去。

  衣衫襤褸，渾身是血的少女鼻息若有若無，一點點，一寸寸，就像一具遊魂在荒野之間麻木地挪動，靠著腦中不散的一股意識支配著。

  「不。」

  沐天音麻木地輕搖下頭。

  她不能死在這裡，她要回去！

  可是，她現在真的走不動了。

  「咳！」

  心中憋著的最後一口氣徒然松出，沐天音兩腿一軟，整個人像是一塊爛泥般癱倒下來，更為可怕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正走在一座陡峭的山坡之上！

  倒頭栽落，沐天音整個人順著那山坡就滾了下去！

  「啪啪啪。」

  沿途枝椏撞斷，在死寂的荒野發出刺耳的劈啪聲，亂石濺落。

  日月，星辰，光陣，寰宇，浩瀚無際的仙古大地！

  天動地轉，荒野四旋。

  「嘩——」

  碰的一聲，最後響起水花飛濺的聲音。

  刺骨的冷，就像萬丈深淵下的寒池水潭！

  與之前雖危機四伏，卻生機勃勃的密林截然相反，這片地域枯枝荒木，亂石橫陳，寂得可怕，只餘一潭靜泉輕淌。

  水面有薄霧流動，隱約浮現一道背影！

  那人削窄的肩頭裸露在外，弧度仿佛天工最為完美的傑作，銀色的髮絲盡數披開在背，尾部散入淺泉之中，絲絲縷縷，隨波而動，上半身衣衫褪盡，從精壯的背影來看，定是個男子無疑。

  他盤膝坐於陰冷的寒泉中，背影孤寥，周圍天光雲影晃動，仿佛坐於寰宇絕頂之上！

  「碰！」

  因這忽來的震響，他濃黑密集的睫毛微微一個輕動。

  湖面水霧縈繞，男子面目恍惚看不清明，狹長的眼唰地睜開。

  青天碧眸，邃遠如淵！

  其中仿佛蘊納萬古星辰的輝芒，億萬的點點滴滴相聚，匯成一雙奪人心魄的淺藍碧眸，那色彩，又好似藍空下的冰湖之水，層層逐深，卻又窺不見底。

  只是，在瞬息之後，猛然被一股入魔般的猩紅充斥！

  水花四濺，沐天音砸落在男子身後側淺泉之中，渾身的鮮血染紅了一片水域，整個人瞬間成冰，在她腦中昏眩著即將暈死過去的時候，脖子驟然一緊，被一隻鋼筋鐵骨般的大手扣住，按在冰泉之中！

  咔擦一聲，那力道，險些直接將她頭顱卸下！

  「咳咳！」

  窒息的感覺襲來，半邊臉頰沒入冰泉中，更是嗆得沐天音一陣猛咳。

  「咳——」

  在一次次絕境之中，沐天音強悍的意志不斷突破極限，在這一刻，求生的本能讓奄奄一息的她爆發出一股驚人的力量。

  單臂如蛇繞上那胳膊，側身反手一扣，利刃揮過，拼盡全身的力道，狠狠刺向扣住她脖頸的手！

  「鏗！」

  一聲脆響，那修骨玉成的手竟毫髮無損，反倒是沐天音的尖利的刀刃直接捲曲變形，控制不住的衝力反彈，更是將她的虎口撕裂開去！

  沐天音猛地睜開眼，墨瞳難以置信一顫，隨後，不甘，決然，各種情緒交錯迸出。

  墨眸，碧瞳，四眼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