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夜探城獄

  靜謐的深林被沉沉夜色掩蓋，淒冷的月色照著初一、蔣東石兩道修長的身影。二人沉默對望，氣氛緊張的一如黑夜。片刻，初一已偽裝成簡坤模樣，打破僵局，道：「將軍為何不發一言？」

  蔣東石冷聲道：「但憑大人吩咐。」

  初一暗道：「好狡猾，竟這般沉得住氣。」遂不急不火的冷冷道：「今日水賊之事可有收穫？」

  蔣東石看他一眼，毫無表情道：「並無。「

  好吧，初一承認此人是他見過的口風最緊的下屬，真不知道他跟峻山也是這般相處？初一打算狠狠的打一把草，將一切暴露於陽光之下，他直奔主題，道：「形勢有些複雜，我要看人犯。」並沒有說去哪裡看人犯。他知道自己每一字一句，蔣東石都會字斟句酌的尋找被綻，言多必失。

  蔣東石眼底閃過一絲警覺，沉聲道：「請大人放心，人犯已嚴加看管。」

  初一道：「將軍辛苦，那便有勞了。」

  蔣東石道：「分內之事。」

  初一道：「請……」

  蔣東石道：「大人不必擔憂，屬下一切已安排妥當。」

  

  初一道：「如此說來，我看便有失妥當了？」

  蔣東石不客氣的拒絕道：「自然是不看為妙。」

  初一追問道：「將軍何出此言？」

  蔣東石道：「人犯是屬下分內之事，屬下定當全力助大人追查水賊。」

  初一道：「將軍認為此為兩件事？」

  蔣東石道：「各司其職。」

  初一道：「如此便萬無一失？」

  蔣東石道：「屬下必當竭盡全力。」

  此時大牢房屋頂微見亮光閃爍，竟有星火燎原之勢。

  初一道：「如將軍所言，天下何至於此？戰爭何至於此？我等一同查水賊一事，而水賊為人犯而來，二者直指人犯，如何斷言是兩件事？倘若人犯有失，我如何脫得干係？」

  蔣東石道：「屬下若失職必一力承擔。」

  初一道：「如此，將軍是鐵心堅持了？」

  蔣東石毫不猶豫道：「是。」

  蔣東石如此堅定，自有原因，在見初一之前：

  歐陽鳴在將軍府上，急急道：「將軍，務必謹慎看押人犯，大將軍懷疑齊國另有陰謀，說不定在我軍藏有內奸。」

  蔣東石道：「大將軍可有線索？」

  歐陽鳴道：「前幾日，我將夜探齊營收到兩封密信。大將軍疑有詐。」說著將密函遞給蔣東石。

  蔣東石看著密函，臉色愈發凝重，看完兩封信，臉色已緩和，謹慎道：「依末將之見，確有蹊蹺，末將定萬分小心，隨時聽憑大將軍調遣。」依舊不露任何聲色，不得不說蔣東石城府極深，從不表露自己的看法，他時刻關注著前方戰事。那日聽副將稟報燕軍戰敗，他便派人詳細了解情況。戰敗在他意料之中，他對此戰事並不看好，朝中之局勢亦有了解，只是從那件事之後，他已看透各方勢力只為爭權奪利，而自己只想安守一方，可以說心如止水。因此，除非朝廷有指派或凌修要求聯合抗齊，否則他不會主動出擊，以免落得搶功或替罪羊的下場。何況峻山只命他聽凌修調遣，人家不調，自己當然不去奉迎，看完兩封信。他認為從頭到尾是齊軍陰謀。齊軍一向善詐，多半看出此戰的陰謀，故一步步迫使其退兵，先用聲東擊西計取勝，再用離間計瓦解各方勢力，只是未曾料到將侯在他們手中，所以齊國定會派人來救。至於水寨不過是幌子罷了。所以他冷冷地看著初一，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儘管二人初次見面，初一併沒有可疑之處。但是，突然換人接頭本身可疑，他派人探聽到李旋突發急症，他覺得急症來的巧，派人探查確實有水寨，印記也不錯。可是，他守城幾年算恪盡取守，體察民情，找來幾位頗能八卦的老兵問過，從未見過、聽過此印記。故他對這一隱蔽組織是否為賊頗為懷疑，不相信他們會為齊國來城中救人犯，寧可相信其別有所圖。此刻初一執意見人犯倒像是救人。

  初一併不知道凌修派歐陽鳴遞給其兩信。

  當然，蔣東石當然也打探過軍方口風，歐陽鳴進行一番轉述，當時眾將退去，他與凌修閉門開起小會，凌修道：「將軍如何看待？」

  歐陽鳴皺眉道：「我軍有人勾結齊軍實屬意料之中，至於齊與水賊勾結有待商榷。我寧可相信水賊是重夜之人，不過，他通過其與齊暗中往來，另有陰謀也說不定。」

  凌修點頭贊道：「所以，無論如何這裡面定有陰謀，齊或在我軍有細作或與某勢力勾結。故我欲引蛇出洞。」

  歐陽鳴道：「請將軍明示。」

  凌修激動的兩眼放光，道：「此番齊必派人入城迎救人犯。我欲將計就計，好好利用蔣東石擒下這一干人等，以雪兩敗之恥。」奸笑一聲，眼底閃過一絲陰芒，得意道：「藉機除掉慕容重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