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暗箭難防

  燕國京城早已夜深人靜，突的兩道凌利的身影劃破昏暗的沉寂，兩黑衣蒙面人穿行在大街上，各背一鼓鼓的麻袋，施展輕功，在屋檐上行的飛快，在一個路口對望一眼，重重的點頭，分頭穿行於黑沉沉的、寂靜無人的大街，三跳兩躍飛到檐上，一陣飛奔，消失在夜色中。

  片刻，江若白慌慌張張的衝來，風急火燎的像是被人點了，急的忘了行禮，臉色緊張成小籠包，道：「不好了，大事不妙，王爺。那軍糧乃發霉之物，根本無法食用，屬下一連抽查數車。可裝車之時，屬下明明仔細查驗過。未見任何端倪，一路行來更是相安無事。」

  重夜端茶的手微微一抖，隨即嘴角一抹無奈的笑意。微微搖頭，茶杯被丟在桌上。茶水打成一圈優美的旋渦，並未溢出，看得出用了幾分勁力。

  次日一早，一隊官兵將驛館團團圍住，江若白疾行到重夜房間，慌張道：「稟王爺，大事，皇上口諭。」未說出「不妙」二字，便與臉色同樣黑壓壓的重夜一起疾步到大廳。

  都察御史楊風威風凜凜的走來道：「奉皇上口諭：傳召長安王慕容重夜即刻入京。」

  此種情況依重夜的判斷凶多吉少，只說即刻入京卻不說原委，分明是不留任何喘息應對之機，而且一句話便斬斷與衛從等的聯繫。

  

  重夜黑著一張臉凝視楊御史，滿是詢問之色，沒有接旨的意思。

  楊御史雙眉一鎖，冷峻道：「請王爺接旨。」一早便有耳聞，重夜極為難纏。領此差事頭疼的緊。未曾想到重夜面對聖諭起身未接旨，而是原地冥思苦想，之後來回悠悠踱步。楊御史復催道：「王爺可擔得起大不敬之罪，請速速接旨。」頭疼的鎖起眉頭。

  重夜轉身仍舊苦思冥想，向他左側疾行三步又轉向他右側行疾六步。楊御史擰眉不奈的輕嘆，欲再催。重夜抬手打斷，鄭重行至他面前，一臉無辜的仔細盯著他看了又看。楊御史忽感不妙，微向後縮，一臉嚴肅警告的與他劃清界限。重夜雙手一攤。

  楊御史不明所以，嚴厲警告道：「再不接旨，休怪下官不客氣。」不想再與他糾纏，抬手一揮，身後閃出四名侍衛。

  重夜舉起手制止，搖頭輕輕笑道：「楊大人，本王著實為大人之大難臨頭感到槌心之痛。」

  身後馮參將一臉深受其害的苦相，暗道：「又來了。」

  楊御史不予理睬，他實不想與重夜多呆一刻，即使到處有人，也如坐針氈。心頭對這位王爺十分的排斥，面無表情道：「不勞王爺費心，帶走。」右手直指重夜，動作堅決果斷，毫不拖泥帶水。

  重夜哈哈一笑，再度揮手制止道：「且慢。」滿目笑意的上前一步，楊御史猛的向後微縮，全副武裝戒備，凜凜的盯著他。重夜悠悠道：「敢問楊大人，本王所犯何罪？」

  楊御史面不改色，看他一眼移開冷傲目光，微抬著下巴，大義凜然的宣布道：「下官奉旨辦事，職責之外之事，怕是待王爺回京自知。」

  重夜復滿臉笑嘻嘻的左右踱步，一副悠然自得的在自家府上後花圓散步，閒情雅致的賞花論茶的可恨嘴臉。楊御史自胸腔內重重吐出一口濁氣，忍耐已超出極限。白他一眼，獨自氣鼓鼓的握拳，恨不得一拳打歪那可惡的嘴臉，重夜站在他身前三步開外，道：「讓本王猜一猜。」

  楊御史微微鬆開拳頭，明白他在用身份來壓自己，皇上雖未明言，從前幾日的風吹草動，他猜到與糧草有關，至於如何處置重夜？各方勢力太複雜，他一時不能輕舉妄動。可又不怨在此地浪費時間，復打斷道：「下官奉勸王爺，莫再觸龍怒。」

  重夜笑道：「是皇兄口諭而非太師？」笑的既輕鬆又得意。

  楊御史眸色一沉，冷冷的看向他。他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差別。皇上口諭有保他之意，畢竟皇上只有這一個親兄弟，傳言先皇因臨終前，時常思念其母妃而有所託付。還賜了重夜開國君主之劍。倘若是太師，便直接沒命了。不過，他心頭一驚，發現另外一個重大玄機，太師早想剷除他，為何沒有抓住此時機？本來他以為，其實大家都以為是太師暗中使計。

  重夜迎上那瞬間變幻莫測的目光道：「是不是性命攸關？」

  楊御史心念極轉暗道：「皇上將朝政交由太師打點，少有意見。昨日早朝後，突然命我八百里加急傳口諭。朝堂之上未談及此事和糧草一事，雖傳言兄弟二人不睦，暗自爭權奪位。我卻感到另有玄機。如今先帝僅遺二子，自重夜歸來，皇上不似先前淡定，每每抓他錯……」

  眾人頭冒冷汗的盯著他在重夜左右踱來踱去，這場景似曾相識，楊御史臉色忽明忽暗，突的心頭一道亮光划過，他說不清卻像捕捉到什麼。眼神一冷，明眸微沉喝道：「把王爺拿下。」

  重夜威嚴喝道：「放肆。」各侍衛拔刀向前，江若白、馮參將等人亦拔刀擋在重夜身前，全神戒備。重夜凜冽的目光在每一人的臉上掃過，上前一步，威嚴的氣勢霸氣炸裂。

  楊御史毒辣辣的目光惡狠狠的盯向馮參將，冰刀亂射直將他萬箭穿心猶不解恨，咬牙一字一句重重道：「馮參將，要抗旨麼？」兇狠狠的一字三刀，尤其是「抗旨麼」三字飛刀刷刷的。字字透著戈噔噔的牙響。

  重夜心疼的後齒一緊，輕聲冷哼，暗道：「這牙齒真絕，堪比狗狼利齒。」

  楊御史未料到馮參將竟支持重夜－－太明目張胆了，太……簡直目無法紀，真豈有此理，當真應直接提刀砍了。重夜見這二人目殺三百回合，心頭咯咯直笑。當然一味躲閃的馮參將敗的落花流水，只有抱頭鼠躥的份兒，種種被逼無奈的落荒而逃的眼神。

  重夜冷冷道「楊御史，可知本王有軍務在身？」

  楊御史不甘示弱：「王爺已知我奉旨前來，有皇命在身。」

  重夜道：「延誤軍機，爾等殺頭大罪。」

  楊御史振振有詞道：「還請王爺速速領旨回京，軍務自有聖上安排，王爺還是多擔心自己。」

  重夜猛然眼前一亮，發現處處人才濟濟。楊御史是目前唯一一個在他面前如此咄咄逼人的。他忽然覺得此人有意思。兩人冷鋒怒向又是一場廝殺，冷厲冰刃斗千古寒芒。嘴角均有一抹詭異笑意。重夜先開口，挑眉道：「楊大人可知前方戰線吃緊，我軍再不能有任何差池。你有膽延誤軍機，我還不想背負罵名。信不信我綁了你，拖到前線戰場上練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