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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步非煙2

2024-05-22 13:25:17 作者: 孫晨露

  江若白不知不覺手心汗水淋漓,頭上也淌下汗滴,暗罵自己道:「天啊,難道我的頭真的被砍了?喝酒不帶嘴,說話不帶腦子。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不先弄清楚?不過,還是更傾於後兩種。畢竟是峻山帶人抄家的,還聽說搜出了如山的珠寶,從此小山變大山。好像步家被抄家十幾年後,先帝駕崩。不管怎麼說他和峻山是有仇的吧?」心還沒安定下來,又驚出一身冷汗,目光飛轉,揪住心頭的那閃光點,臉慘垮了。

  步非煙笑笑的,看著他挎掉的一張臉不語,心道:「我不記仇,是因為有仇先報。」

  江若白不自覺的嘆一口氣,仰頭灌掉一碗酒,心頭大駭道:「錯了,錯了,大錯特錯,他能活下來,只有一種可能,他是慕容峻山的人,畢竟當時慕容峻山撐控生殺大權,又或者這是峻山的計謀,排除異己,畢竟是峻山帶人抄家,若是達成某種協議,才讓步非煙存活也未可知啊。」他越想越後怕,是不是當初把自己的腦袋送給了他爹?又搖頭道:「不對,不對。罷了,罷了,豁出去,昧死良心吧」。他抬頭,步非煙微微一笑。他一愣,舉杯仰頭灌下一碗酒,竟說不出一句話。他忽然感到步非煙像一條泥鰍,明明以為牢牢的抓到手裡,再轉眼之間已游出千里。他現在終於明白了一字「猾」。他不禁自嘲的搖頭笑笑,暗道:「自己竟是這麼一個大才子,從未發現,佩服自己。五體投地的配服。」他心頭忽然安得下來,如今陷入兩難,時間緊迫,依計而行怕中計,不依計又違大計。最終一跺腳,視死如歸的堅定道:「過去的遭心事我們不提了,如今顧將軍送步兄來戰場,步兄可有何看法?顧將軍可是當朝四將之一。」

  步非煙微微一笑道:「不過故弄玄虛罷了,人家爭的是功業,你我爭的是性命。」仍舊笑笑,慢吞吞的為江若白倒上一碗酒,再給自己倒一碗,剔透的目光掃向他。

  江若白嘿嘿壞笑道:「原來你是裝傻。」又自嘲道:「也對,如今這形勢越來越難捉摸,都不想白白的耗損實力,步兄自是才華橫溢,在顧將軍處卻不得重用,步兄可有何打算?倘若有用到江某之處,儘管開口。其實以步家實力,想要出頭並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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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非煙笑道:「江兄有何謀劃?」他自然是想成就大事,這比報仇更是他活著的理由。只是江若白堅持原計劃讓他另眼相看。

  江若白卡死在場,心恨恨道:」這廝也忒白眼兒狼,好歹也算共患難過,竟一句實話沒有,只顧套話。」翻白眼道:「枉我當你是兄弟了。」

  步非煙哈哈大笑道:「你專坑兄弟,我越當你是兄弟,越是連骨頭渣子都被坑沒了。」

  「叮」的一聲碗落桌,江若白徹底傻掉道:「步兄何出此言?」

  步非煙將桌上轉幾圈的碗擺正,悠悠道:「你讓我跟峻山對著幹,跟四將爭權,當我真的傻麼?」

  江若白感到自己一直懵呆呆的,像那隻轉圈的碗,勸道:「那聰明的你不爭,可活的還好?」

  步非煙手一震,擰眉沉思似乎也不好,心道:「傾巢之樹安有完卵?」

  江若白循循誘導道:「機不可失,一切有我幫忙。否則,若再生變故,你勢單力孤又當如何自處?」

  步非煙悠悠道:「這麼說我得流出一壺眼淚對你感恩戴德了。」指著酒壺說完,隨手扯過袖子,象徵性的抹抹眼睛,再狠狠擦一把鼻涕,像是狠狠的抹掉窗上一灘乾巴巴的鳥糞,撕掉令人生厭的狗皮膏藥一般痛快。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心道:「我可不想走這鳥屎運。」

  江若白看著他像一隻得了老鼠便改投門戶的貓。暗罵誰家把死老鼠丟我門口,釣走我可人的帥貓兒,我打斷你的腿。咬牙伸出一雙手,甩甩袖子嘻嘻笑道:「呵呵,你儘管擦,這壺不夠,我再喝一壺。」

  步非煙看著他一臉奸相,真想一拳打歪他的臉。手托著下巴,沉思道:「這麼說來還挺感動的。倒也不必再喝一壺酒。」雙眸一亮,賊兮兮的看著他道:「把衣服都扒了足夠。」猛的湊近。

  江若白可是嚇得一縮,小心臟跳的撲通撲通的。雙臂護胸,狼狽逃竄之下顯些被凳子掀翻。見步非煙自斟自飲,望著那調笑的眼神,江若白抬出去的腿戛然而止,驚魂未定的指著他怒斥道:「你什麼鬼毛病?」不禁暗暗腹誹道:「這小公子跟王爺真真絕配啊。」

  步非煙一向豁達,出了氣,心頭便爽快多了,若無其事的倒一杯酒,饒有興致把玩著酒杯,看向他道:「忸忸怩怩的,是小姑娘麼?」

  江若白把手一甩,微慫慫的壯著膽子走來,險些被凳子絆倒,一個踉蹌急急的蹦開,像受了驚的小兔子,扶起凳子,坐上去,他的心還在撲騰撲騰的,甩著手擦擦額頭的虛汗,吐著怒氣,張著紅通通的小臉,鼓鼓腮幫子像吐氣的魚。那一連串動作極快,步非煙只覺得晃眼,不由笑笑,把著酒碗,心事重重的望著清冽的酒。江若白坐的筆直,鼓足勇氣看一眼步非煙仍慫慫的把酒碗在桌上一摔,酒濺了自己一臉,反駁道:「我一個大老爺們,還用問麼?」甩袖向他臉上狠狠砸去,豁出去道:「哼,儘管用衣袖擦。」

  步非煙及時躲開襲來的寬袍大袖,悠悠的瞟著酒,緩緩望過去。質問道:「我一個純潔的頂天立地的瀟灑兒郎,是你當小姑娘來騙的?還儘管用衣袖擦眼淚,誰知道你的髒袖子擦了多少口水、鼻涕?」

  江若白看著他欲言又止道:「好好,我的袖子髒,待你當上五將之時,為我換件乾淨的衣袍。所以,這一戰我們必須立功。」看到步非煙正張著審視白痴的眼神,江若白厚著臉皮道:「就算不能立功,撈點錢財也是好的。我聽說有一個水寨。」

  步非煙冷冷的聽著,似笑非笑,眼神複雜的流轉。江若白口若懸河道:「我們都看出來這根本不是一場戰征,而是各方勢力在用別人的鮮血、性命殘殺取利罷了,你甘當這其中的一顆墊腳石、一粒塵沙麼?就我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打探到的水寨,絕非一般的山賊水寇,說不定是某勢力的聯絡點,我們只要好好謀劃一番……哈哈。」挑起雪亮的眼神,張著搞事情的嘴臉又道:「我們的性命不是隨算抹煞的,我們性命中的每一寸光陰是用來謀籌事業而非在此虛度浪費。你已錯過諸多好時機,今日還要錯過?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這句話打動了步非煙。

  步非煙臉色凝重下來,開始沉思,暗道:「歲月不經蹉跎,生命哪堪等待?」他轉身望著窗外,或許夜剛剛暗淡下來,天還會黑許久。家族的血海深仇不能忘,家族的榮耀如今落在自己肩頭,怎能不一肩挑?蜇伏這些年,著實不能再虛度光陰。

  江若白已站在門口道:「你好生考慮一下,畢竟踏出這一步你我再無回頭之路。」悄然離去,留下一陣孤單的微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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