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除夕夜話

  元和三十五年的最後一日，除夕夜。

  宮中難得的張燈結彩。

  過去的十幾年裡，皇帝覺得後宮從前的奢靡之風該好好整改一番了。

  所以，宮裡頭許多地方都是以維持為主，並沒有大肆的修葺。

  包括很多時候過年，都是在頤華宮中一家子就過了的。

  今年倒是一改往日的低調，將舉辦宮宴的華勝樓裝點的格外好看。

  宮燈百盞，映襯的大殿恢弘又漂亮。

  

  皇帝高坐在正首龍椅之上，盡顯天子威儀。

  旁邊有且僅有一個鳳椅，落坐的自然是盛裝出席的林晚意。

  即便她如今只是個貴妃娘娘的稱號，但她一切的行頭和安排，哪一樣不是皇后，甚至超越了皇后能擁有的。

  因此，帝妃看上去十分和諧。

  下首的左右兩側也坐滿了人。

  太子為尊，自然是居右側第一位，今日也是著太子朝服，英武中不失天家尊貴。

  而他身側的則是韓王夫婦，沛王夫婦，林曦若夫婦，以及三公主。

  至於他們身後，坐著的則是東宮以及王府各位親從之人。

  對看過去，朝臣們則是以四王妃為尊。

  今年四王爺和霄王都有軍務在身，未能趕回來，因此宮宴上少了二人的身影。

  但卻新增了許多的面孔。

  比如已經將女兒嫁給沛王的李國公夫婦，林宗的未來岳丈岳母德昭大將軍夫婦。

  至於其他的林行之夫婦，馮氏夫婦，榮昌伯爵府夫人，林大爺夫婦，竇太醫和董家一干人等。

  倒是常聚之面孔，所以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左右這麼一合計，也有數十人之眾。

  男女老少，都是與皇家有關係之人家，倒是顯得今夜格外熱鬧。

  桌前放著的是美酒佳肴，殿中則是歌舞昇平。

  孩子們也都在津津有味的看著表演，尤其是華菱，今日坐得格外端正些。

  將皇家郡主的派頭拿捏得十分到位。

  至於她的弟妹，年紀過小，所以還都是乳母陪著。

  不過也都安安靜靜地，並無吵鬧。

  林晚意瞧著大家一眼，眉眼間多是平安喜樂之態。

  尤其是看了一眼剛剛成親沒多久的沛王夫婦，倒是琴瑟和鳴，夫唱婦隨著呢。

  不由的略有感慨。

  如今小四的親事也辦完了，所有孩子裡頭也就三公主和霄王還沒個著落。

  至於太子嘛，眼下瞧著是孤身一人，但她在後宮也略有耳聞，聽說最近往曾家跑得勤快著呢。

  瞧這樣子，只怕頂多一年，太子妃就有眉目了。

  因此她並不著急。

  皇帝的臉色平日裡多有嚴肅，今天卻放鬆了不少。

  瞧歌舞的同時，還不忘側身與林晚意說話。

  一會兒是夸這個菜色做得不錯，一會兒是說華菱的禮儀教導得很好。

  林晚意靜靜的聽著，時不時的配合幾句。

  倒是讓宮宴更添喜樂。

  酒過三巡，皇帝則站起身來，手裡端起一杯宮廷玉釀就朗聲說道。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富足，離不開眾愛卿，文臣賢將，都是上天對朕的恩賜，薄酒一杯，敬諸位，敬百姓，敬大魏！」

  所有人見此，立刻也跟著起身端了酒水亦或者是果釀，對著皇帝就高聲回復道。

  「敬皇上，敬百姓，敬大魏！」

  酒滿飲，人知足。

  董玉忠自殿外走了進來就站在皇帝身邊低聲回復道。

  「皇上，煙花都準備好了，可是現在移步去看？」

  「行，走吧。」

  「是，奴才遵命。」

  皇帝一起身，董玉忠就緊隨其後的說道。

  「除夕夜的煙火之秀已經備好，還請諸位大人移步殿外，與皇上和貴妃共享盛舉。」

  「是，臣等遵命。」

  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出了大殿。

  站在大殿外的白玉漢石看台之上靜靜的等著。

  沒一會兒，這煙火之秀就開始了。

  自皇帝登基以來，每一年的除夕夜都會有一場盛大的煙火之秀。

  且年年的花火不同。

  有時候是以龍鳳為主，有時候則是以百花齊放為主。

  而今年，則有所不同。

  才一開始就是四個大字「太平盛世」響徹在天空之中，一時間讓所有人的驚艷不已。

  見多了以圖案為主的煙火，今年罕見的出現了字體的煙火，人人都很激動。

  而這些，落在皇帝眼中都是欣慰。

  看向一旁的太子就說道。

  「辦得不錯。」

  太子嘿嘿一笑，倒是不貪功。

  「此計乃是二哥和四哥所想，法子是曾大人提供的，兒臣不過是找了些能工巧匠罷了，當不得父皇誇讚，他們才是該贊之人。」

  聽到這裡，眾位大臣都眉色欣慰的看著太子。

  心裡頭一萬個願意他立刻就登基。

  而他們也將跟著新皇共同開創新的盛世太平。

  皇帝抬頭看著天空，緊握著身側林晚意之手。

  如今，天下，百姓，愛人，子女，忠臣，良將，疆土，他應有盡有。

  似乎，也到了該激流勇退的時候了。

  只不過，還欠兩件事沒辦妥，等做完這兩件事後，他就要「退位讓賢」了。

  沒得一輩子都困在這皇宮之中，他可不想永遠的成為權利的驅使之徒，後半生，他想要換一個活法。

  於是，看向了林晚意，手中握她的力氣大了一些。

  林晚意感受到了，就側頭看了過來，有些疑惑的問道。

  「陛下，怎麼了？」

  看著林晚意眼中盛滿的煙火之色，皇帝柔情的笑了。

  緊接著就當著眾人的面公布了一則消息。

  「年三月，朕要帶著貴妃還有沛王夫婦和公主們南巡，一則是看看太后，二則是看看江南百姓的境況，所以來年開朝之後，一切事宜就交由太子處理，等他大婚之後，朕也可功成身退了。」

  此話一出，有人心中一片瞭然，有人略顯震驚。

  但在場之人無一個反對。

  太子的表情也頗為淡定，顯然對於父皇的這一舉動是提前就知曉的。

  於是，他為首，恭敬的對著皇帝就說道。

  「兒臣定不負使命。」

  見此，眾位大臣和王爺們也都自覺跪了下去，齊聲說道。

  「臣等遵旨。」

  烏泱泱的跪倒一片，夜色中，皇帝與林晚意立於最中間，一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