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異性兄弟

  卻說洛安從風伏林那席話中，聽出了一些弦外之音，醒悟之下，便問：「老實交代清楚，你以前是否見過靈姬公主？」

  

  風伏林見他猜透了自己的心意，點頭輕笑，無聲默認。

  洛安拍桌指說：「這就是了。我說你為何要在梁城兜兜轉轉，不肯售賣鳳凰，非要帶來彤城這邊。嘴上說是獻給國王，實際上卻是為了獻給公主殿下，以求博得她的歡心賞識。對否？」

  風伏林低頭羞說：「洛兄如此直言，其實也沒說錯。我確有這個想法。」

  洛安笑著擺手：「理解，理解。絕艷美女，男人都有所求。老哥只想問你一句明白話，你心裡是不是很喜歡公主？之所以出山而來，便是想要見她？」

  風伏林笑說：「確實如此。」

  洛安問：「如此說來，你還未曾娶親？也沒碰過任何女子？」

  風伏林搖搖頭，不敢回復這話。

  洛安拍手笑說：「你有意思，很有意思。」

  風伏林問：「洛兄若有良策，還請教我。」

  洛安嘆氣：「這可就難辦了。公主乃是國王的掌上明珠，我一個小芝麻官，如何能夠幫你實現美夢？」

  風伏林說：「我只願能夠見她一面，留在身邊守護。如此，我也心甘情願。」

  洛安勸說：「等你有了大錢以後，想要多少美人，都是易如反掌。你何必要心懷這等遙不可及的夢？無論東土還是南境，美貌不亞靈姬者，不乏少數。到時老哥替你物色幾個美人便是。」

  風伏林揮手解說：「我並無此念，也不為貪圖美色滋潤。在我未遇見公主之前，我從未有過什麼特殊夢想，也不知道人生意義何在？許多年來，我無數次想要結束餘生，不想在孤獨中寒涼的死去。洛兄，你不會明白，一個身患殘疾，形拙醜陋，被人當面羞辱，遭人肆意污衊，那是什麼樣的感覺。我受夠了這些，所以寧可流浪在外，也不願意苟且偷生。」

  洛安問：「那你為何不及早反抗？男人就要夠狠，要有底線，敢去拼命。怎能這樣被人肆意欺辱？」

  風伏林苦笑：「你能反抗，敢於反抗，那是因為你有自信。我沒有這種底氣，所以反抗不了，只能獨自承受。」

  洛安並非無情之人，聽到這些言語後，重新審視著他。見他一個青年男子，滿心都是傷感，毫無陽剛氣息。顯然是他以前受過許多憋屈羞辱，把男人的尊嚴、自信、勇氣等等，都給摧殘消磨掉了。當下內心也受觸動，為他人生感到心酸不值。

  風伏林沉默良久，看著他說：「初時，我也沒有什麼特別追求。只願娶個山妻，生兒育女，一輩子漁獵為生，從未想過出山遠行。可憐這點最基本的男人要求，我都做不到。這種被人誅心的感覺，你有過嗎？」

  洛安搖頭輕嘆，默默把酒來飲，聽他傾述心酸舊事。

  風伏林隱退了傷感神色，口中唏噓幾聲，起身走入房內，把那青石美人像拿在手中，走來桌邊坐著觀賞。

  洛安討來這個人形石雕觀看，約有半肘大小，手藝雕刻精美，美麗動人。

  他思忖片刻後，指問：「這個美人石像，不就是靈姬公主嗎？你對她印象如此深刻，把她給雕刻出來了。真是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風伏林說：「在我沒有偶遇公主之前，石像便已雕刻完美。開始我也認為，石像中人並不存在，只是個人幻想罷了。可沒想到，現實中真有此人，而且還是一國公主。」

  洛安唏噓驚嘆：「世上竟有這麼美妙巧合的事，讓人難以置信。」

  風伏林輕笑：「或許這是命運，又是天意。我知道一切都是夢中幻象，可我還是不願醒來。不論這個故事的結局如何，我都會續寫下去。」

  洛安點頭感慨：「你這份心，我能理解。原諒老哥是個匹夫粗人，想法簡單。我不是想著升官發財，就是想要福祿雙全，從未有過這種浪漫優雅情懷。我雖然不能為你同感身受，不過一定支持你去追逐夢想。」

  風伏林苦笑：「之前欺瞞洛兄，我很抱歉。」

  洛兄勸解：「這沒什麼要緊。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美麗的夢，只是在於能否堅守長遠，是否輕言放棄。老哥也有一個大將軍夢，只是後來我沒堅持。老哥雖然只是比你稍長几歲，不過也算是個過來人了。你有夢想，老哥一直全力支持，無怨無悔。」

  風伏林問：「是我不守契約，壞了洛兄的發財夢，難道你不怨我？」

  洛安歡笑著說：「發財夢，說得難聽一點，我不過是想好吃懶做，不務正業罷了。不是老哥吹牛，憑我這身文武之才，在哪不能混口飯吃？發不發財，要看天意，不能勉強。命中若有，自然會來。命中若無，坐吃也會山空。」

  風伏林見他如此豪爽仗義，聽得滿面愉悅，頓時沒了心中顧慮。激情亢奮之下，就從桌上拿起一把匕首，劃破手心，把鮮血流入酒壺裡，今夜欲要與他歃血為證，結為兄弟。今後同甘共苦，生死相依。

  洛安心頭也有此意，便如法照做一遍。兩人整拾瓜果酒肉，香燭紙錢，走去江邊結拜盟誓。相互告天稟地，通靈禱告，共說誓詞，對飲血酒，正式結為異姓兄弟。大蒙在邊上做了見證，歡喜稱賀不已。

  頭頂皓月如銀，如同白晝明亮。三人圍坐在江邊痛吃酒肉，相互笑談有趣之事。

  風伏林心情歡暢，與他聊起異怪事宜。後又說起誅滅邪惡蝙蝠、圍攻噴火巨龍一事。

  洛安聽聞巨龍會說人話，滿面都是驚嘆。細細詢問後，才知自然萬物有靈，世界藏有無窮奧秘。

  當夜，三人吃得醉酒神遊，並著肩膀，搖搖晃晃回屋，各自鑽入房門裡去酣睡。

  時至清晨，三人醒來洗漱過後，圍坐桌邊吃茶用糕。那兩隻青鸞，從後院飛入大堂，停翅在了桌上。

  大蒙拿些碎果肉來喂，相互把手逗鳥笑談。

  洛安指說：「它們正在發育軀體，最近似乎又長大了些。要是過上一兩年，那可就成巨鳥了。」

  風伏林說：「我猜，它們一定會長成大象那般健壯體質。」

  洛安驚訝：「這可就誇張了。倘若如此，那每天的食量，豈不是要逆天？」

  大蒙說：「這還不算什麼。那條巨龍，才算胃口驚人。我曾親眼所見，它把豬牛羊鹿，瞬間吃得乾乾淨淨。若要吃人，一餐沒有十幾個，根本滿足不了它的胃口。」

  洛安笑說：「幸好被你們部落勇士給打跑了。若不然，吃也得把你們給吃窮了。」

  大蒙點頭：「就是因為它又貪又惡，欺人太甚，所以我們兩族才會拋棄前嫌，聯手戮力，想把它徹底幹掉。那個深坑妙計，是我想出來的。」

  洛安拍肩誇讚：「大蒙，你很了不起。小小年紀，竟然敢於以身作餌，與龍搏鬥。幸好你躲閃得快，不然肯定命喪龍口。」

  大蒙笑嘻嘻說：「當時我什麼也沒多想，就是想著逃跑，把它引入陷坑裡面。」

  洛安豎起大拇指誇讚：「你好樣的。」

  風伏林勸說：「洛兄，巨龍的事，你一人知曉就行，不必告知他人。一旦傳揚出去，必有大量雪國探險者涌去山中，肆意尋找異物，這樣會給諸多部落帶來禍患。」

  洛安點頭應允，把手指問：「伏林，你是鳳主人，心有靈犀。你能否對它們發號一些指令，做些不可思議的事？」

  風伏林說：「這我倒是從未試過。」

  洛安勸教：「那你不妨試試。若是你有奇才，那公主豈不是更要另眼相看？」

  風伏林覺得這話有理，就把手輕輕撫摸它們，使其溫順安靜後，輕聲詢問：「鳳凰，你們能否聽懂我的指令？」

  兩隻青鸞一齊盯看主人，默不作聲。恰似聽懂了，口中卻又不能說話，不似鸚鵡那般胡亂學舌。

  洛安笑說：「沒有反應，不會說話。看來它們畢竟只是畜鳥，天性愚蠢，只是物種過於稀少罷了。」

  兩隻青鸞聽到這話，都轉過頭盯看洛安幾眼，似乎是在責怨什麼。

  風伏林把話比劃：「鳳凰，如果你們能夠聽懂，請給我們跳一支舞。」

  二鸞聽罷，退後幾步，突然一同展開羽翼，展現優美舞姿。所作所為，極通人性，如同成精一般。

  三人看得愕然驚嘆，內心萬分激動，難以相信眼前這個事實。

  風伏林見它們如此通懂話意，便又指令二鸞去做一些事宜。無論何事，只要力所能及，便能照辦無誤。如同身邊一對貼身侍從，除了不能開口言語，沒有一具人形，智慧幾乎與人沒有差別。

  洛安瞪眼驚嘆：「天吶！它們是成精了嗎？居然可以聽懂人話，還能辨識各種物件。要是突然開口說話，那我一定會被嚇死。」

  風伏林歡笑勸說：「洛兄不必驚駭。聽聞有善馴者，養獸如養五歲小兒。只要方法得當，那就不難做到。」

  洛安說：「馴獸師什麼的，與獸常年相處，互有情感交流，確實能夠指令有方，做出一些熟練的事。這都不奇怪。可我從未見過今日這種怪事，絕非人力操控所為。」

  大蒙笑問：「洛叔親眼所見，難道還不能相信？」

  洛安默默點頭，平息緊張心態後，眼睛不停打量青鸞，想從它們身上找出一些秘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