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搏龍少年

  卻說二十日約期將至，一場人龍大戰即將來臨。此時，兩族勇士已經完善工事，里外寨子，都布置過了許多機關陷阱，只等那條魔龍前來鑽入瓮中。

  翌日晨時，當空碧藍如洗，一片雲淡風輕。老族長叫人準備好了豬牛羊鹿，灌滿兩缸藥酒，整齊放在了石桌上。又聚合了寨中老少族民，約有七八百人，全部站在場地上，耐心迎候魔龍到來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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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近正午時分，那魔龍果然信守約期，從那龍洞來到骨族寨中。它縱身跳進寨堡土牆，一步一個腳印，緩緩走來場地見面。

  骨族中人，之前大都只是聽說魔龍的事，以為只是一條蛟怪罷了，能夠輕易擊殺，因此並不怎麼懼怕。當下親眼目睹這尊龐然大物，立即嚇得魂飛魄散，心寒氣涼。

  老族長站在班前，身心強作鎮定，仰望這條巨龍軀體。見它壯如山嶽巨石，如同上古鯤鵬。一雙肉腳震響大地，口中風雷作響不息。眼似燈籠大小，貌若凶神惡煞。威風凜凜，不言自威。直把成人看得心驚肉跳，嚇得孩子屎尿失禁，把頭鑽入父母懷裡躲藏。

  老族長看了幾眼，驚嘆自語：「天吶！好一條遠古巨龍，真是古今罕見，讓人大開眼界。」

  風老七見此巨龍威儀，已被嚇得渾身酥麻，心悅誠服，就上前來輕聲勸說：「老族長，此乃神物，天降龍王，不可隨意冒犯。咱們還是投降要緊，免傷無辜性命。」

  老族長呵斥：「閉嘴，休要多言。」

  風老七說：「如此龐然大物，實力超凡雄厚，只怕任何計策，對它都沒有用。萬一戰鬥失敗，那就什麼都完了。」

  老族長說：「你若膽怯害怕，那就回去躲著，不要出門便是。」

  風老七不敢再說，只能退在邊側愣看。

  那魔龍走來眾人面前停步，居高臨下，虎視眈眈。嘴裡吞雲吐霧，一身精神抖擻。

  眾人在老族長表率之下，皆跪地膜拜神龍，一連叩首奉承。

  那魔龍見人類臣服於自己腳下，歌頌讚美之言不斷，眼前又有無數美酒食物敬奉。因此心中逐漸喪失防備心理，眼神變得溫和起來，不再存有兇狠光芒。

  它慢慢低下龍頭，往那酒缸里嗅了一嗅，卻被酒氣嗆得打個噴嚏，連連搖頭抖擻。這晴天霹靂暴雷，嚇得眾人一個激靈，原地如同鵪鶉一樣顫抖伏罪。

  那魔龍忽問：「你們這是什麼烈酒，如此嗆鼻？」

  老族長解說：「這叫花竹雲酒，濃郁醇正，入口香滑，最適合神龍品飲享用。」

  那魔龍環顧眾人一遍，見他們眼神里雖有敬畏之意，臉上卻又顯得平靜如常，毫無慌亂氣色，似在預謀什麼事件。它心中不禁生起疑竇顧慮，遲遲沒有觸碰食物。

  老族長見它半天沒有獵食之心，似在擔心酒肉有毒，便拄著拐杖起身，笑臉盈盈，拂手恭請：「這是我等骨族子民，為了表敬崑崙神龍威儀，特意奉上的一份貢品心意。還請神龍大人賞臉享用，我等族民，深感榮幸。」

  那魔龍雖無人性的奸詐，卻也不算太過憨傻。它見這個部落酋長把話慫恿，甜言蜜語，太過熱情，反而不敢輕易進食了。

  它眼神里思考片刻，面目突然變得兇狠暴戾。渾身驟然殺氣騰騰，齜牙咧嘴，惡狠狠說：「你們這些族民，十分陰險狡詐，竟敢在酒里下毒暗算，難道你們都不怕死？」

  老族長知道它在詐唬自己，連連揮手否認：「絕無此事，冤枉至極。不知神龍大人何出此言？我等族民，滿心都是敬奉誠意，還請神龍明察。」

  那魔龍說：「既然如此，你先喝給我看，不要巧言欺騙。」

  老族長點頭：「這是自然。」

  那魔龍此刻肚腹有些饑渴難耐，只想飽餐一頓之後離去，便催迫他：「趕緊喝酒，不要磨蹭。」

  老族長快步走去酒缸面前，取來一個竹筒，滿滿舀上一杯酒喝了。有幾個膽大的青年勇士，見這魔龍懷疑酒里有毒，不肯輕易相信。為了博取信任，便都自發上前喝了一杯，以此證實酒里沒有劇毒。

  其實那酒並無毒性，是以各類香麻草藥釀製而成，加入了許多蜜汁，聞起來香濃撲鼻，誘惑腸胃。

  常人喝下這酒，除了頭腦感覺眩暈，整體上並無大礙。眾人預謀商議了二十日，純屬有心算計無心，有備去套無備。因此早就預料到了魔龍會有現在這個疑惑，眼下都在假意配合，給它唱著迷魂戲呢！

  那魔龍見三五個族民都來喝過了酒，等看片刻，見他們都沒中毒身亡，這才放下心來。教退眾人後，張開一副大嘴，噴出一道烈焰，把牛羊等物燒烤熟以後，如同虎狼饕餮一般大吃大喝。頃刻間，便把大缸藥酒都給喝了。

  老族長等人看得心中竊喜，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

  眾人見它一口就能吞食半頭肥羊，大口咀嚼吞咽。滿嘴墨綠般的牙齒，如同排列錐子鐵釘，犬牙厚實密布。

  老族長見它吃得歡快，無憂無慮，就回頭勸慰族民：「大家不要害怕，這是崑崙山神，龍族之王，是來保護我們骨族子民的。大家以後都要誠心誠意，膜拜敬奉神龍，自然就能平安無事。」

  眾人紛紛應承：「老族長說得很對。神龍大人威武，氣勢磅礴，英雄蓋世。」

  那魔龍聽得心滿意足，便吃邊問：「你叫什麼名字？」

  老族長回答：「老朽名叫風梅山，是這骨族的酋長。」

  那魔龍突然輕輕湊近頭來，小聲詢問：「你好像並不怕我？」

  老族長驚得頭暈目眩，退後幾步穩住心神，顫巍巍點頭：「神龍乃是萬靈之尊，主宰日月星辰，山川大地。老朽自然萬分敬畏。我們族民敬畏龍神，絕無二心。」

  那魔龍問：「既然知道敬畏於神，那你應該怎麼去做？」

  老族長說：「老朽今後願意帶領所有族民，為神龍修建大廟，虔誠敬奉，獻祭貢品。只要神龍有所差遣，我等山民，無不用心。」

  眾人也都跪拜呼喊：「神龍若有差遣，山民無不用心。」

  那魔龍聽得高興，依舊忙著吃用美食。它卻哪裡知曉，後山一處灌叢林裡，正有百十雙眼睛盯看寨中這個奇特場面。

  一刻鐘後，老族長見它已把大堆食物吃個精光，嘴裡隔聲如雷，正在停歇飯氣。腳步突然往前走了兩步，嘴裡欲言又止，臉上猶豫不決，似有為難心事。

  那魔龍飽餐一頓過後，心生無聊好奇，便問：「你在猶豫什麼？」

  老族長說：「有件大事，老朽必須要向神龍稟告，不知道該不該說。」

  那魔龍問：「什麼大事？」

  老族長說：「如今神龍大人已然清楚，我等骨族子民，往後願意對神臣服敬奉，絕無絲毫異心。可是這附近卻有一個部落，名叫金刀族。他們一直想要報仇雪恨，對神多有詆毀污衊，還想謀害神的性命，真是狂悖至極。」

  那魔龍心性剛烈好強，聽得這話，瞬間勃然大怒，氣血驟然暴漲起來。它原以為上次毀滅寨子過後，金刀族人必會畏懼投降，從此不敢再生異心。如今不但不怕，還敢詆毀辱罵，謀害自己性命，試問如何不怒？

  風老七也點頭說：「他們族民太過狂妄，對神毫無敬意，以後必有陰謀詭計。」

  那魔龍氣呼呼說：「這群蠢人，膽大包天，竟敢對我如此無禮中傷，我日後饒不了他們。」

  老族長指說：「他們躲在後山那邊，整天叫嚷報仇，不知道有什麼陰謀詭計。」

  那魔龍順著它手指方向去看，正猶豫著要不要去那片樹林看看情況，忽見那山坡上跳出一個清瘦少年，那人卻是大蒙。

  只見他神態傲慢，對著巨龍指手畫腳，破口叫罵：「給我聽著，你這條大臭蟲，癩皮蛇，丑怪物。你不好好在洞裡窩著，卻敢冒充什麼崑崙神龍，到處是裝神弄鬼，逞凶肆虐，騙吃騙喝，真是笑死人了。我們金刀族對你感到憤怒又噁心，早晚要把你給宰了。」

  大蒙嘴裡一陣排山倒海，狠狠噴湧出了這通污水髒話，一連吐著唾沫星子挑釁，後又當眾撒尿來羞辱巨龍。生怕它不來這邊追殺自己。

  不等那魔龍先來發怒，老族長卻已氣得急頭白臉，把手指責：「這金刀族人，太狂悖了。如此羞辱崑崙之神，不把神龍放在眼裡，簡直無法無天。」

  眾人也都驚駭譁然，臉上一片憤怒。紛紛指罵那群金刀族人狂妄無禮。話中有意無意，都是在給這頭巨龍拱火激將，誘它前去樹林追捕。

  那魔龍聽得咬牙切齒，怒火占據心頭。加上藥酒正在體內慢慢發酵，醉意暗暗湧上心頭。鼻子裡噴出陣陣熱氣煙霧，口中悶雷聲滾滾而出。